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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暴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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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过的很快很快。仿佛只是转耳间,却已经过去半年时光。这期间,朝堂上看似一片太平,实则波涛汹涌。各股势力都在角逐着,此刻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平衡。李谦看似对云重霄十分喜爱,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朝堂上不少见风使舵的人也纷纷像云重霄示好。
云重霄曾暗探过陛下的反应,发现陛下像是默许一样,便了然于心,换上另一张面具,自然而然的与那些人结党营私。
此时的宁国朝堂之上,暗存三股势力——其一是老丞相一派,老丞相历经三朝,依旧稳稳站立于朝堂之上,连江山几度易主也不能动他分毫,可见他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也是朝中根基最深的一派;其二是皇璞煊一派,皇璞煊属于朝廷新贵,虽时日不长,却也不可小觑,况且他手握重兵,统领江湖,也是极为棘手的;其三是云重霄一派,云重霄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介佞臣,全靠皇帝宠爱,根基也浅,所以依附之人大多是墙头草,随便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可能落井下石。
云重霄看着今日皇璞煊递上的文书又一次叹了口气,陛下亲自把这份公文挑出交到自己手上,他的用意云重霄又岂会不知。
皇璞煊多次上书劝阻陛下增兵的决定,此刻,他又递上辞呈,这不过是一招玩烂了的以退为进,陛下要自己做个台阶好下啊。
窗外细雨霏霏,夹杂着寒风,旁人也许还没有什么感觉,但云重霄的筋骨被尽数打断,此刻,只觉得四肢百骸犹如被万千把利刃分割一样,一刀一刀,痛彻心扉。可悲的是,此刻最难受的反倒不是这□□,心与这窗外的枯枝一样,随风一吹便掉下数叶,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彻底是枯枝一截。到那时也许就不难受了。云重霄自嘲一笑。
“公子,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先。”知画手上捧着一杯新砌的热茶站在云重霄身后,“让奴婢替公子按摩一下关节吧,这样会好受一点。”
“恩。”云重霄发出一声极轻的应声,带着一丝慵懒与疲倦。
‘哎’知画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每到这下雨天或者是寒冷时节,公子的身体便十分不好,她虽然是婢女,而且是陛下派来监视云重霄的人,可那一刻她眼中的关心与心疼是如此的真实。
“知画,你真是越来越贴心了,按摩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要是以后你出宫了,我真的会舍不得你了。”云重霄舒服地靠在贵妇椅上,半是打趣地对知画说。
“公子说笑了,知画是皇帝派来服侍公子的人,自然会服侍公子一辈子。”知画霎时心里涌起一股心酸之情,云重霄待她很好,好的不像是对待一个下人,可她能为公子做的只有那么多,她的主子只能是陛下,这是从她出生起便决定的。在知画心里,云重霄是那样美好,恍若谪仙,陛下怎么舍得下手啊。她在心里替公子不甘,可又不得不继续替陛下做事。这极端矛盾的心情,已经快把她逼疯了。
“一辈子”云重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迷蒙地看着远方一处,不再言一语。
曾经也有人许给他一辈子,但一辈子太久,他要不起,也给不起。
此刻回想,往昔种种是那么遥远,远的云重霄都有些怀疑那些是否只是南柯一梦。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双飞凤,潇洒到天宫。”
知画疑惑地抬起头,“公子,你在唱什么啊,很好听呢”本来知画想说很悲伤,但是最后,她看着云重霄空濛的眼神,突然咽下了那几个字。
“只不过是一出戏文罢了,不提也罢。”云重霄轻笑一声。
是啊,李隆基与杨玉环一生痴恋,最终他还不是亲手赐死了她,恩与爱到头不是一场空。
奉天二年,春,宜州宣武将军庞云山打着替天行道,为南阳王复仇的旗杆揭竿而起,势不可挡,朝廷损兵折将,节节败退,短短数月,已被攻到与宁溪仅仅三城之隔的燕京,朝堂一片慌乱。
朝堂之上,乱成一片,各大臣只会叫嚷着逆臣该诛,却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办法。
一群废物!李谦气愤地把龙案上的纸笔扫落在地。
却在此时,皇璞煊步出大臣之列,胸有成竹地说道:“臣自动请缨,希望陛下派遣微臣前去剿匪。”
这时,朝下大臣看到有人肯当出头鸟赶紧连声附和道:既然皇将军有妙计,恳请陛下派遣将军出征。
饭桶!李谦心里波涛汹涌,如果这次派遣皇璞煊出征,这简直就是放虎归山,说不定到最后他剿得匪是朕呢!但表面上李谦还要装出一副朕甚欣慰的表情。
这时,又一人站了出来:“臣愿与皇将军一同出征。”
听到这声音,陛下得意地弯起嘴角,而皇璞煊面上依旧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内心想法。
“爱卿忠心令朕甚是欣慰,既然如此,那朕派遣镇南将军与云校尉领两万精兵同去剿敌,希望两位爱卿不要让朕失望啊。”李谦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云重霄一眼,发现云重霄双眸也是一片平静,任他打量。
皇璞煊至此却反常地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欣然接受:“既然如此,微臣接旨。”
是夜,承天殿。
“你的人马训练的怎么样呢?”李谦问道。
“回陛下,如今突骑营早已训练妥当,在战场上皆可以一当百。”
“皇璞煊是镇南将军,官衔比你高,这次前去剿匪,你也只是他的副将而已,你有几成把握?”李谦突然笑着看云重霄,只不过那笑意未达眼底。
“若是剿匪,镇南将军一人已足以。以镇南将军才智,宣武将军必败。若是为了江山社稷稳固,臣虽不才,却也有六成把握。”
“六成?你觉得朕该对这个答案满意吗?”李谦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冰冷。
“这是实情,臣不敢托大。况且这朝堂之上还有比臣更适合的人选吗?”那一刻,云重霄抬起了头,直视李谦,竟然有一股睥睨众生的霸气。
“好,好,好!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这边云重霄刚走,一个宫人便慌忙地跑了进来,见到陛下也只是随便一行礼:“陛下,公子跳湖了!”
“什么!”李谦惊得猛然起身,“走,快去看看!”
等到了那处别院,李谦看到好好坐在椅上的莫棋霦,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哼,你竟敢给朕寻死。”
“我想去湖里游泳,也不需要和陛下申请吧?”莫棋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李谦也是一肚子火,语气自然也是十分不善。
“你会游泳?”李谦一语戳中莫棋霦痛处,“你要去也要等朕教会你嘛。”
“不用!”莫棋霦一脸嫌恶地躲开李谦伸过来的爪子,“我去泡水更好玩!”
李谦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不由无奈,抢过他手中的毛巾,细细替他擦拭头发。“别动,若是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莫棋霦此刻几乎等于被李谦揽在怀里,李谦身上的热度,透过衣裳,包围着他,那极度男性的气息仿佛就喷在他耳旁。他感觉到自己的面颊在发烫,他挣脱了一下,却发现李谦的臂膀总是恰到好处的圈住他,他无处可逃。
“别闹!”那一刻,李谦宠溺地揽住怀中的莫棋霦,眼中皆是柔情。
莫棋霦听到这个声音,心轻颤了一下,但那却是极快极快的,他一把扯下头发上的毛巾,“我自己来,不敢劳烦陛下。”‘陛下’二字,他咬得很重,似是提醒着什么。
李谦愣了愣,最后黯然一垂眸:“你自己来吧。朕还有公务,先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那一刻,还是不舍。李谦最后看了一眼别院,又低声嘱咐婢女太监照顾好莫棋霦,才恋恋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