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通灵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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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三月樱花全部都开了。
可惜乍暖还寒，一场小雨，把樱花都打落了。
“阿殊。”阴阳师唤来弟子，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被取名为股宗的小猫躺在他的腿上，侧着身甩着尾巴。
“什么事？”手上抱着一堆符纸，嘴里还咬着毛笔，脸上沾了墨的弟子看起来格外喜感。于是坏心眼的老师毫不客气的眯着眼睛笑起来，他腿上的小猫也喵喵叫起来。
“怎么了？”不明所以，何殊含含糊糊的问道。麻仓叶王抽出符纸还有毛笔，笑了笑。
“做功课也不急今天哦，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嘛。”
不那才是浪费时间吧。
“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哦，你要知道，”竖起一根手指的阴阳师又开始胡扯，“对于一个阴阳师来说，心的修炼，也是很重要的。”
于是被说服的弟子乖乖坐下来了，然而即便如此，她的心音依然强烈的诉说着那些苦思冥想的问题。
不过已经习惯了的老师有足够的方法把她的思绪引出来。
“阿殊见过这样的樱花雨吗？”
笃定她对这方面绝对没注意，麻仓叶王问道，分出一点点心思听他说话，何殊摇摇头，然后被老师敲了头。
“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多看看？机会难得哦，以后说不定就没那个机会了。”
何殊抬头看着樱花的雨，水声淅淅沥沥，恍惚间似乎有点耳熟……好像也有这么一个雨天，她也和谁一起看过小雨。
是谁呢？
已经不记得了。
“嘛，阿殊的梦想是什么呢？”
唉？
何殊抬头去看老师，梦想的话……“彻底掌握世界的真理？”
“哇哦好狂妄啊。”可惜听到的并不是这个呢。年轻的阴阳师挠了挠股宗的下巴，小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那么老师呢？”
“我嘛……”麻仓叶王严肃了神情，挑了下眉，“毁灭人类怎么样？”
【阿殊你老师真是蠢透了。】
“不怎么样。”
“真是不给面子啊。”麻仓叶王又敲了一记徒弟的头，“不该说老师真是太伟大了或者劝阻我么？”
“蟑螂一样的人类……杀不完的。”
虽然说出毁灭人类的话语，但是怎么算也应该是人类——蟑螂这种比喻还真是……麻仓叶王决定换个话题。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
“樱花雨很好看。”银发的女子说，抱着腿是她最喜爱的舒适姿态，“小时候见过一次。”
在很小的时候……因为总是问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被嫌弃了……乱跑闯了祸，后来被捡回去，为了堵上她的嘴，那个人带她看了一场樱花的雨。
说着这是自己家乡的风景……有些怀念，又有些难过的样子。
“小时候啊……”麻仓叶王不再去逗股宗了。“小时候也和别人一起见过呢。”
乙破千代。
那是很怀念很怀念的记忆了。
“不过因为总是问各种问题而被嫌弃……还真是你的风格啊。”再度调侃道，麻仓叶王倒是很好奇她的过去，“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死的？该不会是问太多问题而被捅死了吧。”
“你太啰嗦了。”
“咦咦该不会是真的吧？喂怎么连心音都没有了。”
“为了不让某个偷听成狂的家伙癖好泛滥。”
“喂你真的是我弟子么？”
“那也要你有老师的样子。”
“啧，以前你可不会这么牙尖嘴利的。”
“那可都亏老师大人教诲有方。”
“这是感激的口气么……”
嘴硬的弟子再一度败退，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思考，心音第一次如此的平静，抱着腿，静静看着飘落的樱花。
“很漂亮……”
并难得说出了这样的评价。
阴阳师抚摸着怀中的小猫，听着它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
这正是春日好时节。
不久后，何殊终于成功让自己实体化了。
因为觉得一定是麻仓叶王那句“对于一个阴阳师来说，心的修炼，也是很重要的”起了作用，何殊跑过去认认真真的拜谢了老师——阴阳师强忍着满腔的笑意，认真严肃的点了头。
“没错，对于一个阴阳师来说，心的修炼，也是很重要的。”
完全实体化后，站在麻仓叶王面前的何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妖怪。虽然将身上的巫师袍换成了阴阳师的服饰，但也更有一种——这是个招摇撞骗的妖怪的感觉。
“唔，要不……算了还是这么穿吧，好歹是我的弟子嘛。”阴阳师捏了捏下巴，觉得还算满意。“明天和我去祈雨吧。”
自从那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便再也没有下过一场雨了，农地里几乎连杂草都长不出来。各地的神官去祈雨，结果都没有结果。
于是便轮到麻仓叶王出马。
但是，即便是如他这样的大阴阳师，依然没有办法让雨落下来。大旱很快便到来，四处都是饿死的人。
于是麻仓叶王的日子又开始忙碌起来。何殊和他一起四处去祈雨、除灵。饿死的恶灵时常作祟，让本就日子难过的贫民们更加艰难起来。
何殊并不在乎人类如何。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个“付丧神”而已。
但是她在乎现在的老师——而麻仓叶王，似乎逐渐有些古怪起来。
他脾气渐长，和何殊画符的时候时常突然搁笔。他不再像以往那般逗着弟子，反而开始逐渐沉默起来。
发生了什么——何殊想不出来。
但是，总觉得，一定和他那个偷听心灵的能力有关。
不过这个不是大问题。
再一次祈雨失败，年轻的阴阳师决定前去拜访神灵，作为一名妖怪，何殊则逗留在人群之中，驱散那些恶灵和被恶灵吸引而来的妖怪们。
因为很忙碌，所以直到夜深才回来，麻仓叶王的屋子倒是亮着灯，但何殊在进去之前，却惊愕发现他的屋子里布置了多层的结界。
这是为什么？
被结界所阻，何殊进不去房间，哪怕是开口去喊，灯依然亮着，阴阳师却没有出来。心情变得有些焦虑，何殊想了又想，始终拿不定主意。
这种情况太少见，如果是老师有什么重要的事，强闯进去未免可能会打扰到他——但是这种情况毕竟难得，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是什么异常情况……
“喵~”
娇小的猫蹭过何殊的腿，猫眼无辜的望着她。和这只明明会说话却总是装乖的小家伙对视片刻，何殊一把拎起它，是和麻仓叶王的温柔截然相反的粗暴感。
“老师出了什么事？”
“喵~”
“说人话。”
“喵~”
“敲碎你的熊掌石。”
“喂！”
被威胁了的猫咪一下子挣脱了她的手，落地化作猫妖造型。它望了望麻仓叶王的房间，又望了望何殊，迟疑了许久。
“不说就敲碎你的熊掌石。”
“喵！”
股宗一下子炸毛了，良久，才不情不愿的开口。
“大人说不可以告诉你……”
“敲碎你的熊掌石。”
“咦咦你真的是温柔的大人的弟子么！”
“敲碎……”
“我知道啦！”股宗瞪她一眼，“具体我也不清楚，大人回来后脸色就不怎么好，后来就给自己房间加了很多结界，一开始能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后来就没有了……”
“大人他，没事吧？”
面对小猫妖的担忧眼神，何殊没有答话——她只是抽出自己的那把玉白的刀，狠狠的劈向结界。
第一层结界碎了。
再一劈。
第二层结界碎了。
再一劈……
打开门的阴阳师，感觉到凛冽的刀气擦过，两颊的发都被这股风带起了。
“不用这么凶吧。”
保持着刀尖和阴阳师额头只差一丁点距离的何殊，浅绿的竖瞳掠过他身后房间的景象——破碎的瓷片，散落在地的纸张，还有墙壁上的划痕……
麻仓叶王将门关上了。
“我说，劈开我的结界，不是为了站着发呆的吧？”
何殊将长刀收起来。
“不，是为了看看你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就目前来看，似乎很不好的样子。”
“没有想说的吗？”
“嘛，好吧，不过稍微等一下吧。”
阴阳师招来式神，大概是吩咐它们将房间打扫一下吧。何殊吐出一口气，顺脚一勾，股宗就被她踢到麻仓叶王面前。
“它很担心你。”
“说你很担心我很别扭吗？”
这样笑着说，抱起股宗，麻仓叶王似乎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但是他的眼睛总是往旁的地方移动，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确实很担心你。”何殊坦率的说出心情，“这些日子，你似乎很不舒服。”
房间被打扫好了。
但是还是有些无法改变——比如墙壁上的划痕。
而当两人都坐下后，阴阳师布下层层的结界，然后手撑着头，叹了一口气。
“简单来说……就是太吵了。”
“声音，情感，想法，执念……太吵了。”
无法关闭灵视，是相当可怕的事情。
而且当灾荒到来，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也越发绝望惊慌，本就无时无刻不在吵闹的世界，变得更加可怕了。
无数的鬼在追逐着靠近。
虽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他们，但是……太吵了。
“没办法吗？”
“大量的结界可以屏蔽。但是总不能带着那么多结界到处跑吧。”
“说不定？”
作为一个在炼金上有着优秀水平的巫师，何殊最不缺的就是想法。
被强行扣下来不给出门的可怜老师，整日被不务正业的弟子揪着研究灵视：诞生，使用，限定，极限……弟子狂热的表情让一向淡定的老师都觉得想要捂脸了。
“果然还是股宗最好了。”
抱着装乖的小猫喃喃自语，阴阳师把它举到面前。小猫摇了摇尾巴，但是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说之前偷偷瞄了眼在画着设计图的何殊，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也希望能帮到大人。”
股宗卷着尾巴说，麻仓叶王怔了一下，随后微笑起来。
“你一直在帮我啊。”
“你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吧？”
狡猾的阴阳师如此说道。
于是小猫这回连爪子都摇起来了。
“没错没错！我会保护大人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通灵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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