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舞者》幻幻青莲

73、end（下）

　　“多谢您的帮忙。”看到安全局负责人江海流认命地去打电话，楚青云终于松了口气，感激涕零地向也坐在一边的科学院的院长真州泫道谢。
　　真州泫乐呵呵地捋着白胡子，看着楚青云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恭恭敬敬的又有实力，比那一群拽小孩好了不知道多少。“没事没事，你的运气还不错，用枪指着黑曜那小子还没见血，实在是很好运。”
　　当年他刚跟那小子打一次照面就是个重伤……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楚青云尴尬地笑了笑，他自己心里有数，虽然没见血，可是特卫队装备的高能武器可是全体损坏……他再次确定了一点，想要以“正面”的身份跟“反面”组织作对，实在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咦？”
　　江海流惊疑地放下电话，寻思了一下，扭头看向楚青云：“你刚刚说过重伤了他们学院一个人吧？到底是伤了谁？还是这件事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
　　“怎么了，小江？”真州泫抢着开了口，江海流顿了一下，不情愿地承认相当没面子的事实：“他把电话毁了。”
　　“那小子不是总干这种事嘛！”
　　“不是……”看着老前辈的不以为然，江海流有点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他对你们怎么样。但是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管是要拒绝还是要发脾气，他都会先听我说完。像这次这样什么都不说，直接毁了电话绝对是第一次。——楚青云，梦魇到底伤到谁了？”
　　楚青云犹豫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受伤的少年的名字。但是，那个时候听到的那个蓝色头发的男生的惊叫声，应该实在叫他吧。“……我想，应该是叫……‘煌华’吧。”
　　“煌华？！！！”江海流的惊叫声把真州泫和楚青云都吓了一大跳，“你说煌华？！十六七的模样，黑发黑眼物理系能力的男生？！”
　　“应该就是吧……”那少年是什么重要的人吗？楚青云的心不安地跳动着。
　　“……是那个孩子？可惜了……”真州泫也想起了不到一年前加入反面的那个孩子，毕竟那次他是亲自去抢人还被那个结界术师拉走的。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江海流这么紧张那个孩子。
　　唯一一个知情的江海流头都要昏了，焦虑越来越严重：“居然是伤到了他……完了完了，真的是麻烦了……我这是帮不上忙了……”
　　楚青云急了：“您这么说，‘梦魇’不就死定了吗！”
　　“……别说他了，如果真的是那个‘煌华’出了事，你们联盟还在这个风头上冒出来……也许那家伙会直接把莫斯特都变成废墟也不奇怪啊……”如果那样的话，那在这种时机上帮他们说话的自己和老前辈——江海流实在没有勇气再想象下去了。
　　“——那小子现在还没这么疯狂吧。小江，你怎么慌成这样？”真州泫实在无法理解。
　　“……没那么简单啊，前辈。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没那时候那么疯狂了。”面对对方的无知，江海流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知道‘煌华’的直属学长就是那个人吧？更重要的是，我前几天在十年前的资料里发现，他其实还是那个人的……”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股强大的锐利存在感撕破了外围的防护结界，闯了进来。江海流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一身阴冷杀气的黑衣男子冷笑着从阴影里出现，暗金色泽的双瞳中燃烧着的愤怒如同冰下的火焰，原本清秀的面容已经被这股愤怒扭曲了。右手里拖着个人，一头白发散乱地垂下来遮住了脸。还没等楚青云看清那是谁，黑曜右手一甩，就拿那个人作为工具狠狠地摔到了楚青云身上，撞得他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楚青云低下头来看，梦魇！而且是完整的，活的！！！（……）
　　看着楚青云从惊慌到惊喜的表情变化，黑曜的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明显，阴森森地开了口：“佣兵联盟的楚长老，有没有兴趣知道为什么我们学院会找这些家伙的麻烦呢？”这种声音幽深冷漠但是语气却表露了鲜明的厌恶的说话方式，让有过惨痛回忆的真州泫不禁打了个寒战。在楚青云把注意力转移过来以后，黑曜继续说了下去。
　　“这家伙参与绑架Maria财团理事长长女——你们最好考虑考虑，要怎么跟财团方面交待吧。”
　　楚青云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差点又把倒霉的梦魇丢出去。他怎么会惹上财团的？！理事长长女——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一直只有一个女儿的财团理事长为什么会冒出来个长女，可是那不就是第一继承人？梦魇到底干了什么啊！如果让对方以为这种行为是联盟授意的——
　　一个炮弹把楚青云打了个昏头转向，黑曜冰冷的目光又转向了自己的两位“同僚”：“什么事都管，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年龄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积极干什么！”听着这种无礼的指责，可是又不敢去触完全暴走的黑曜这个霉头，真州泫的脸色一阵红又一阵白。倒是江海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毫无忌惮的风格，对这句挖苦也理智地选择了忽略：“——谢谢合作。”
　　其实他是很惊讶的，他很惊讶黑曜的理智还能保证他把梦魇活着送回来，甚至连缺胳膊少腿之类的事也没发生。……不是，他反而有点害怕。凭着十年的认识，黑曜这个人是非常爱拿别人出气的。既然没把气出在梦魇身上，那其他人就危险了……
　　“没什么可谢的，我是有条件的。”看着江海流警戒不安的表情，黑曜继续冷笑，“拿他……说得明白点，拿他，还有你们几位，再加上谜之都莫斯特的安全，——换‘煌华’离开反面世界！！！”

　　——是的，是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要不再跟他和他们扯上关系，就不会再痛苦了……
　　“什么！！！这怎么行！！！”真州泫一下胡子也翘了起来，“从来就没有已经进来的人再出去的！你开的哪门子玩笑！！！”
　　“封印记忆不就行了。”黑曜说得平淡，眼神却冷冷地盯着他，那双暗色眼眸中的疯狂让人心惊。“还是‘前辈’你想看看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江海流对刚才听到的话只觉得是难以置信：“居然拿莫斯特来要挟——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代表什么吗……”如果这个男子真的那么做，恐怕将会发生的一切，会远远超过十年前那个混乱的时代……
　　“那又怎么样？反正按他们做的事，我这么回报也算得上有理有据。——就算是我不占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难得地失控大吼，把江海流和真州泫都吓得退了好几步。全身上下洋溢出来的冷厉杀气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如果不是要考虑煌华，莫斯特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你太过分了……”
　　“……当然，如果你们不答应，其实我会很高兴的……”听到这句话，江海流惊慌地睁大眼睛看向黑曜，却发现那张漂亮的面孔上刚才的怒火已经像幻觉一样无影无踪，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剩下，只有无感情的淡漠。暗金色的眼眸平静冰冷，如同真正的金属一样有着无机质的质感。没有愤怒，没有哀伤，没有怨恨，没有痛苦。所有的，只是无止尽的黑暗……正如同十年前，废旧公寓中那个冰冷的少年……

　　“…… ……”
　　昏迷床上的少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男子也依然静静坐在床边，连被少年攥紧的手已经麻木了也浑然未觉。
　　刚才那么说，一定伤害到黑曜了吧……？修知道黑曜的心情，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心乱啊……
　　煌华果然是不适合这里吧。这不是早在十年前就明白了的事吗？可是明明知道这样，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亲手把他领了进来……
　　门被无声地推开，特意压低的脚步声仍旧可以让修猜出这个人的身份，连回头的必要都没有。脚步慢慢走近，一直到了身边，然后，一卷白纸递到了修的眼前。修下意识地接过来，心不在焉地打开，刚看了几行字，脸色就变了，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黑曜，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把那个家伙送回去换过来的……这样是不是会好一点？”黯淡了光辉的暗色眼眸中的痛楚，让人看了不由得心酸。
　　无力地点点头，修轻轻地扳开煌华的手指，站起身来：“那我去说一声好了。”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黑曜开口叫住了他。
　　“——那样的话，你……真的可以吗？”

　　“……你真的决定了吗，修……”有着紫罗兰色泽长发的少女不安地再次确认，“如果是我来的话，……可能就真的永远也想不起来了啊……”
　　“……我知道。”虽然语气中没有犹豫，但是那个有些悲凉的微笑却让人感到不忍。
　　印绘秀气的眉头锁紧了，犹疑地再度开口：“你……真的可以吗？”
　　修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们都这么说，我看起来这么脆弱吗？”
　　即使他这样说了，印绘仍然有些踟蹰。最后，还是在其他几乎所有人担忧的目光中，走到了床边，念诵起了哀伤的歌谣——

　　“迷茫里痛苦的灵魂，尘世里失路的过客。”
　　再见了……

　　“告别昔日的黑夜，迎接重生的黎明。”
　　再见了，短暂的幸福与喜悦……

　　“将悲哀深埋，将伤痛抛弃。”
　　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亦不属于你。

　　“遗忘一切的苦涩悲痛……”
　　希望你永远快乐……

　　这是永居于黑暗中的人们的祈愿……

　　“……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