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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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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君武没有想到，徒弟身体还没养好，就问了张凯枫的事情。毕竟是十二年来，唯一能与他说话的人。
卓君武心底是有些尴尬甚至难堪的。对那个不肖子，他余怒未消。尽管有时也担心那孩子独自在外，但想到他已经十七岁，便又狠下了心。
陆南亭就是在十七岁的时候，不顾性命救了他的同门小师弟。
十七岁是应该负起责任的年纪了。
张凯枫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陆南亭因师父的沉默而有些担心。
紫荆是个聪明美丽的女人。她有冰心堂门人的善良，常常有人说她太过心软。
对丈夫三个月前的决定，她是也不是全心支持的。她曾劝说丈夫再给张凯枫改正的机会。但丈夫仿佛对张凯枫这个孩子，更加严格一些。
既然决定已经成为决定，紫荆就不会却质疑它。至少表面上不会。
她温和地开口，替丈夫回答他的徒弟：“凯枫犯下了大错，君武不得不将他赶出师门，以正视听。”
“敢问师父师娘……是什么错？”陆南亭恭恭敬敬地问。
他压抑着心底的疑惑。
这几天他问过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张凯枫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
据说，掌门只花一夜时间做了这个决定。据说，从没有人见过掌门发这么大的脾气。据说，为他的震怒所慑，长老们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据说张凯枫离开弈剑听雨阁前，在卓君武的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只说过一句话：
“求师父让我见师兄一面。”
卓君武始终没有踏出书房一步。
紫荆始终记得在巴蜀的烈日下张凯枫是如何坚持的。他倔强地仰着头，坚定地盯着房门，眼中充满希冀和渴盼。他的衣服被汗水湿透，头发贴在皮肤上，全没有弈剑弟子的倜傥。
紫荆悄悄地同情着这个孩子。
最终她把这个孩子劝走了，只用了一句话。
“我带你去见他，只有一炷香时间。”
她的声音，卓君武听得到。不过她有自信，丈夫是不会拦她的。
陆南亭的房间已经被弟子看管起来了，但掌门夫人、冰心堂掌门的面子，他们都给。
张凯枫进去之后，只是紧紧握着陆南亭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好像在享受最后的相处时光。
他说：“我要跟师兄告别。”
不一会儿，他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芒。
紫荆知道，这是他催动法宝，进入陆南亭的梦中。
“师兄，我要下山游历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非常快。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陆南亭觉得有些突然，但弈剑弟子本来就是要仗剑江湖的。自己比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下山了。是他的病情耽误了他。
“去吧，替师兄好好看看花花世界。”
卓君武回过神来。
“南亭，此事已不必再提，”他正色道，“你只需知道他犯下大错，弈剑已不能容他便是。”
“今后，你也不要同他见面了。”
“好好养身子，你的功夫已经落下十二年，需尽早补起来。”
这样的解释，陆南亭不能满足。他低头应声，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实在不信，他的小师弟能犯下什么大错，竟然连一个父亲也不能原谅。
来到他梦中的张凯枫，总对他十分关切，即便有时有些任性之举，也只是少年意气。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年少有为、进退得宜的出色弟子。
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
他要设法解开。
张凯枫刚刚离开剑阁之时，的确有些狼狈。
他曾设想过被发现的情形，但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得知即将被逐出师门，他唯一的念头是再见师兄一面，用一个说辞让他安心。幸好紫荆帮了他一把。
紫荆是个温柔的好女人。因此即便知道理论上，这是他生母的情敌，他也生不出恶感来。
他甚至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亲父会煞费苦心地隐瞒紫荆。卓君武要赶走他时，他甚至没有想过拿这个秘密要挟他。
或许不知不觉间，张凯枫也不想伤害这个把他当孩子照顾的女人。
他临走时，紫荆为他准备了一些东西，还说以后会继续劝说丈夫，让他回到弈剑听雨阁。
张凯枫迟疑着道了一声谢。
有时候在紫荆身上，张凯枫可以找到一丝母亲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这位母亲也不会了解，他对弈剑听雨阁的一思一念，都系在了一个人身上。
所以回不回剑阁，他并不那么关心。甚至他觉得离开剑阁是好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绑在身上的条条框框——只要陆南亭能跟他一起走。
当然那时陆南亭还在沉睡，是不能跟他走的。
那就只能想办法夺走了。
紫荆给他的包裹里，有钱。
但张凯枫十七年来，从没有离开过弈剑听雨阁——除陆南亭带他逃离妖魔追杀的那一天以外。
他被客栈老板狠狠宰了一笔。
他是聪明的，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并且用自己的剑将钱要了回来。
他在客栈的房间里，规划着自己与师兄的未来。
仅仅把师兄偷出来，是很容易的。找一个防备松懈的日子，将人偷偷带走。
但要躲过之后弈剑上下的搜寻追踪，却不容易。他张凯枫不能就这样藏头露尾一辈子，更不能叫师兄跟着他委屈一辈子。师兄的身体，需要得到最好的照料。
必须要有能够对抗弈剑听雨阁的权势。
弈剑弟子都视权势为粪土，但他从来不介意利用它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幽都抛出的橄榄枝，他没有拒绝。即便十二年前，就是这个势力让师兄重伤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