18、晋江独家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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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气温总是徘徊不定，早晚温差很大。
许墨琛有习惯在晚上多在医院待一会儿，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的中医楼没有白天那么吵闹和烦躁，令他能静下心做点其他的事。如果赶上药房来新药材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会去帮忙。其实他是很闲的，中医不像西医那样，动不动会有个急诊，哪怕半夜有时也得被一个电话挖起来去医院。
他倒是喜欢现在这样，闲下来就待在药房捣鼓药材或者研究新药方，时不时会原先同校的学弟学妹会过来找他研究病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知名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的，实则觉得很大一方面都是被任昊那帮夸大的多。不过在交流学术上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甚至个别死皮赖脸的还会蹭上他一顿饭。
今天晚上既是如此。
几个学弟为毕业论文的事儿逼得焦头烂额，通通都跑到他这儿来求救，眼见着自己从指导变成了保姆。他这人虽然严厉起来是一张嘴不饶人，但在照顾小辈的时候从不摆架子，这不他还为他们跑出去买宵夜，估摸着今天肯定是要通宵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没想过会遇上她，就在这急诊大楼旁。他也不是有心去听她和那个女子的谈话，一来是她们本就声音太大，他不想听也听了，再来，可能潜意识他是有些在意，因为从没见过那样的她。她脾气是不好，这点他只需接触过一次就能了然，但如果说她单纯找茬而打人一巴掌，他不会相信她是那样的人。
见那名被打的女子跑进楼里，但她还站在那儿，也不走，瘦瘦的背影不知为何令他微微皱眉，他承认自己有些担心她。不是没见过她的火爆脾气，说话还挺冲，可能也得罪过不少人，但是他没见过那样的她会哭，就像个小孩似的，一个人站在那儿抹泪，默默不出声。
显然她是看到他了，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愕然，但那眼睛还是红红的，随即可能是心虚或是难堪，她马上擦了擦脸，笑着跟他打招呼。
“呵呵，好巧，这么晚你还在医院啊！”
她大大的笑脸看得他刺眼，其实她何必假装，他没有打算以此取笑她，何况他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我是医生。”言下之意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正常，反而是她，刚才那样的情况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正常。
果然，她脸色变得尴尬，不知怎么解释，其实她觉得没必要跟任何人解释，但不知为何，被他看到就是觉得很丢脸，虽然她不知道他在那儿看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呃……我是过来看朋友的……”童小钱挖空了脑袋只想到了这么一句话，指了指后面的急诊楼，自然也是不想提刚才发生的事。
她既然想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也不会去揭穿，毕竟是她的私事，他无权过问，但对她的要强算是彻底明白了。
许墨琛走近，见她脸色不好，当然是站在医生的角度，他也没多想便问了一句，“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啊，”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许是刚才哭过还有点鼻音，“你这是准备下班还是要加班？”心下松了口气，突然感激他什么都不问，如果是她碰到这种事儿肯定会好奇。
“不是，几个学弟在我那儿写论文，我出来给他们买点夜宵。”他倒也不避讳他这老妈子一样的举动，可能也是对着她的缘故。
提到夜宵，她才感到胃部的不适，刚才完全是怒火中烧感官全无，现在平静下来才觉得胃疼得厉害，毕竟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她这自称铁打的身躯也是需要补充能量的。
“要不要一起吃？”
许墨琛很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话，可能是有些不妥，毕竟才撞见她那么狼狈的模样，想着与他无关何必开那样的口，但直觉对她又有些放心不下。
童小钱很意外，她真的以为许墨琛会嘲笑她几句，没想到还能跟她这么若无其事的交谈。她自然也想到了下午在药房外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毕竟他们也不熟，没必要牵扯太多，但现在倒是跟相识多年的好友似的，没有一丝陌生感。
“好啊，你请客。”
她也不矫情，他邀请她就去，反正她确实很饿，再不吃东西胃真的会受不了。
许墨琛终于笑了一下，眼眸弯弯，“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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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旁边有一条小街全是饭馆，大多都是小型排挡，夏天做夜市一直要到凌晨四五点。烧烤炒菜一应俱全，桌上再上两扎冰镇啤酒，似乎人生在这里就能得到圆满。
许墨琛似乎对这条街很熟，看不出他披着白大褂还喜欢吃这种可能算不上卫生又提不上档次的东西，她以为他对这方面很讲究才是，但看来这男人就是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他们去了一家小馆子，环境比其他家要好，老板似乎还认识许墨琛，对他客气得不行。童小钱之前还以为他就买几样吃的打包带回医院，他却说既然来了就在店里吃，至于学弟们那顿就给他们稍点回去，反正他们只是嘴馋，饿不死。
习惯了他的毒舌，她也就顺着他，索性与他坐在小饭店里吹空调看菜单。
她是饿的不行，胃也不舒服，要是平常体质差点的早就吃药看医生了。她虽然偶有挨饿到胃痛，但只要及时吃饱就没问题，所以她也不跟他客气，挑着菜单上自己爱吃的不停打勾。
哪知她正划得兴致高昂，那份菜单就被他大手一扯，直接没收。
“她点的那些都不用做了，来这些就够。”许墨琛很平静地跟老板说着，递上自己手中的那份菜单，也直接否定了她。
“喂，不是你说请客么，让我点菜怎么了？”她很不爽地问，这个时候他就不能有点绅士风度么！
“我花钱自然是按照我的口味来。”许墨琛理所当然地回答：“况且，你胃不舒服怎么能吃那些东西。”
他一向观察入微，也是职业病的缘故，对她的异状早就看出了七八分，人都难受成那样了还点什么麻辣锅仔，水煮肉片之类辛辣的食物，她是贪吃到不要命了么？
童小钱被他一语道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老实招供，“我没这个概念，饿了吃饱就行，胃疼一下就好了。”
“胡闹！”他像批评不懂事的小孩，“胃病三分治七分养，养不好有你吃苦头的时候。还是你想三十岁之前就让我清明节去问候你？”
“喂，许墨琛你够了啊，不用说这么恶毒的话吧！”童小钱怒了，这家伙居然敢咒她，虽然她的饮食是有些问题，但她一向都生龙活虎，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就是这话太过分了。
他却不在意，说话自然是狠一点，但对她比较有效，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不爱惜自己怎么行，何况到底也是个女孩子，身体到了极限就会出事。
童小钱自然是没想到许墨琛会给自己点这些食物，她指了指跟前的那碗山药粥，还有最后才上来的两个白馒头和一碗清淡的绿色小菜，不可思议地问道：“我就只能吃这些？”
他点头，“山药益气养胃，配合粥和馒头也容易消化，如果再难受我待会儿开两帖中药给你。”
“行了打住，我吃这些就够了！”
扯到医理她是没辙只能投降，再说这个时候他作为医生应该是信得过的。
她无奈，只能一口一口喝着粥，也怎么没有说话，她是想到以前读书的时候和乔一舟也有习惯去吃夜宵，每次都不吃到吐不回去，基本吃遍了他们学校附近的大小馆子。她那时还夸下海口，说哪一天等她挣了好多钱，和他吃遍全中国然后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言犹在耳，但是什么都变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和他对桌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多好多的细节在这个时候想起都会心口泛疼，她想到如今的他依然在重症室昏迷不醒，可能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和他说上一句话，自己的任性和不好伤过他很多次，她从没跟他道过歉，因此怎么也管不住自己涌出的悲伤情绪。
她打陈佳希不对，若是乔一舟知道肯定会生气，他老说让她改改脾气，不然不会有男人能受得了她。她每次都赌气不听，因为她想这辈子就只为他一个人收敛脾气，其他人怎么想与她无关。
但结果却和初衷背道而驰，其实那一巴掌她更应该打醒自己。
许墨琛见她只吃了几口便呆呆地望着碗不动，轻轻问了一声：“很难吃？”清粥滋补，馒头应该也够松软，虽然味道是淡了点，但还不至于到难以入口的地步。
她摇了摇头，垂下脸不敢与他直视，她知道不是东西不好吃，明明很饿但胃口真的很差，她表面越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就越难受。
“吃饱了才有力气发火。”他开了个玩笑，自然是看出她心情不好，但是他帮不了她，每个人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但如果自己没办法走出来，任凭悲伤的情绪拖垮自己，那是最不明智的行为。
“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这人挺差劲的……”她闷闷地开口，明知是玩笑话也认真了起来。
许墨琛愣了一下，竟找不到话来回答她，其实她除了脾气有点坏，做事方式有点迷糊，但还不至于在他眼中是个差劲的人，起码她最可贵的地方就是从不虚伪，与她接触不用花心思。
“不会。”他回答，实事求是。
童小钱并没有因为他的肯定而开心，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如果不是自己从小到大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恶习，可能她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她和乔一舟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其实我真的不想打人……”童小钱低垂着脑袋，自言自语起来，“我只是生气……明明什么都有了，怎么还有这么不知足的人。明明有些东西，别人一辈子都求不到，偏偏还不懂得珍惜……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他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当个听众可以，但如果让他去评论什么，他做不到。但他明白什么叫贪心和不知满足，当所有人认为你拥有了一切，甚至都是最好的时候，往往一不留神会失去更多，毕竟人的欲望太深，很多事强求不来。
“算了，其实我知道我这脾气是该改改了……”她叹了口气，只是想说两句发泄一下，实则她心里有数。
“真要改了或许也就不是你了。”他缓缓开口，黑色如墨的眼眸这一刻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她，“有时候伤了人确实不对，但没必要把自己全部都否定了。如果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大家的肯定，那么这个人在得到肯定的过程中不会快乐到哪儿去，相反他会因为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活得很累。”
她惊讶他会这么说，其实就连父母也经常说她的不是，她虽然总表面上不在意，但事实比谁都在意他人的眼光。以至于现在听到这一番话，她只是愣怔地看着他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成年人的外表，三岁孩子的智商罢了。”坐在对面的他突然笑了一下，眼中依旧狡黠，但话语中多了份温柔。
果然，她就知道他一刻都不会放弃毒舌技能，索性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喝粥吃馒头。当然她最后才发现许墨琛什么吃的都没点，只是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着天，她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就是嘴巴坏了点，但人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许墨琛的养胃食谱还是有点效果的，加上夜宵后走回医院那一段路，之前的不适感已经有所缓解，她这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满血复活能力特强。
两人停在急诊大楼前，童小钱挣扎了半天，终于开口：“今天，谢谢你。”
“没花多少钱。”他煞风景地回答，那顿夜宵不是满汉全席，她不用这么客气。
白了他一眼，童小钱没好气地说：“我是说我单位那件事儿……真的谢谢你。”
其实应该白天就跟他道谢的，但因为他的话让她意识到很多问题，所以当时也就选择把点心放下然后走人，如今两个人又碰面，在情在理，她这句谢不能忘记。
许墨琛却没有在意，笑了笑，“要谢的话你那位住院的同事才帮了大忙。”
他事先找了正在住院的小唐，和他商量了一下才演了这么一出戏骗了老王，而他不过是暗中把这些画面拍了下来，然后叫任昊托关系交给她单位的领导，中间其实没花太多力气。
童小钱才想到小唐还在住院，按照许墨琛的意思估计是两人合计好了的，至于这些照片和视频怎么到了领导手里，她也不好意思过问，但此刻觉得他的能耐比之前预想的大，总之还是多亏了他的帮忙。
“快进去吧。”许墨琛催促了一句，知道她来这边是看望朋友，多半她心情不好也是与这个有关。
她点点头，也想赶紧上去看看乔一舟的情况如何，如果稳定下来了她也没理由再待下去，毕竟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此刻无论身心都有些疲倦。
“童小钱！”
许墨琛在后面叫住了她，她回头，见他突然弯起眼角，声音温润如玉。
“谢谢你的点心。”
她显然是有片刻怔然，随即笑了笑摆手与他告别，看来她是没猜错，这男人果然口味偏甜……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晋江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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