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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Lesson 4 ...


  •   「一直以来我都是孤单一个,总是好希望有人来理我。」
      Words by 神崎

      他实在不明白女人的思想构造。

      菊地在贩卖机买了一包烟,在远离人烟的棕榈树下凝望蓝天白云,漠漠地吞云吐雾……尼古丁的味道真好,以前因为她掩着鼻子大嚷:『吸二手烟会危害身边的人的健康,你是存心想害死我吗?』他才狠心决定戒掉。既然现在无此必要,他再度抽烟,她也不会闹着说自己是他“身边的人”了吧?

      他为她一句看似暗示的说话,神魂颠倒了好几个昼夜。

      聪明的人眼光太剔透,他需要一根烟点起缭乱的灰雾遮掩视线,让视野朦胧一点,让神崎给他的太鲜明的印象……稍稍蒙糊一点。

      「喂,菊地。」茧从树后冒出来,拿冰可乐冻他的侧脸。菊地眉梭一扬,称谢接过,扳开盖子喝了起来,环顾左右没有别人,不由得满腹疑惑。「怎么跑到这里来,你一个人吗?」他记得那个叫小蝶的大胸女人无时无刻不放过黏着他的机会。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难得沙滩春光灿烂,你竟然枉费我的心思,躲在鸟不生蛋的丛林搞孤独主义。」夺走菊地的烟大吸一口,梦呓似的美美叹道:「好久没呼吸过焦油的香味,小蝶老不让我抽烟。」然后目光迎上菊地担忧的表情,茧失笑,道:「别像她一样小心翼翼好吗?我有覆诊,一两口烟死不了人的。」

      「把烟还我,不要说甚么死不死的。」横手把烟夺回来,菊地静默着看天上浮云,两腿随意搭在一起,享受午后微热的暖风,带着海水的腥臊味,还有树叶与风绪磨擦的沙沙声……茧在旁边躺了下来,瞟看他老神在在又心有戚戚的脸一眼,暗自一叹。这是菊地的典型表情,每次心里不痛快,镜片后的光芒总是格外深邃。

      因为他常常摆出一副酷样,所以别人不能够一眼看出他的不高兴,然而茧和神崎都别有本领。

      一开始,他以为菊地只是开开玩笑,或一时兴之所至,才对神崎动了意思。

      他印象中的菊地对女人兴趣缺缺,国二的时候还被拓海质疑性向问题,他很不屑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眨向的角度,他不记得是不是指向空缺的座位。

      ……国二,只有神崎长期请假。现在细想起来,菊地的行为确实跟他所说的丝丝入扣。

      他承认深田葵是“她除外”的校园美女,那个她是谁,他们一直没有套出真相。

      他甚少加入讨论神崎的话题,偶然被问上意见,耸耸肩膀说她一定有她的隐衷。不论神崎做了多么过份的恶作剧,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他是最暸解最包容她的人。神崎手段狠辣,做事过火,他安守本份担当称职的背后灵,好好收拾残局,不让她的冲动闯祸。

      他们问他喜欢甚么类型的女人,他推推眼镜框,想了一想,说:『言而有物的。』

      一点点回忆拼凑起来,茧才发现菊地不是把神崎当作一腔玩笑,或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他不向她坦白,只为担心一旦公开真相,他和她的朋友关系将不复再。

      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占有。

      茧非常诧异,他很难相信自视甚高的菊地,竟然为一个女人狼狈到如厮境地。

      …这算不算是,一物降一物?

      茧独自一人让菊地很不习惯,从国一到现在,他走到那儿身后总是拖着大群崇拜者,男的女的一应俱全。他转头,看到茧不怀好意地朝他坏笑,不由得汗毛直竖,道:「不要这样望我,恶心死了,我又不是女人。」茧摆出受伤的表情,道:「好过份,我是看你心事重重,特意来陪伴你的说。」

      脸上挂黑线,菊地又点了一根烟,懒得浪费气力跟他瞎扯下去。茧却很有兴致,撑起半边身子,笑道:「怎么板着一张死气活样的脸?把不到马子吗?我早说过了,神崎那女人很够呛。」

      「……你闭嘴。」菊地的脸顷刻乌云密布,刚才被清风抚平的焦燥重新涌上。茧急忙把到嘴边的玩笑吞下去,换上正经的口吻,道:「真的很不爽吗?好、好,跟我说说,我来给你建议。」

      菊地轻蔑不屑地打量他,道:「你的建议有甚么用?」

      「我的建议没用?」茧疑似受到打击,噗通一声坐起来,道:「拜托,我受女人欢迎可不只靠一张脸,战略也是不能疏忽的一环。把马子好比冲锋陷阵,你不慬慎小心挑个万全的战略,稳死。」他拍拍菊地的肩,眼神嚣张得很欠揍,道:「论计算机,你行;论女人,你还有得学呢。」话罢朝小蝶的方向呶呶嘴梢。

      虽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但小蝶的确对他死心塌地,上刀山下油锅随时候命。菊地叹息一声……他不指望从茧身上得到甚么有效的建议,毕竟神崎的智慧是小蝶的两倍不止,可是倾诉出来,未尝不胜过在心头闷着。

      他从生日当晚的事说起,茧吹了一声口哨,道:「原来到手了嘛,还烦恼甚么?感觉好不好?」

      「我记不起…当时喝醉了酒。」红晕一点点浮在脸上,菊地不好意思像个初恋大男孩苦苦哭诉他要她爱他,幸好茧见微知着,对菊地某方面的死脑筋又了解得很透彻,道:「唉…女人嘛,愿意为你张开大腿,已经证明她喜欢你了。何况我看神崎不像纵欲的人,就是纵也不会挑班上的同学。」

      「她说要当粉笔字抹去。」菊地发愁,他讨厌神崎自作主张不顾他感受的作风,对初夜感觉深刻不是女人的特权,他同样可以为拥抱了心上人而手足无措。茧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谎话,肯定说谎。她要是真的不当一回事,就不会这么说。」

      「……会怎么说?」

      「还会怎么样?不就下床、洗澡、穿衣服、临走前抛媚眼说下次联络。」茧扳着指头一项项数着,瞥见菊地一脸难以置信的厌恶表情,慌忙咳嗽一声应付过去,笑道:「那是前辈们告诉我啦,我才没有这么色,我又不是鬼冢!好吧…然后呢?」

      「然后?还有甚么然后?然后她有意无意躲避我,偶尔嘲弄我和别的女孩子。刚才我叫她把衣服穿上,不要让别人看亏,她就对我开火!」菊地说着有气,接连狠抽几口烟。茧气定神闲地拨拨被吹乱的浏海,道:「哦?就这样而已?」

      「不然你想怎么?」要不要把他一刀阉了?

      「你有够迟顿的,菊地,我很怀疑你的智商是不是真有180。」茧不以为意的啧啧几声,道:「你见她生气,就少去找她了是不是?」

      菊地的脸色非常难看,道:「你的意思好像她不想理我,我还非死缠烂打不可……」

      茧貌似想公然大笑,可是慑于菊地的烂透顶的表情,终于只是哼哼轻笑几声,道:「你答对了,我是这个意思。神崎那家伙不喜欢你,才不会躲避你,不会故意不穿衣服气你。说穿了她不过是普通女人,耍的小手段都一样。我告诉你,女人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在乎得要命,你不要太死脑筋。她生气了,你问清楚理由,加以补救不就好了吗?光坐在这里济甚么事?」

      他犹豫,吞吞吐吐的说:「太没有骨气……」

      「骨气一両值几钱?现在先忍耐点,把她骗到手后加倍报复回来。」茧说得理所当然,菊地开始为小蝶抬不起头的下半生感到黑暗。

      可是茧说得很有道理。菊地沉吟……他没意思以后加倍地欺负神崎,然而躲在一边沮丧难过……不见得为这个胶着状态带来甚么光明的未来,而且拖泥带水也不是他的作风……

      他无法忍受不明不白把一切结束掉,当晚他们唇齿相依的绮怩,彷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天堂,一仰头就可吻到星空。她给他的感觉如此强烈…他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菊地站起来拍掉裤子的草碎,浅浅笑了一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茧…谢谢。」

      他们相爱的过程很荒唐,没有写情书,没有告白,没有十指紧扣,没有一起看电影,没有做愚蠢而快乐的事,没有红着脸忍受朋友吹妒忌的口哨……他们一开始,就在床上绻绵,清醒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十分钟。

      ——菊地觉得遗憾,细心如他,竟然忽略这个简单的细节。她再强悍再独立,毕竟是个怕孤单怕丢脸的胆怯女孩,蓦地得到一个男人,蓦地失去少女的青涩时代,那迭换的速度,快得让她无从适应。

      他没想过用这种方法跟她建立关系,他有很多想跟她看的歌剧、有很多想跟她同游的胜地……也有很多,千回百转想告诉她,却一直苦无机会的心底话。

      这一刻,他只想亲口让她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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