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幸运『网球王子同人』》惑光

106、纯の东山寺

　　七玦大家跪坐在首位，面前摊放的锦缎垫上珍重地摆着一方玉佩，下首围散坐着几名面目恭谨年纪不一的和服男子，仔细地领受着七玦大家的教诲。

　　“千石！”正讲着这块玉的色泽品相和从之延伸出的选料洗玉之法，年过七旬的七玦大家却再也忍不下去，停下授课，平静地唤他最年幼的挂名弟子。

　　“HAI~”少年轻佻的应答过了片刻，才在房间的角落响起，而且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刚睡醒的懒散。

　　不怒而威的老者与其说是面色平静，不如说是爆发前的平静。“你昨晚去了哪里？小赖川么？竟然在上课的时间瞌睡。”七玦大家的话一出口，几位年纪较大的师兄先在心中偷偷笑起来，那小赖川，却是京都久誉盛名的一处歌舞伎町，而且可以说是只有一些古老的荣贵家族才知道而且得以踏足的一间茶社的名字，那里的艺妓文化传承了自古以来的传统，是男性向往的风月场所。

　　老师这随口一说，岂不是不打自招了老当益壮还常来往于小赖川么。坐在七玦大家身旁的两名首徒隐秘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强忍的笑意，看来老师这一阵被这个小师弟真的快气到爆发了。

　　果然。

　　“咦？老师说的小赖川是什么地方啊？是歌舞伎町么？还是艺妓的名字？”坐在角落里被七玦大家点了名之后，才慌慌张张地从跌坐换成正坐的少年眨着明媚滚圆的大眼睛，状似无辜地问出了让自己的老师脸色发青差点背过气去的问题。

　　上首的几位师兄表情扭曲地咳嗽了一声或几声，端看功力高深。

　　坐在千石不远，另一个角落的青年，更手持折扇以扇掩面，偷笑得浑身打颤。

　　果然，老爷子完成了从死火山向活火山演变的历史步骤，爆发了出来，但却临时换了一个对象。“蒲阳！”

　　看来是位老师很宠爱的师兄呢，千石乖觉地缩回角落里，目光落到了那位不幸代他受过了的师兄身上，第一次看到的师兄。

　　“那是蒲阳。”座位离千石最近的师兄曾受过和子夫人的恩惠，受托照拂千石，此时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另一个角落，便低声指点千石。“和你一样是老师的挂名弟子，也是挂名弟子中另一个有资格参加聚课的。”聚课是每隔几天在七玦大家的居所，像今天这样，将所有的弟子，不论出师还是刚入门，像现在这样将所有在京都的有时间来向老师请安的师兄弟都聚集在一起，半聚会半授课的，增进师徒、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多过老师授课实用性的固定课程。“但他很少来。”师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地扫过那个角落，嘴唇动了一下，不知为何又加上了一句。“东山寺蒲阳，东山寺的继承人。”

　　一袭青衣，领口松垮，从千石的位置几乎可以看清楚肩胛骨的曲线，斜靠角落的窗口跌坐着，一头长及肩下的黑发披散着，只刘海发梢用根麻线系在耳旁，端一幅潇洒不羁的模样，手持一柄折扇，此时刚从唇前挪开，白扇面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一笔“得过且过”，两个“过”字的走之尾笔拖的老长，最末处几乎冲破扇面。

　　黑发黑眸，粘住了千石的视线，看那人灿眸流转妙语连珠，片刻便将七玦大家哄的放过了这一节，千石突然皱皱眉，偏开了头。

　　莫名的，他不喜欢蒲阳，总觉得那笑容有点像他认识的某个人，某个很危险的人。

　　呜呜的小动物发出的声音从靠近庭院的纸拉门外传来，带着嗫嚅讨好的腔调，以及索索的抓挠纸门门框的声音，引得室内的众人将目光落在了纸拉门的边缘，一双雪团圆球似的小爪首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纸门被扒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而门外的不速之客没有继续它的侵入，却将一只粉红色的小鼻子伸了进来，从小小的缝隙中挤进了半个头，原本和爪子一样雪团似的小脑袋被挤成长方，一双小黑豆子似的贼亮小眼配合着从鼻子发出的呜呜小声，仿佛讨好般渴望地望进来，却不擅自进入，如果此时和室内有位女性在场，一定会大呼可爱抱起来疼爱有加的。

　　可惜，这间授课室内端坐的，都是男性，而且是严肃的师长在场的男性们。

　　不过，明显这一桥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类课堂上。

　　其中几位年长的师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再次将视线投向刚被遗忘的角落。

　　千石的脸皱成了包子，怨念地恨恨盯着门缝，孩子气地撇开头，假装没有看到那只讨好的吐着粉白小舌头的小家伙。

　　似乎这一桥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那将头伸进门缝的小东西立即将视线调转到了每次都帮它的那位穿着华贵的老爷爷身上，呜呜地哀求，小黑豆眼朦胧地浮起水气，如果这时候有个人从门外经过，就可以看到这个小家伙的小尾巴殷勤地摇个不停。

　　那几位一脸看戏的师兄将注意转回自己的恩师身上，因为根据他们的了解，接下来就该……

　　“咳……千石……”果然，严肃的七玦大家在浑身不自在地被一双小黑豆眼吧嗒吧嗒瞅了半分钟后，干咳一声开口。

　　“呐？是。”一双海蓝的大眼睛用和那双小黑豆眼一样的神情吧嗒吧嗒地眨巴着，看向自己的老师，一脸恭顺地应着。“老师，什么事？”

　　七玦大家的眼角瞥了门缝一眼，再次干咳一声，指指门外。“管好你的宠物！”

　　“是！”千石跪坐着鞠了一躬，然后一脸严肃地转向纸门的方向训斥。“小薰！下次不许偷偷跟在我身后！”

　　门外传来侍女低声的笑声，似乎也是惯例，在这个时候，一直伺候在门外的侍女们才会发出放肆的低笑，泄露了她们的纵容，然后低语着将那把脑袋挤进门缝身后拼命摇着小尾巴的小东西抱了开去。

　　千石挠挠头，便也端坐不动，只等侍女们抱那被所有的人纵容着的小家伙去盥洗间擦干净了身上的尘土和四只雪团儿似的爪子，再抱回来，那穿着端庄棕条花纹和服的侍女跪坐着拉开拉门，向室内行礼之后，放下怀中的小兽。

　　很不合规矩，初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几个师兄面露淡淡的疑惑，带宠物来老师这里，本就不合规矩，让宠物打扰了老师的授课，更加不合规矩，而现在老师家里的侍女们甚至老师本人竟然都采取了纵容的态度，默许一只小狗进入和室，而且是在聚课的时候。

　　看看那只滚雪团儿似的小狗颠颠地骨碌似的扑向的角落里的少年，他们开始暗自猜测这个最近才出现的老师的记名弟子，他们还很陌生的小师弟的身份。

　　在七玦大家轻咳一声之后，又恢复了授课的秩序，师兄们暂且放下了对于小师弟的好奇，只角落中余下一双深处流转着星光的黑眸牢牢地盯住了那边的另个角落，看那将一身飞扬的橘色穿的妥贴的少年在众人的视线散开之后，恢复了慵懒的姿态，斜依在墙角边，无声地逗弄着那只扑弄着主人逗弄的手指，但又似乎聪慧到知道学着主人不发出任何动静的小狗。

　　传闻中六华家的表少爷千石么。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蒲阳手中的扇面半开，遮掩住了微微勾起的唇角。

　　“千石君。”既然觉得感兴趣，蒲阳从不是个谋而后动的谨慎分子，他一向认为狩猎要有意外性才有趣。

　　千石怀里抱着小熏，正准备找老师交了前一天布置的作业，一份关于鸡血石雕刻手法的分析论文，就可以回到外公家里继续爬屋顶晒太阳。“师兄。”千石有些讶异地驻足，恭敬地向蒲阳行礼。

　　“叫我蒲阳就好了。”黑发的青年随意地晃晃手中折扇，随即似乎意识到什么，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我是蒲阳，东山寺蒲阳，也是老师的记名弟子。”

　　“是，蒲阳师兄，您叫我有事情吩咐么？”千石从善如流地应答，怀中的小熏张着一双滚圆的小黑豆眼巴巴地打量着蒲阳。

　　“嗯~~”蒲阳拖着长音。“哈！想邀请你去我家，有兴趣么？”

　　千石微愣了一下，直觉地想要婉拒。

　　“唉？蒲阳，你太偏心了吧！竟然只邀请新的小师弟去东山寺，我们那时想求你带我们去东山寺看落日你都不理我们。”在千石婉拒的话语出口之前，另个耳尖的师兄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向蒲阳不甚认真地抗议着，而眼神却在千石身上打量。“蒲阳果然只对美人好呢。”

　　千石抱着小熏的手僵硬住，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美人这个词能落在自己的头上，虽然说这话的师兄并不怎么认真。

　　“嗯？师兄。”蒲阳斜挑着眉眼，一幅无赖恐吓的样子。“我爱护师弟，有意见么。”

　　闲着无聊插话的耳尖师兄讪讪地摸摸鼻子忙不迭地走开，蒲阳虽然是个美人，但脾气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的小霸王。

　　恐吓走了一位师兄，当蒲阳转过来面对千石再露出亲切笑容的时候，千石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但千石此时也打消了原本想拒绝一个基本算是陌生人的师兄的邀请，因为经过刚才那位师兄的打岔，他终于想起来东山寺是哪里了。

　　东山是京都市区东部地区的总称，位于东山群蜂的西麓。自14世纪中叶起，东山一带建造了许多寺院和贵族的别墅，逐步形成了以后成为日本文化源流的优秀文化，包括建筑、庭院建造、这些寺院和别墅中收藏的绘画和各种工艺品、以及花道、茶道、能乐等。因此，许多成为京都代表性的观光景点的历史建造物分布在东山地区。东山南部有似乎是从断崖上突出的清水寺和10世纪中叶建造的、以夏天的祗园节闻名的八坂神社。东山南部北部有平安神宫和南禅寺。平安神宫以秋天的时代节而闻名，时代节时传着各个年的服装、模仿着各个年代的风俗的游行队伍，按年代顺序排列着行进在大街上；南禅寺集中了16世纪后期的桃山时代的建筑和美术。

　　东山地区作为日本皇家宗教信仰的集散地，在清水寺、南禅寺、八坂神社和平安神宫的盛名掩盖之下，已经几乎被世人遗忘的，东山之名的来历。

　　从中国甘肃合黎山中晋代著名学者郭荷的隐居处东山寺东渡而来的僧人，受到那时日本皇室的礼遇，在京都东部的山区，仿照中国的本寺修建的日本东山寺。

　　千石初来京都四下游览时，曾去过东山，到过东山寺，那里直到今日仍然保持着日本古寺庙大多的习俗，因此也不像八坂神社等地那般，变成了“风景名胜”。

　　千石可是对那里的莲池难以忘怀，更心心念想着那位住持老和尚泡的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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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吱一声以示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