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Elves in Mando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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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督斯欢迎你√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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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的命运与阿尔达紧紧相连，直到末日审判来临、伊露维塔对阿尔达的命运作出最终判决之时，精灵都是不死的。
永生是伊露维塔赠予首生儿女们的礼物。所以即便在阿尔达的肉身被毁去，精灵的灵魂依旧不灭。
失去肉身的精灵，其灵魂就是一团漂浮的光。所以，当欧瑞费尔还没来得及从黑暗力量的压迫和煎熬中回过神来时，剧烈的白光就从眼前一闪过。
他的眼睛一直都睁着，但他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看不见任何东西。
庄重威严的声音如同盘踞在塔尼魁提尔峰顶上的积雪，神圣又肃穆。
许多在战场上牺牲的精灵，在还没能找回自己的意识时，灵魂就已经不由自主地顺应着曼督斯的召唤，永远地离开了他们深爱的中洲。
当欧瑞费尔能看见周围的事物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化成了一团光，在空旷巨大的曼督斯神殿里飘来荡去了。
内牟冰冷而缥缈的声音从镶满水晶的穹顶上飘下来：“曼督斯欢迎你。”
欧瑞费尔：“……”他该说谢谢吗？！
曼督斯神殿究竟有多大，这一点没有谁能说得清楚。
四周围都是一片圣洁的白芒。往上面望去，你能清楚地看得见殿堂的穹顶镶嵌了无数的白水晶和白宝石，将视线往下移，你也能看见金色地板下铺洒的珍珠。
但无论你怎么飘，就是触摸不到顶，也沾不了地。
在曼督斯殿里，完全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耳边回荡着的，永远都是那永恒不停的竖琴声与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空灵歌声。
欧瑞费尔身上的光晕已经比一开始的亮多了。他不知自己已经在这里飘荡了多久。他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自己在中洲已经被删号的残酷事实。
跟大部分不幸来到曼督斯的精灵们一样，欧瑞费尔想要返回中洲重练。
不过，精灵们重生，是要经过维拉们的批准的。
而维拉们的许可并不好拿。
但凡因疲惫而主动放弃永生、前往神殿的灵魂，曼督斯殿内的神光都会为他们洗去一切的烦忧，重新赋予他们新的活力。
不过这种精灵通常都拿不到重生的许可，虽然他们自身也不愿意去拿……这些精灵会在曼督斯的神殿里一直居住到阿尔达末日降临的那天。
至于因意外而死亡，或者在战场上搏斗时一个闪神就来到这里的精灵……通常都很不甘心。他们会很努力让自己达成能拿到许可的条件然后重返中洲，虽然很多精灵都在长久的岁月里因为达不到条件，而慢慢地消磨掉了这个愿望。
维拉没有在重生这件事刻意去为难精灵……其实很多时候，对于精灵们的决定，维拉通常都采取围观的态度。即便他们当初非常想让所有的精灵都离开中洲、前往西方大陆与他们住在一起，但最后维拉们也没有强迫精灵西渡，他们最多就是给那些不愿意离开的精灵们赐予了“阿瓦瑞”这个名字。甚至在诺多族动乱、澳阔隆迪的流血事件发生后，维拉们也没有阻止诺多的出奔。
太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
在曼督斯神殿里的精灵，想要重生的，唯有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过错这种事，就连天性善良的精灵也不能避免。维拉们说了，只要精灵这一生做过的事情，善良比过错要多，并诚心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进行忏悔的话，那么就能离开曼督斯，重新轮回。
……这条规矩大概是内牟向曼威提议，然后曼威觉得没什么问题，再向伊露维塔报告……最后得到伊露维塔的许可的。
因为内牟自己的记忆力就非常的好。他从不会忘记任何一件他知道的事，而且非常公正、泾渭分明，铁面无私。
掌管死亡的他知道命运和大乐章的最终走向。
内牟起初可能觉得，这条要求应该很容易实现。他大概是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并不是所有的精灵都有着像自己那样的超凡脱俗的记忆力。
要拥有漫长生命的精灵说清楚自己做过的事……不至少花费个几百年，绝对不可能。
当然精灵们也可以选择剑走偏锋……不过同样的桥段只能用一次。最先开创先河的就是辛格尔王和美丽安王后的女儿、伊露维塔儿女中最美丽的一位精灵露西安。
露西安不仅美丽，而且在某些时候她还聪明得令人害怕。不仅索伦在她设下的阴沟里翻过船，连魔苟斯都因为大意而吃过她的一次亏……
如此聪明彪悍的露西安在人类贝伦死去后，深爱着贝伦的她也跟着因为悲伤而来到了曼督斯殿。但她并没有选择用数百年的时光去数清自己的做过的事情，而是选择在曼督斯殿的掌管者内牟面前跪下，对他唱歌。
那是有史以来语言编织出的最美好的一首歌，亦是从今以后世间能听闻的最悲伤的一首歌。露西安唱着艾尔达的悲伤与人类的哀恸，唱着这两支伊露维塔所造，居住在无数繁星中的大地王国阿尔达上的亲族。露西安的眼泪落在内牟的脚上，仿佛雨水落在岩石里……终于，她的歌声与心迹打动了内牟，让曼督斯之主空前绝后地动了怜悯的心肠。
最终，露西安与贝伦得以重返中洲，尽管露西安因此而舍去了精灵的永生，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永远死亡的精灵。
直到阿尔达灭亡之日，亦不可得见。
那是真正的死亡。
芳踪不再，自露西安之后，有很多没有被记载的精灵，也用各种同样不走寻常路的方法，成功地返回了中洲重练。
但是方法总有被用光、青黄不接的一天。精灵们是如此的永寿，岁月漫长，内牟的记忆永不忘记……很快，精灵们就想不出有什么更新的更可能让内牟和维拉们都动容的方法了。
所以大多数的精灵都乖乖地在曼督斯内沉思。
每一个在曼督斯里徘徊的精灵，内牟都给了他们一支永远也写不完墨水的笔。纸是没有了，不然整个曼督斯被纸淹没了都不够放……只要精灵们想，笼罩在他们四周的白色光芒就会变成一堵看不见长宽的、没有限制、无限延伸的白墙。
精灵们会在墙上将一切的东西都记录下来。
长久的寂寞会让一切发疯。就连已经居住在西方大陆的精灵，也需要不时走到海边吹吹风，呼吸一下从东方那边吹过来的、来自那片他们苏醒过来的大陆上的空气。所以，每年的四月六日，精灵的新年，内牟都会允许曼督斯的所有精灵，去【串门】。
很多新来的精灵在那一刻才知道，他们一直都是被无形的力量困在一个个小区域里的，就像被关在【房子】里一样。很可能在他们的隔壁或者左右上下，就有一个也住在【房子】里的精灵在忏悔。
只不过，精灵们都看不见彼此，也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就算被允许【串门】，串门的那个精灵也是看不到被串门的那个精灵的。
打个比方，那就是一个精灵要去另一个精灵静思沉默的地方去看看，那么，原本待在那里的精灵就会被力量牵引走，不会停留在那里。来串门的精灵只能看到那个精灵在墙上留下的东西，而不会与那个精灵见面。
大概是因为死相太过难看，等了很多年灵魂才重新焕发光辉的欧瑞费尔，在这一年里，得到了【串门】的机会。
只有灵魂稳定的精灵才有力量去【串门】。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精灵们才知道，一年又这么过去了。
曼督斯殿内响起了殿外的精灵们歌颂伊露维塔的歌声。
悠扬悦耳的声乐在大殿里飘荡着，包含祝福的银色光辉如雪花一样从穹顶上飘洒而下。精灵纷纷顺着那股无形的力量的牵引，开始串门。
欧瑞费尔没想到……第一次串门的他，那么快就见到了熟悉的精灵。
辛格尔，辛达精灵的至高王，欧瑞费尔曾经侍奉过的精灵王。
只见原本白花花的墙壁上，已经涂满了大片大片的绘画，字体倒是没多少，仅在每一幅画的隔壁有那么一小行字，大概是解释用的。
墙壁上的绘画，从一开始的不知道在画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直到看起来有了雏形、再到像涂鸦、像画……
真是一个艰难的历程。
再怎么渣渣的绘画小透明，在长久的岁月里不断地努力坚持着做同一件事，怎么也成为大手了。
已经成为大手的辛格尔，墙壁上有半壁画着的，都是辛格尔自己的生涯经历。
在他统治时期下的明霓国斯、一直都爱戴着他的子民、他一直深爱着的妻子美丽安……
剩下的半壁，全都是他最爱的独女露西安。
你！没！看！错！——露西安！
欧瑞费尔与曾经生活在多瑞亚斯的精灵们一样，都知道辛格尔对自己女儿的喜爱胜过了世间的珍宝……但是真切地站在这堵无边无际的白墙面前，注视着那大片猖狂得像是出自一个痴汉之手一样的疯狂画像……欧瑞费尔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阳光下跳舞的露西安，在森林里漫步的露西安，在花丛里编花环的露西安，在水边抱着竖琴边弹边唱的露西安……从幼年一直画到成年，成年一直画到分离……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虽然欧瑞费尔后来也在别的精灵那里看到过露西安的画像，但绝对没有这里的多。
而且这里的露西安画像的最底层，还画着一位与上面的画风很不搭的……人类英雄贝伦= =。
真的很不一样。
这里不是说贝伦的长相不好看……人类英雄贝伦绝对是一等一的俊美，堪比精灵贵族。在别的精灵那里，也有过不少贝伦的画像出没。
之所以说这堵墙上的贝伦的画风与整体的画风都不一样，完全是因为在曼督斯殿中，唯有这里的贝伦画像……是抽象派的。
从那不明觉厉的用色和笔触来看，精灵下笔时应该是处于一种异常狂躁和愤怒的状态，因为到了后来，精灵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喜恶，直接在抽象派贝伦的脸上划了个巨大的叉叉。
……
能认出这是贝伦并不是因为欧瑞费尔的眼神太厉害。实际上欧瑞费尔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是贝伦……他之所以会认出来，完全是因为在这幅画的正上方，画着一个涂黑的箭头，箭头向下指着，隔壁还有几个被加粗的字体，明明白白地写着贝伦的名字。
欧瑞费尔想忽视都不行= =。
……拒绝的名义太过明显，怨念深到这个地步，除了辛格尔，欧瑞费尔想不出还有哪个精灵会这么做。于是，他忍不住捡起那支被主人搁在地上的羽毛笔，在贝伦的画像隔壁留下这么一句话：“放过贝伦吧。”
精灵们很少会有机会能两次串门串到同一个地方。就算能，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了。所以，当欧瑞费尔留下这么一句话，几百年后，他有幸再度回到这里时，他发现，辛格尔……给他留言了。
不过显然，辛格尔认错人了。
欧瑞费尔的留言被辛格尔用笔圈了起来，被一个扩折的符号拉开，符号后是辛格尔情绪激昂的回复：“谁干的！！！为什么用回复挡住了贝伦的脸！！！谁准许你挡脸的？！！芬威是不是你！！！你是在报复我上次串门去你那里的时候不小心画花了你大儿子的脸吗！！？？？”
……
在辛格尔不友善的回复下，还有一行回复。那是在辛格尔的回复中被点名的那位精灵写的……而且看那还没干掉的字迹，精灵应该刚走不久。
被莫名其妙地点名背黑锅的精灵在辛格尔的留言下划了两道横线，然后回复说：“吾友埃尔威，多年不见，你是什么时候放弃的治疗？还有，原来我儿子脸上的东西是你画上去的……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对伊露维塔发誓，你在我儿子脸上留下的真的是【不小心】画上的痕迹吗？那根本就是块巨大的黑色涂鸦好吗！！！脸都看不见了好吗！！？？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
欧瑞费尔：“……”
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的欧瑞费尔没有继续回复，他默默地离开辛格尔待的地方，飘往别处去了。
……
一日复一日，墙上写满的东西越来越多。
其实欧瑞费尔之前对辛格尔那画满了半壁露西安画像的举动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他觉得时间不该花费在画画像上，他想过，他自己要迅速地将自己一生都好好想一次，然后用文字将它们写下来，写在这堵雪白的墙壁上。
欧瑞费尔在墙上画了每个来到曼督斯这里的精灵王，都做过的事情。
在他的墙壁上，有着他的事迹、他的子民、他统治下的领土……
因为欧瑞费尔生活的年代的缘故，他的墙壁上，不仅有着辉煌壮丽的明霓国斯，富饶美丽的贝尔兰，还有那片广褒辽阔的巨绿森林。
他的子民沐浴在中洲的星光之下，漫游在壮阔的森林之中。
但最后，欧瑞费尔却发现，他在墙壁上画着画着，不知在什么时候，画面上的主角已经全变成了自己的儿子。
墙壁上，他那原本站起来只有还没有他小腿那么高的儿子，慢慢地在他重绘的岁月里再次长大。就像是一颗嫩芽，在繁盛的春日里被埋在泥土中，经受着风雨的洗礼，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悄然成长。
墙壁上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最后联盟之战。
大地荒芜，地面覆盖着灰烬，铅色的天空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末日火山散发的刺鼻的硫磺气味。他记得当时自己错误地判断了战场形势，半兽人前所未有的狂躁令黑暗大军那边的阵型所有溃散，目睹一切的欧瑞费尔当时以为黑暗势力已经出现了溃败迹象，于是他趁着这个时机，下令出击。
在进攻命令下达的前夕，他的儿子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
欧瑞费尔当时已经是绿林的精灵王，他带领着手下那群虽然天性乐观、骁勇善战，但却并不适合平原作战的西尔凡精灵前来参战。他的儿子是以绿林王子的身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
欧瑞费尔至今依然记得，那时他的儿子并不同意自己发动的进攻命令。
那时，已经长得比欧瑞费尔还要高的绿林王子对他的父亲说：“父王，我们的装备比不上诺多那边的军队，现在的伤亡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我认为我们还是再等等……”
当时欧瑞费尔摆摆手，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
他想尽早结束这场残酷而悲伤的战争。虽然他知道如果不打败索伦，黑暗势力不消失，他的子民就不得安宁。但当他日复一日地看着自己的子民一个接一个地在战场上牺牲，每日出兵前清点的士兵数量，都比前一日少，而且敌人却依然好像无穷无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很难不产生动摇。
——所以，一旦发现任何一丝能够击退黑暗势力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事实证明，他儿子的想法是对的。
当无可抵挡的黑暗力量朝自己的军队迎面袭来，意识到错误已经无可挽回的欧瑞费尔本能地将儿子从身边一把推开。
“不！——”
在黑暗力量将他全完撕碎的前一刻，所有人的面目都变得模糊不清。停留在他视线里的最后画面，是一双充满着愤怒和震惊的眼睛。
那样的悲伤绝望。
欧瑞费尔发现自己画不下去了。
……
脑海里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消退。
多年后，精灵一年一度的新年的钟声再度在曼督斯殿内响起。
但是这却与之前的都很不一样。那日，所有徘徊在曼督斯殿的精灵都发现，今年新年的钟声比此前的都要隆重盛大。殿内到处都悬浮着金银双色的光芒，耀眼的光辉如同双圣树再临，四周悠扬荡漾的福乐和歌声都充满了希望。
这样的盛况，是自魔苟斯被逐出世界之墙后，第一次出现。
内牟在荣光中现身。
大殿笼罩在一片圣洁的神光中，精灵们从内牟冷冰冰的声音中听出了喜悦。
索伦已经败亡。
内牟说，今日，伊露维塔会满足所有在曼督斯徘徊的精灵的一个愿望。当然，重生是不行的，神也不允许曼督斯的精灵们离开曼督斯殿，到维利玛的金色街道上散步。
——愿望实现的地方仅能在曼督斯。
曼督斯殿一时寂静，但沉寂过后，整个大殿就前所未有地沸腾了起来。
光芒缭乱，一个接一个的精灵被实现了愿望，大殿中充满了喜悦，竖琴声与精灵们互相交谈的话语此起彼伏。
当内牟的声音在欧瑞费尔的头顶上响起的时候，欧瑞费尔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他想在曼督斯神殿这里，再看一眼中洲大陆，看看那些他生前一直守护着、却没能坚持下去的一切。
“准予许可。”
缥缈的神音刚落，中洲大陆就像一幅画卷一样地在欧瑞费尔的眼前展开。
中洲第三纪元，三零一九年，四月六日。
神圣肃穆的新年钟声在森林中久久不绝地回荡，西尔凡精灵们在今天迎来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的新年。
索伦败亡，幽暗密林阴影不再。
虽然经过战火的洗礼，他们栖息的森林遭受到令人十分难过的破坏。但如今黑暗远去，森林里，几乎每一片叶子都绽放着令人惊喜的亮绿，充满了希望与新生。
黑暗逝去，光明终会降临。
连日来一直都在战火中带领着子民捍卫国土并最终获得成功的两位精灵王者在森林里会面。他们将这片重新焕发生机的森林命名为爱林拉斯加仑，并划分了日后将由各自管辖的领土。
森林里的精灵们在星光下唱起赞歌。
丰盛的宴席上，宝座上的精灵王举起自己案前的酒盏，向对面的银发王者遥遥举杯。
“向您致敬。”
金发的精灵王如是说。
……
……
……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Elves in Mand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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