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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点酸香冷到梅 ...

  •   湛蓝的天际浩瀚无垠,絮絮飘雪点点坠落,聚在枝头,将那傲然绽放的红梅团住,现出一点粉色的蕊。依稀中,有股若有似无的清香,浓烈而馥郁,丝丝缕缕缠绕着古木的淡雅,半分轻佻,半分真挚,勾魂,入心。

      纯白的尘世里,有一个小镇,那里,微雪中人人笑脸迎客,寒风拂起,却卷起一股淳朴的乡土气息。

      然就在这绵延不绝的吆喝声中,一个凌乱着头发,身材矮小,穿着普通衣衫,甚至可以说有些破的小孩子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跑,赤着的小脚没有停歇,每跑一步,洁白的雪地上便留下一个浅浅的小脚印。她跑着,连头都不曾回。寒风时而吹起她散乱在颊边的黑发,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粉嫩的脸。

      只听她身后有道凶狠暴怒的男声喊道,“小兔崽子,竟敢打你爷爷的主意,看我抓到你不把你打的哭爹喊娘!”

      小娃娃任那人在身后大肆叫喊,就着一股牛劲往前跑,这时隐约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朝她砸来,她反应灵敏的躲了过去,低头一看雪地上,那赫然就是那人的鞋子嘛。她嬉笑着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在他几近扭曲的目光怒瞪下继续拔腿就跑,谁知,一转头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捂着微疼的额头抬眸,见眼前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很冷酷,小娃娃怔了一下就要继续逃跑,那人却皱着眉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明显带着童稚但却又隐含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和冷漠,“把东西还给人家。”

      后面那追的气喘吁吁的男人看到小娃娃被一小男孩抓住了,粗声大喊,“小孩,抓住他!爷给你赏银!”

      眼看后面那人就要追上来,小娃娃一急,乌溜溜的眼睛瞪了眼前的少年一眼,一把抬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上去,直到嘴上沾染了血腥味,他吃痛不住皱起眉才一把推开他,跑走了,跑了未出几步却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嘟起的小嘴上明显是厌烦。

      小男孩抬起自己被咬破的手,眼神有些冷,那白皙的手腕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粉色牙印,可见那小孩子用了多大的力气。

      “行儿,怎么了?手腕怎么流血了?还有个牙印?”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儿子,程夫人刚想说他几句,却见他有些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渗着血渍。

      小客行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又循着那个小孩子渐跑渐远的方向望去,皑皑白雪中,一连串小小的脚印,一直消失在那红梅盛开的地方。俊秀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娘亲,我没事,刚刚被一个小孩子咬了。”说完,一把抹去那上面的血渍,牵着她的手就朝家的方向走。

      程夫人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子,不禁摇头一笑,这孩子,也不过才十岁的年纪,可是却像个小大人一般沉稳通透,做事极其有分寸,他们夫妻俩都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突然一股清风袭来,晕着点点寒意,树梢上的积雪如沙一般滑落,现出那显目的红梅,积雪化开的水滴缠在上方,如月色般皎洁,清丽。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

      那日的场景对小客行来说算不上难忘,但是每每无意间看到手腕上那迟迟不消退的牙印,总是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小孩子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他甚至不记得他的模样,只知道他有一双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似蕴了清泉般的澄明,那脏兮兮的脸看不清面容,他更不知道他是男孩抑或是女孩。

      他以为他跟那个小孩子只会有那一次交集,却不想命运不满足于让他们只是擦肩而过。

      这一日雪已经停了,地上堆积的白雪已凝结成冰,晨光微现,寒风吹落梅花瓣,絮絮洒在薄薄的冰面上,似暖,还寒。

      小客行跟着爹习完武,闲来无事出去街上溜达了一番,准备给娘亲买她最爱吃的糕点。买好糕转身却见不远处的前方,一个高大男子的身边有一个偷偷摸摸的小身影,还是那般脏兮兮的模样,发丝散落在颊边。

      他站着没动,就这么看着那个身影,他倒要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当看到他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倏然就明白了,果不其然他立马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只见那个小身影装作若无其事的从男人身边走过,可是那双脏兮兮的小手却动作迅速而利落的划过男人的腰间。

      钱袋到手,小娃娃暗地里偷笑,正要不动声色的将其放到自己衣兜里,孰知这时却有一只手提起她的后衣领,心一下子咯噔的提了起来,颤颤的转身却见眼前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神很是冷酷,还有些……厌恶?!

      小客行一手抓着他的后衣领,一只手夺过他手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钱袋,瞪了他一眼,捅了捅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偷了钱还在专心挑东西的男人,冷冷的开口,“伯伯,这是你的钱袋吧,我看它掉地上就帮你捡起来了。”

      男人看眼前的小少年一脸俊气,穿着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正想朝他笑笑表示感谢,却顺着他的另一只手臂看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微笑的脸立马臭了下来,夺过钱袋就走,末了还不忘嘀咕了句,“真是晦气。”

      男人一走,小客行冷酷的看了一眼身前面色愤怒的小孩子,眉峰动都不动一下,转身就要离开,却见那小孩子很有架势的跑到自己跟前,双手叉着腰,愤恨的瞪着自己,圆润润的眼眸晕着说不出的神采,“喂,你为什么坏我好事?”

      他的声音很稚嫩,有些软软的。嗯……还很好听。

      小客行看了他一眼,明显不想搭理他,脚往外跨了一步,明显是想绕过他,他却又很快的移动脚步再次将他挡住,如是几次后,小客行真的有些怒了,他脾气其实很好,但是对于反感的人他一向不会给好脸色。

      未脱稚气的秀气脸庞上眉峰微拢,眼神比刚刚还要冷上几分,他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几文钱放到她手里,抬步就走。没走几步,就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触到后背上的轻微触感,皱着眉转身,却见他气呼呼的嘟着嘴怒瞪着自己,双手叉着腰,而刚刚给他的那几文钱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冰面上。

      “我记住你了!”小娃娃伸出食指指了指他,转身很有骨气的走了,而那几文钱他没要。

      小客行没有立刻离开,盯着他小巧纤瘦的小背影,皱了下眉。

      寒风轻拂起,暗香隐浮动,一点酸香冷到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点酸香冷到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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