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劫之羿王迷情》夜狐狸

16、第十五章 祝祀葵越

　　康王之父，那个丢了王位又给儿孙惹上无尽烦恼的昏王终于病死在萝春河北岸，他永远也回不了梦寐以求的宫殿，坐在金雕龙椅上接受群臣的叩拜。
　　“死了？”我只问了一句头都懒的抬起来，王府的大管家和易必恭必敬的垂手回答：“是的，公子。”
　　“死就死了吧，谁都会死，不过早晚而已。”
　　和易原是个乡下的教书先生，诗书满腹聪明睿智，可惜不得志几番乡考都不中，又被恶霸侵占了家传的房产田地，走投无路流落到沂安买对联书画维生，我见他的字很是深沉有涵养就收留他入王府，几年下来居然凭借自己的实力当上了无数人眼热的大管家。
　　“这只是个契机，恐怕朝堂上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公子，看公子的行动。” 和易的话让我觉的好笑，现在我仿佛就是朝政的风向标，而这次具体刮什么风，所有人都在注意我。
　　放下书卷伸个懒腰笑道：“你的意思我岂会不知？大王肯定想把他父王的尸骨安葬在王家园陵里，羿王爷却永远也不会答应，大王年轻气盛，免不了跟王爷起冲突，朝堂上的几拨人都睁大眼睛等着呢，不是吗？”
　　“公子聪慧过人体察入微，看来是小人逾越了。”他谦卑诚恳的语气反让我有些不自在，“和易你也是为我好，不必太过自谦了。倘若谁敢趁机搞些什么小动作，那就别想在无暇的土地上活着了！”
　　和易的脊背不经意的抖动了一下，他对我的性情颇是了解，其实和别人的认知都一样，无非是对我多了份感激之情。
　　“梵音！梵音！”少年独有的清濡嗓音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身影闯阁楼，如今整个王朝能如此叫我的除了康王与鹄羿也就是这个冒失鬼了。和易行礼后退出门去，仿佛听到他微不可闻的轻叹。
　　我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倒茶，“全天下也只有你随意出入羿王府还外带大呼小叫。”他毫不客气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笑嘻嘻地说：“全天下也只有我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亲自倒茶吧。”
　　已经没有当初青涩的缨溯在寒簇语的羽翼下变的快乐许多，我看的出寒簇语对他虽谈不上宠爱有加也可算的上是关怀贴切，缨溯从小便饱尝人间冷暖，乍得有人怜惜就一心一意的跟随。
　　“好多天不见你往我这儿跑，还以为寒大国师把你藏起来了呢。”
　　“哪有的事！和我一块去燕子楼吧，听说有新唱词儿。”他没别的嗜好就是酷爱听戏看舞。“国师陪你不挺好？”
　　“他？一大早就没了踪影，总说商议什么国家大事，好象是办丧事之类的。” 缨溯显然对他的做法十分不满，泄愤似的摆弄着上好的薄胎花瓷杯。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下午要进宫去看看太庙，你多叫几个侍卫陪你去不好么？”
　　“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整天守着你那个破庙真准备当和尚啊！”
　　对于缨溯我还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哄道：“下次一定和你去。”他也就吃这一套，随即孩子般伸出小拇指道：“拉钩！悔约的变成个大乌龟！”我无奈的钩上他的手，恐怕寒簇语也是因为喜欢他天真不谙时世的性格才收留他吧，否则当年的男宠们被赶出宫后毫无生活技能，大多数只有重操旧业了。
　　虽然辞去了祝祀，我还是喜欢常到太庙走走，只有在那个庄严肃穆的地方我才能找回一丝灵魂的安宁。新任祝祀是王族的远房血脉亲戚，论辈分要算康王的堂兄，是个很喜欢安静的男子，身上有我曾经宁静熟悉的气息。
　　太庙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祝祀葵越果然是个合格的人选。我的手指划过朱漆窗棂，原本剥落的地方也粉刷一新，干净整洁如刚建好般。
　　葵越穿着素净的祀袍眉眼敛然，双手灵巧的擦拭香案烛台，我顿了顿脚步道：“梵音又来叨扰了。”
　　“太傅大人。”他微微颔首，仍继续整理手头工作。我随手拿起本经书翻看，葵越倒是主动开口讲话了：“太傅对经书颇有研究？”
　　“我曾为祝祀也是经常看看的。”
　　“哦？我只闻太傅曾被掳为男宠，何来祝祀之说？”
　　“没想到一向不屑与我说话的葵越大人今日话居然也多起来了。”我挑眉，笑意昂然，除了身边几个亲近之人外谁会对我和气善言呢？
　　葵越冷哼一声，从旁边拿过本书从容坐下仔细研读，仿佛书里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以至于几乎把整个头埋了进去。“《卦相精论》么？这本书的第七章，也就是四十九页第五行应是‘卦位凶吉，不易唯心’吧？”我也走到对面坐下，他依旧无语，但我知道他已经开始注意我的话了。
　　“意思是要占卜吉凶，千万不可加诸上感情。其实何止是拘泥于卜卦呢？万事万物均不可以自己的情感而论，有些事情的表面和实质恰恰完全相反，世人多误解，以为耳朵听的和眼睛看的绝对没错，这真是可笑。”
　　“太傅大人想告诉我大人的声誉是被流言蜚语毁坏了，而权倾朝野也是一场可笑的误会？全天下人都在诋毁大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命运会把我们推向未知的深渊，而人心更会把我们推向死亡，你为什么相信众人而不能相信我呢？我承认我也许没什么值得你去相信，可对你我丝毫没有恶意，以前我也曾坐在你这个位置上，有着和你一样的表情。”我环视太庙，每个角落里似乎还留存着过往的气息。
　　“葵越，我知道你对大王十分忠心，相信我，我亦有此心。”
　　他终于抬起了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帮我给大王送封信。”
　　“你是太傅，可以直接面见大王。”
　　“王宫里的眼线比你想象的更多。”
　　他啪的合上了书，两道目光直直射过来，像要把我看透。“说明白些，究竟要做什么？”
　　“先王驾崩，大王必定悲痛，肯定想把先王埋葬在王家陵园，回归故土，可是你想，羿王他会同意么？大王正当年轻气盛，对羿王也隐忍许久，一旦双方起了冲突你觉得谁会赢？若是再燃战火，谁会流离失所？饱受苦难？要想避免，只有让我去劝说大王。可惜羿王眼线甚多，只有请你送封信了。”
　　“你为什么要为大王打算？你不是羿王的......人吗？”他的眼神去了些许防备。
　　我弯着眼睛吃吃笑起来，“因为，我爱上了大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