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舞者》幻幻青莲

22、起点

　　在煌华的努力调解下，修对黑曜的报复终于在一周后宣告提前结束了。（具体内容：下楼时台阶忽然少掉几级，睡到一半房间里忽发大水，怎么走也走不完的走廊……）学院里的人好歹是总算松了口气。
　　——但是，似乎注定没有好运气，他们还没有清闲两天，又出事了……

　　周日，早晨八点。因为学院里没几个人有早起的好习惯，所以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吃早饭。修和他家的宝贝学弟就在其中。
　　黑曜拿着一份饭走进来，在他们旁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猜测旁边的人的心情。看见修正兴致勃勃地跟煌华聊天，估计心情应该不错，试探性地开口问了句话——
　　“我可不可以带煌华去那边看看？”
　　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人声的餐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坐得靠近他们三个的人都开始悄悄往远挪。
　　感受到一下子沉默下来的诡异状态，一直埋首早餐的煌华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的直属学长，发现修春风般的微笑僵在脸上，拿着勺子的右手在微微的颤抖。“……学长？”
　　完了，又完了……
　　黑曜的心在哀叹。为什么每次自己都会把修惹到生气呢？明明根本没这意思的……
　　又成了自找死路了……

　　“不行！绝对不准！！”
　　不出黑曜和除煌华外大厅里所有人的意料，轰地一声修发火了，“你想害死他吗！！！”
　　他气冲冲地瞪着黑曜，黑曜几乎可以看到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里冒出火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与修对视，声音也有点畏畏缩缩的：“……上次是我疏忽……这次我会一直跟着他的。”
　　“上次”？煌华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韵味深长的词汇。还有“上次”？
　　“不行！！！”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斩钉截铁地否定了黑曜的想法，修不由分说地拉起还没吃完早饭的煌华，拽着他离开了大厅。留下身后一屋子心惊胆战躲避台风的人们。

　　“……天啊，我还以为我这次死定了……”
　　等到修和煌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刚才完全被修发火时的气势压制住的黑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眼眸里的暗光仍然不减，但是表情却轻松了不少。
　　“活该。”因为生活习惯太好，所以早起正好观赏到这一幕的“白魔术师”.百烨看到黑曜吃亏，心情大好地冷笑三声。“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当年修弄成那副样子，你现在又说要带他最宝贝的…学弟去，不发火的人才叫奇怪。……我可是听说当年那是你的错啊。”
　　“……百烨，虽然你说得没什么错，但是改掉挖苦我的毛病好不好？”
　　“陈述事实好像不叫挖苦吧？”
　　“……‘光辉传承者’……我们果然不合吧。”

　　煌华连大气都不敢出，任凭与平常大为不同的学长把自己往房间扯。心里却转得飞快。
　　到底是怎么了？“那边”是哪里？“上次”到底出了什么事？像个线轴，越转越糊涂了。
　　虽然有无数疑问，但是看到自家学长面沉如水的模样，煌华明智地选择暂时搁置疑问。等到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修终于开了口。
　　“煌华。”
　　“啊？”煌华看着自己的学长，发现他的脸色沉重的惊人。
　　“无论他跟你怎么说，都千万别去。好吧？”
　　“噢……可是，‘那边’是哪儿啊？”好奇心在不断冒头中……
　　修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答案。“‘那里’是……”
　　“修学长，早安……”
　　还带着些童音的悦耳女声打断了修的话语，灿流踩着轻快的脚步跑了过来，“今天晚上……”
　　“啊，我会记得的。又要麻烦你了。”修点点头，似乎忘了刚才的事情，“对了，你们今天都没事吧？那我们干脆一起去圣母大厦吧！”
　　“好好，我去！”煌华相当开心。他倒是真的还没去过那里——虽然这几个月一直都生活在特别区，但是基本上连学园都很少出，只有像去找炯那么有限的几次。更别说去逛号称综合性商业娱乐大楼的圣母大厦了。灿流也在拼命点头。
　　“嗯……既然要去，煌华你去打个电话，问问司徒可不可以给炯也放一天假好了。要去就一起去嘛。”
　　“好~~~”煌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疑惑。

　　当晚
　　躺在床上回顾今天，煌华才发现，今天真是过得相当的……茫然。
　　早晨，由于莫名其妙的原因，学长发火——听起来似乎跟上次黑曜学长诱惑自己“去个好玩的地方”有关。
　　中午，玩了整个上午后正在喝茶，附近包厢发生命案。虽然由于推理部成员也在场免于被怀疑，不过却把炯丢在那里帮人家办案用……
　　下午，搅了兴头的一行三人在大厦里闲逛，修学长在看到图书馆进了新书的消息后马上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一看就看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晚上逛的脚都疼了的煌华和灿流冲进图书馆把他“搜索”出来…
　　…可怜灿流回来还不能马上休息，还得给身体状况很差的修学长治疗……一整个晚上……
　　唉……
　　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窗子上突然传来轻微的敲打声。

　　鬼打门……不对，鬼打窗？
　　已经不能不相信超自然现象的煌华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望过去，发现一张虽然秀气但却阴暗的脸在玻璃外面诡异地摇来荡去，双眼在黑暗中发出金色的幽光！！！
　　——鬼啊！！！！
　　……不过，这个外貌特征的鬼……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呢？

　　“鬼什么鬼！！放我进去啊！快点！！！”黑曜的声音终于在耳边直接响起。
　　明白了此物是人非鬼，煌华平复下心情，连忙开窗把人拉进来。“学长，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
　　堂堂的暗舞学院学生长，半夜三更，挂在窗户外面飘荡……天啊。这要是传出来了，他们这些学院生的脸还往哪儿放！
　　“你以为我想吗？……可是修居然叫神琰守在我门口，想从门偷偷出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黑曜的怨念也不少，无可奈何地感叹十年的搭档导致他和修之间产生的麻烦默契，“弄得太熟悉了……我知道他今天要治疗，就算是穿越他的结界他也感觉不到；他也知道我肯定会乘这个机会来拉你走……总之，如果今天不去，那这一个月都算吹了。”
　　“……学长，你们说的‘那里’究竟是哪里啊？”
　　“……‘反面’世界，圣-克罗文大陆。”
　　“！！！”煌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的“反面”部分就是受接近的那个空间的影响具有了魔法的性质，也曾在暗雾的讲义中读到有关那个世界的地形、国家、动物等内容，更在黑曜那间接近无边无际的房间中看到大量生物标本。但是第一次，他离那里是如此接近，接近到可能马上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那种兴奋，那种向往是那样的难以抗拒。连修的叮嘱也难以按捺这种向往之情。
　　“怎么样，想不想去？”黑曜继续钓鱼，准备收钩。
　　“想去……可是修学长……”在对学长的许诺和对未知的渴求中，煌华努力挣扎着。
　　“想去就行。走吧走吧，只要你不出事就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到我那边去，通道口在我屋里。”
　　“……我们怎么过去？”
　　“……爬窗户……”
　　这一夜，暗舞学院的墙壁上多了两只夜行性的壁虎。

　　终于摸回了黑曜的房间。想想接下来要做的绝对会让修火冒三丈的事情，煌华预先忏悔十秒钟。然后，跟着轻手轻脚的黑曜一直向着他房间里的无尽黑暗深处走去——
　　走啊走，走了似乎很久，一片寂静的黑暗，只有黑曜和煌华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黑曜胸有成竹地走在前头，在黑暗中一无所见的煌华只好老老实实还有点不安地亦步亦趋。当无尽的黑暗快把煌华逼疯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景物。
　　一扇褐色的门。
　　那扇门看起来极为厚重，似乎是木头做成的双扇门。门框上雕刻着许多不知名的奇异花朵，藤蔓曳出，在死板的木头上勾勒出了一种灵动的气息。暗褐色的颜色，暗示了这扇门久远的历史。
　　在门的上方，雕刻着这扇门上所有雕刻的植物中煌华唯一能认出来的一种植物——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除了门框，门的其他部分则是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的字符与装饰，只在门内侧有一对黑色玉石雕成的把手。
　　“到了。据说咱们这边通向那里的其他的门也都长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黑曜走到门边，双手扶上了门的两个把手。“其他那几个组织好像都没有这个门，这个还是那时候学院创立的时候老师帮忙开启的。连我也不可能凭空就直接在两边开个通道。”
　　而且，就算有通道，也不是一般“反面”中人开得开的。所以黑曜很自信他是全世界唯一可以在两边通过通道跑来跑去的人。
　　正要用力拉开门，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黑曜又扭过头，看着身后的煌华。在黑暗中，煌华看到自己学长那张秀气的脸，和在黑暗中尤其显眼的金色眼眸。
　　“在那边的时候尽量跟好我，千万别一个人乱跑……”
　　在周围的黑暗环境下，黑曜的表情也阴暗的难以捉摸。金色的幽光静静地摇荡，轻轻回荡着记忆的悲伤音符。他的语气中有些失落，还有许多其它的感情，可是煌华无法完全理解。
　　“……我不想再后悔一次了。”
　　低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如果不是周围太过安静，恐怕煌华都根本没法听到。即使听到了，感觉上，那个声音也好像肥皂泡一样，转瞬即逝。

　　在这个诡异的气氛中，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灿烂的光芒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