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塘》娜娜猫

21、第 21 章

　　公寓里充满陈腐的气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脖子被刀划开，面色惊恐。壁炉里的火已被浇灭，助手取了残存的画来，面上的版画已经被撕掉，下面的帆布也完全烧毁。纳达摇摇头，胡安的任务算是提前结束了。

　　早有人取了埃德伯顿的档案照片来，纳达看看，隐约觉得有些相似。尸体的指纹已经被取走比对，留在现场已经没什么意义，纳达示意移走给法医鉴定。

　　公寓的门是被强行撞开的。这是南城一幢政府兴建的福利楼，用意本是好的，打算容纳无家可归的人住，不想入住的鱼龙混杂，竟成了毒贩交易的好场所，这样一来，好好过日子的也被挤走，这里反变了著名的鬼区，治安极乱，有时候天不黑都听得见枪击的声音，整幢楼的窗玻璃没有几块完整的。纳达看看窗下，街边上停着几辆被砸烂的车，走路的人不是摇摇晃晃就是横冲直撞，居然有几个小混混模样的围着警车打转，看样子想找里边的器材下手。纳达不知说什么好，抓过一个探员来指给他看，那位探员笑着下楼去，想是几天没巡逻，手痒痒的要找这几个混混吓唬一下。照这个阵势，别说撞门进来，就是机关枪扫射一阵子也不一定有证人听见，而即使听见，这证人多半平常见了警察还躲着走，不能指望他主动来报案。市政府最近已经放出狠话要大力整治这一地区，每天早晚两次巡警检视，这具尸体便是巡查中发现的。

　　这时有人在房间的橱柜里扯出一件黑衣来，纳达走过去的当儿，又扯出一顶金色假发。柜子最里边的角上，还有一堆肉色橡胶似的东西，纳达要多看几眼才稍有点头绪：大概是扮胖人用的填充物罢。

　　这时胡安打电话过来，纳达的问题，已经从熠眉的故纸堆和当地警方的陈年纪录得到解答。纳达把雾塘烧毁的消息告知，故意把话筒离耳朵远一些，满以为能听见胡安的惨叫，电话那边只是“咦”了一声： “我查过了，从熠眉偷出这幅画来可以说是不可能。这么说，偷画儿的人，或者凶手，不是为转手卖掉，而是画儿本身里有他们需要的什么东西。 ” 纳达也这么想，又开玩笑： “你老板要赔钱了，你不心疼？ ”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到胡安笑嘻嘻地： “我没有老板的，是劳戈公司的合同工，从案子里提成的。 ” 纳达“哦”一声，他听说过这类私人侦探，被保险公司雇佣，专门处理艺术品失窃的保案。倒是劳戈公司的嘴很严，一直跟警方说胡安是公司内部高级探员。怪不得胡安没事人一样：这个案子他只不过损失点佣金，劳戈公司就惨了，要全额支付保金。

　　胡安问： “你还没告诉我，埃德伯顿也是勒死的么？”

　　纳达摇头： “不是，不过凶手也是找脖子下手：是用刀丛脖子的右侧割断气管 -- 我怀疑凶手是左撇子。”

　　胡安“哦”了一声： “我还要在威斯康星按照刚才查出来的情况深入调查一下，证实一下我现在设想的偷画动机。另外还有.....”

　　纳达惊讶地听着，慢慢觉得案子像一幅拼图，散开的部分正一片一片地被找来，边边角角，镶在一起都是吻合的，只缺了中心关键的一块...... 他突然联想到什么，兴奋地拍拍脑门，对着胡安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胡安这时候还不忘开他玩笑： “我说警官，我的案子都结啦，凭什么现在替你跑腿？”

　　纳达不去理他： “莎多 -- 就是我同事，现在正好在印第安纳，我让她去....” 还没说完，胡安叫道： “莎多？姓魏图萨? 是不是个子高高的，火红头发？ ”

　　纳达奇道： “怎么你认识她？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好了。”

　　不想胡安在电话那头竟扭捏起来： “呃，这个，她不一定愿意见我呢..... 警官，帮我个忙，千万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 这些年我找她找得好苦。我这就去办你说的事去。 ” 说罢挂了。

　　纳达大笑，自己想想，莎多可不是个美女么，高挑身材，雾影一般的深绿眼睛，几年前调来局里颇引起一阵轰动，不少年轻同事打听了名花尚无主, 试着去追，无不碰一鼻子灰回来。这几年莎多早出晚归，心思似乎都在工作上，闭口不提自己的私生活，没想到却跟胡安有一段过去。

　　这时莎多的电话也打进来，纳达接听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却越听，神情越严肃。他把胡安刚才提供的线索告诉莎多，指示她再去查提到的人。自己开车离开，直奔县里的出生登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