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塘》娜娜猫

7、第 7 章

　　为了说话方便，纳达早将安妮请到路边的小咖啡馆里。安妮打电话向老板秘书请了假，不客气地点了最大一杯焦糖冰咖啡，深吸一口，眯起眼睛“唔”一声，仰起头，刚才指认照片的阴霾不觉消去大半。 小小的铁铸座位靠窗，大块玻璃外边是阳光下繁忙的街景。 安妮拿起纸巾擦擦手上的冰珠，看见桌面铁画的图案，嘟囔了一句“Art Nouveau”，把记忆带回前一天下午。

　　一位个子不高，身材中等偏瘦的老先生, 白色亚麻衬衫，自称从事室内设计，从华盛顿来。身无长物，两手空空。 -- 当然口袋里肯定有钱包钥匙之类。

　　一对年轻夫妇，不超过三十岁。先生手里抱一个两岁小女孩，太太腹部隆起，两个人都是黑T恤兰仔裤，都没有随身物品。

　　一个高个子年轻人，灰色T恤，仔裤，沙色头发，灰眼睛，说话声音低沉。无身外物。
　　梳短发辫的年轻姑娘，圆脸，蓝眼，绿衬衫，白色七分裤，提一个串珠草编的小袋子。

　　蓝色衬衫的东方男人，不太清楚具体国籍，腰间挎个黑色小包。

　　褐衣男子，即受害者。

　　黑衣太太，非常臃肿，金发，眼睛颜色是......

　　“奇怪”，安妮不由自主叫出声来，“我不记得她眼睛的颜色了，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让我看清楚长相，现在想起来，她老是背着光靠墙站着，也没说过话。那天光线又实在暗。 ”

　　纳达抬起头： “有意思。她带什么手袋或首饰？如果现在见到这个人，换过发型衣服，你会认得么？ ”

　　安妮摇头， “我不能肯定。她好像没带首饰，-- 也可能是我没注意。香水很呛人，哦对了，” 她欲言又止，看看对面的男警官，犹豫一下，不知怎么开口。

　　纳达并不催她，只是给一个鼓励的探询眼光，静静地等着。

　　安妮慢慢地说： “我觉得.....这个人不一定是女的。 --- 你当我信口开河好了，不过我离她很近的时候，闻到香水下面好像有男人剃须水的味儿。 --- 你别笑我，她用的安娜苏香水我恰好天天能闻到，里边是不显出酒精气味的。这个人身上，还有松木加酒精的味道，我闻过的很多男士须后水倒差不多是这个配方。哦，还有，” 安妮不好意思地看着纳达，见对方丝毫没有取笑的意思，便接着说： “她经过我旁边的时候，虽然尽量把脸扭到旁边去，光线也不好，因为她的脸色很苍白，我还是能看到她嘴唇上边汗毛很重，好像刮过的样子。 -- 其实女孩子汗毛重也是有的，但通常金色头发的人，汗毛也会是金色。常见的做法不是刮掉，而是用药水把汗毛漂白漂细，化妆以后不大看得出来。 我有些女友便这么做。所以看到仿佛刮过的上唇，我心里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这年头，男人愿意付代价当女人也是有的，况且某些疾病治疗的时候要用激素，这么一说，女人长胡子也在情理之中.....我在这里疑神疑鬼的，没准人家只是因为激素疗法变胖又长胡子，不愿意让人注视罢了。 --- 不对，那也不应该用剃须水啊？难道真是男人扮的？那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