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1号样本》枫月舞

3、偷渡者天堂

　　巷子里的路灯幽幽地忽闪着，发出电压不稳的“兹兹”声，在这个不夜城里，这样偏僻的小巷子有很多，是这座城市里藏污纳垢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最黑暗的戏码。

　　男人竭力地奔跑着，因为太过惊慌，连鞋都跑掉了一只，可是他吓得连捡都顾不得，只是不断地奔跑，在小巷子里来回穿梭。

　　沿途的人都觉得奇怪，这个人像是在逃避什么，可他的身后分明没有人追赶。

　　那个男人跑进了一个安静的小巷子，几次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上，直到确认真的没有人时，才略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直抱在怀里的提包，欣慰地笑了。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一道清冽的女声从墙头上方传过来，吓得他提包都掉在地上，他惊恐地抬头，发现墙头上正坐着一名少女，眼神明亮地紧盯着他，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小兽。

　　“不不不，不要……” 男人捡起提包，惊恐地往后退，却冷不丁被石头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少女轻盈地从墙上跳下来，落地无声，很自然地向他伸出手， “还钱。”

　　男人瑟缩着身子，摇了摇头，把提包抱得更紧。

　　少女有点儿不耐烦的皱了下眉，三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还钱！”

　　男人像个受惊的兔子抖如筛糠，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后缩，但是一个没留意，怀里的提包就被少女抢走了。

　　“别……” 男人刚想夺回来，但一见到少女凛冽的眼神，胆子顿时就又缩回去了，小声哀求着道，“求你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

　　少女一边点着提包里面的钱，一边冷笑着回答道：“抱歉啊，同情心这种东西我早就已经没了。”

　　很快，少女就清点完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笔，一边展开，口中念念有词道：“我看看哈……艾伦比……总共欠赌债56500，OK，回收！” 说完，在纸上做了一个划掉的动作。

　　少女将清点出来钱揣进怀里，提包则直接扔了回去，“忠告一句，真的顾忌老婆孩子的话，当初就不要进赌场。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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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小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飞廉还没有睡，不知在电脑前忙着什么，聚精会神，连她回来都没有察觉。

　　“在看什么？”

　　钟小漫凑过去瞄一眼，飞廉吓得一哆嗦，立即关了显示屏，笑得有些勉强， “你，你回来了……”

　　看他一副反应过度的样子，钟小漫撇撇嘴，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晓的秘密，作为单纯的同居人，她也没打算管这么宽。

　　趁着钟小漫去冲咖啡，飞廉趁机关了电脑，有点儿心虚地问她：“今天顺利吗？”

　　钟小漫喝了一口咖啡，精神好了些，继续道：“还行吧，一共收了四笔款子，都还算是配合啦。因为最近收款都比较顺利，老板把我的劳务费提高了两个百分点，从3%升到5%了，这样能比以前多赚好几百。”

　　钟小漫一边畅想着未来的职业规划，一边小口抿着咖啡，很是满足陶醉，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飞廉在一旁紧握着拳头，咬牙的神情。

　　“小漫，你觉得你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满意吗？”

　　飞廉突然开口问她，问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见她不回答，飞廉继续问：“你觉得你每天这样靠着收赌债，收高利贷过日子……好吗？”

　　钟小漫眼神一黯，别开脸， “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也是没有办法，作为偷渡者的我们，别说户籍，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根本就不能奢望像样点的工作，现在的我，总比那些靠着出卖身体去陪客的女孩要强多了。”

　　飞廉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低声道：“那你想不想……摆脱掉偷渡者的身份……”

　　他的声音太小，钟小漫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飞廉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在钟小漫看来，简直就像火炬在燃烧一样，“我们去参军吧！去考军校！”

　　钟小漫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傻笑着摆摆手，“说什么傻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能不能通过考试，我们连最起码的报名费都交不起。”

　　“如果我们有钱呢？”飞廉紧追不舍，“如果我们有了钱的话，你去不去考？”

　　“有钱？我们哪里来的钱？”

　　飞廉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很明显本来想说什么，却突然憋了回去。

　　“你……”钟小漫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没有没有！”飞廉很干脆地否定了，狠狠摇头，“那什么，我去睡觉，你也早休息吧。”说完，就果断闪人了。

　　虽然觉得飞廉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她也无心在意了，飞廉本就是这样，天真单纯的宅男，总是异想天开着过日子，实际社会经验却几乎为零，生活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维持生计已经很困难了，她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管别人。

　　窗外的不夜城依旧灯火通明，喧嚣尘上，钟小漫进入睡梦之前还在想，明天一定要多收几笔款子回来，至少把这个月的房租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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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璃来到欧隆星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之前的那一场空中爆炸把苍鹰炸得粉碎，她本以为会命丧于此，但是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活了下来，那个袭击她的白色机甲也不知所踪。如果不是机甲的残骸还在身边，她一定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就在她饿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她被人捡到了，准确的说是被人口贩子捡到了，满车都是和她一般大小的少女，猜也知道她们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能从戒备森严的研究所里逃出来，干掉了5架高性能的机甲，连大爆炸都没炸死她，这样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她，怎么可能会把人贩子放在眼里。

　　而且幸运的是，这边星球的人居然也是说通用语的，不存在语言障碍，钟璃决定暂且先跟着这些人口贩子，看他们会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在车上的几日，钟璃大概的了解了一下这个星球的一些情况，这个星球名为欧隆，因为整个星球都是欧隆帝国的领土，在几个人类星球里算是最强大的国家，很多人类都偷渡这个星球来，欧隆帝国虽然不遣返这些偷渡者，但是也不给予他们人权和法律保护，可即便是这样，仍有大批大批的偷渡者加入。

　　钟璃所在的这一车少女，无一例外地全是偷渡者，所以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被人当成商品来售卖。

　　大概四五天之后，钟璃她们到达了目的地——帝国的首都不夜城，这里的繁华超乎了钟璃的想象，她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偷渡者就算明知没有人权，也要在不夜城里生存。

　　这是一份诱惑，难以阻挡。

　　好在她过人的身体素质在这里依然派得上用场，所以放倒人口贩子什么的于她来说轻而易举，她就是在那时邂逅了飞廉。

　　飞廉也是偷渡者，三年前随父亲来到欧隆，父亲去世后，他变成了只身一人。

　　在这个不夜城的阴暗角落，弱肉强食是这里唯一的生存法则，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偷渡者，在正当公民眼里就命如草芥，更何况还要面对偷渡者之间的竞争与迫害。

　　飞廉是电脑天才，却是运动白痴，在这个以拳头说话的地方，他生活得异常艰难。直到那一天看见赤手空拳放倒了五个彪形大汉的钟璃，他在心里认定，就是她了。

　　他极力地邀请钟璃和他一起生活，他需要一个保护者，而钟璃需要一个落脚所，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自此，飞廉再也没有被欺负，而钟璃也很快就在这条街上打出了名堂，然后被一家赌场雇佣，委托她催收拖欠的赌债和各种高利贷，有时候也会兼职做打手。

　　关于她的过去，她没有对任何人吐露，连飞廉也不知道，这段属于钟璃的过去彻底埋葬在她的心底，无人知晓，当她渐渐也有了自己的名号，当附近赌徒对“钟小漫”这个名字都闻风丧胆，她才觉得，钟璃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过去真的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自此，她是钟小漫，也只是钟小漫，在不夜城的角落里艰难的为着生计而奔波。

　　现在是，将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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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钟小漫起了个大早，对于她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不得。与其抱着不靠谱的军校幻想，还不如卖力工作。多收几笔款回来，她们就能有的住，有的吃，这才是最实在的，看得见摸得到的真理。

　　可在她收完当天的欠款回到家时，邻居大婶面色铁青地带给她一个消息————飞廉被蓝调的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