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學姊的過去 ...
-
紧张,担心……这些情绪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是认识阿率后才开始有的起伏。嘴角浅浅地弯起来,查觉自己内心产生的各种变化,从以前的手足无措到现在慢慢地转向更陌生的情感无法自由管理,不能掌握的棘手感令他逐渐害怕面对陌生的未来。
啊?害怕?是的,是害怕。那是很久很久不再有的情感,现在却挥之不去,千丝万缕地缠绕他,就像当年没有离去的梦魇。
司空昂的笑容让司空俊彦和石垣看得如同平地一声炸雷,很有惊悚效果吓得张大嘴,下巴差点掉落地。要听司空昂说句话都困难不已,更别说笑这种表情,他们是连想都没想过。
阿率感到不对劲,尽管司空昂是微笑着,但曾经的透明干净感消失,似乎带上一点别的……忧伤?
忧伤?这认知让阿率完全不敢苟同也不愿相信更不想看到,他立即不顾谁正在关注这里,轻轻揽过少年的肩头,满满的心疼几乎快从开口的语气溢出来:「烦恼什么呢?不要一个人烦恼啊。」
就这么两句话,似乎有什么极度不安的停止躁动。抬起头,司空昂黑眸似夜更深邃迎向冰蓝,流露出孩子般的神态渴求道:「阿率,留在我身旁不要走。」
胸口瞬间揪痛,痛彻心扉。
大庭广众之下,尽管站的位置还算掩蔽,但也不好再做出更进一步的亲昵举动,更何况是在司空昂的家人面前。他只能将手搭在少年的肩头,也只能止于此而已。轻声低喃:「不走,不会走的。」
反握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紧紧扯住,司空昂轻轻地恩一声,不再多说。
两人互动看得司空俊彦和石垣目瞪口呆,就剩下司空铃很不淑女的耸耸肩,继续吃端来的奶酪蛋糕。
大哥和石叔真是少见多怪,像她今天看了一整个上午,已经彻底的麻木不仁。
「咳~」清清嗓子,司空俊彦俯身在疼爱的司空铃旁问:「小铃,妳是这意思?」
咬着沾满奶酪的巧克力棒,司空铃很睁圆可爱的大眼睛,很认真地点点头。
这下子司空俊彦终于顿悟司空铃为何要主动将阿率带过来的用意何在,他本来还担心是小妹有心仪的人想要趁机介绍,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子。
「小铃跟大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司空俊彦五味陈杂的向司空铃索求一个满意的解释。
这话让司空铃多无辜哇,想想司空昂又不是多亲切的人,难以靠近的程度是众所皆知的高难度,她怎么可能会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于是司空铃很委屈的回答:「我也不晓得,之前……」
「咦?」当司空家兄妹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阿率像是发现么似的惊疑一声,司空昂立刻用无声的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是学姊。」
上官瀞?那不稀奇,从迎宾厅的气场架势来看,肯定是不知道哪位跺脚就能震惊商界的大佬举办的宴会,邀请各界重要人士到场。
已经有婚约在身的上官瀞,恐怕还不是一个人入场。
不过这些司空昂都不在乎,他现在的重点全放在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可以,只想停留在阿率温柔的怀抱里这件事情上面。
司空昂没有想错,上官瀞不单来了还是与关世杰连袂出席,此举表现出来的讯息,就像颗还未引爆的重磅炸弹投至深海里,成为在场相关人士沉重的压力。
挂上再恶意挑剔也挑剔不出的端庄笑容,应付一个个藉由道贺之名实则各怀鬼胎的试探,上官瀞防备的滴水不露,举手投足间大家风范的进退,像是能剧中演技最精湛的演员。
这是上官瀞的生长环境,身为上官家的独生女,她从小面对的不是无尽宠爱,而是严苛栽培。
幼年一场意外夺走双亲的生命,父母早逝的她还没从巨大的悲恸适应过来,温文儒雅的叔父找到她哭泣的地方,用她平生极为罕见的悲伤口吻抚着她的头道:「乖瀞儿,别哭。」
在父母的丧礼上,来来去去都是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张张熟悉和陌生交错的面孔交换她听不懂的对话,唯一知道的是会宠她爱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永远的离开。
抱紧双膝的小小上官瀞已经是无比早熟,但是再早熟仍然是个孩子,没有办法面对天崩地塌的恶耗,豆大的眼泪晶莹剔透涌出哭得红肿的眼眶,修剪整齐的头发衬着白皙圆润的脸蛋,她不知道该找谁哭去,没有手足的她,在管家的指引中完成一项又一项枯燥繁琐的祭礼后,然后躲在曾经是父母最喜欢的庭院里,偎在大树根旁哭泣。
上官能将上官瀞怜爱地抱起来,发丝轻柔地拨至耳后,小姑娘的伤心他看得心疼至极,一时想说的话哽在喉咙,失去父母的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他怎么忍心再将上官家的重责大任压在这小小还很稚嫩的肩膀上呢?
几个念头转瞬而过,压抑住各种不忍心,不管多残酷他还是必须开口:「瀞儿,喜欢这里吗?」
上官瀞点点头,泪水再度涌出来。
「叔父知道,不过,瀞儿看看那边。」上官能比向几扇门略掩的后面是偌大灵堂,然后道:「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上官瀞点头又摇头,聪颖早慧的她不知道叔父究竟想说什么。
黯淡的神色覆盖在上官能脸庞久久不能成语,最后他才缓缓道:「如果瀞儿还想住在有妳爸爸妈妈一起住过的地方就不能只会哭,也没有时间可以给妳哭,妳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
是的,堆积如山。上官瀞永远记得那天来来去去各式各样的客人,匆忙的黑与白在眼前晃动,还有叔父对她说的一番话。
「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哇?」
「快了快了,到时候吴老一定要来喝我们这杯喜酒。」关世杰对上官瀞露出幸福的笑容回应。
「这是一定要的,哈哈!郎才女貌啊。来,干杯!」吴老见状,立即举杯。
「干杯!」
交际祝酒语,觥筹交错染开朵朵看似甚欢的笑容,上官瀞配合地站在关世杰手边周旋在虚伪的问候里,忍住心中真实的想法。
那年家族中公认第15代本家最彪悍的领导者上官勤夫妇,因为意外过世留下6岁大的独生女上官瀞,从此大权旁落。上官家族进入本家与旁系争权夺势的斗争中,时光荏苒岁月如梭,10年只是转眼的剎那,上官瀞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叔父上官能的帮助下重返权力的核心开始更加剧烈的族战,最后上官瀞用虎父无犬女的事实压倒众人夺回曾经握在父亲手上的权势。
说来可笑,上官家族为了斗倒上官瀞,在商场放出各种不利于她的谣言毁损其形像,其手段阴狠远远超过上官家族以外的敌人,对家族的认识是来自切身的痛,再肮脏的手段出现在上官家,她都不会觉得讶异,包含父母那场意外的死亡。
不过,内斗毕竟对家族来说是极为严重的损耗,上官瀞再厉害,玩肮脏的手段还是不及那些人老成精的吸血虫。最后以惨胜的姿态登上领导者之位,要面对的就是如何重振上官家族的内伤问题。
与关家的联姻这步棋,是叔父为她精心的安排,这不是用人品做为基础筛选的对象,会看中关家大少完全是因为他是新一代的指定继承者,与上官家的结合可以形成互助互利的局面。
为了守住那个庭院那个家,上官瀞忍住所有的反感,微笑点头。
别人看她风光无限,只有她心酸吞进腹内自己知。
当然,也不全然都是不开心的人事物。
将用完点心的盘子交给服务生后,手刚到腰际处,存在感极为薄弱的梅管家,像条影子从上官瀞身后走至手边,恭敬地将贵妇人专用的小提包呈递给上官瀞。
接过后,上官瀞从小包包掏出精致的手帕掩嘴,依然笑得端庄优雅。
这样的日子或许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但是记忆中缅怀父母在世一同生活过的地方,需要她用尽全力去守护,不然她连住在那栋房子的资格都将会被强硬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