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哈罗，地球两头！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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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为了体现对多数人的公平，学校决定让你休学一段时间。”
韩俊秀背着宇兰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低下的头，看不清表情，双眼掩藏于一片阴霾中，耳边回响着泰森的话。
李恩雨离开后，没有人再能好好照顾宇兰，他又没有钱请保姆，只好把宇兰带到学校里上课，内心还抱有一丝希望期待学校会网开一面，但是结果……
金星望着韩俊秀的背影，神情担忧，右手微微抬起，僵直在空中，在阳光透过玻璃窗的铺洒于雪白的墙壁上留下深色的影子，仿佛镶着忧郁的蓝。
街边的大排档里，韩俊秀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透明的液体在杯子里翻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宇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然后看到韩俊秀把液体一股脑灌入嘴里。
“你也喝一杯，干杯~！”醉得神智不清的韩俊秀拿起面前的杯子，朝宇兰面前的杯子碰了碰，接着一饮而尽。
冰凉的白酒由口腔涌入喉咙，让人哆嗦的寒意过后是嘴里火辣辣的感觉，从齿间穿越咽喉，绵延到胃，火烧的灼热在胃里卷起波涛，翻滚冲撞。
“咳咳…”韩俊秀被呛得咳嗽两声。
“你是谁啊，啊？”他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宇兰。
（看他喝了多少，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
“我是你爹，知道吗？听好了，我叫韩俊秀，你叫韩宇兰，你和我，现在就我们俩了！”语气里满满的苦涩。
“喂！小声点！”一旁的客人被打扰后不耐烦地说。
韩俊秀醉醺醺地撑桌站起，七扭八歪地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大幅度地鞠躬和大声道歉引来了所有人侧目，包括在大排档角落和同事一起吃夜宵的祈爱。
“我叫韩俊秀，这位是韩宇兰。我18岁，他是我儿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欢迎我们，为什么？？”说着说着韩俊秀一个踉跄。
“兄弟，你没事吧！”旁边的客人连忙搀扶他。
“你！我会照顾的！”韩俊秀站稳后，指着宇兰，语气坚定决绝，“永远！我不是学生了！我当爹了！当爹了！！”
祈爱看到这样莽撞又神智模糊的样子，走上前去，拜托一个同事把宇兰抱起来，自己和另一个同事把韩俊秀扶起来，把他架走。
“咦？你好眼熟啊~~~”韩俊秀迷迷瞪瞪地说，“嗝~~~”满嘴酒气。
祈爱点点头。
“啊~~~你是李恩雨的朋友是吧~~~”
祈爱又点点头。
“那么巧啊~~你也来吃夜宵啊~~~”
祈爱再次点点头。
“那么……”韩俊秀低头，神情朦胧，眼神却格外清明，“你可以帮我找找李恩雨吗？我想见她……~嗝~~~很久了~~~我…想…跟她…道个歉啊……”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韩俊秀靠在祈爱身上睡了过去。
这次祈爱没有点头。
恩雨她要不要见你，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只有这件事，我无法回答你。
“嗯？(⊙_⊙)？我这是在哪里啊？？”韩俊秀一觉醒来，头痛得要命。“宇兰，宇兰……宇兰呢？！！！”
“你这孩子，大清早的叫什么叫！”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大婶。
“啊…大婶…请问…我的小孩……”
“就是那个可爱的孩子啊~”
“是是是！！！”
“放心吧，在客厅里有祈爱照看着呢。你既然醒了就起来洗漱一下吃早饭吧。”
“啊…谢谢大婶！”虽然韩俊秀依旧是云里雾里的状态，还是依着大婶的话起身。
来到客厅，韩俊秀看到宇兰乖巧地躺在一个女孩的怀里。那女孩留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被晨风拂起，温柔静谧。
“你是…祈爱姐？”韩俊秀看到宇兰，松了口气，猛然想起昨晚醉倒前似乎看到了祈爱。
祈爱抬头笑得明亮。
“啊…谢谢你了…昨晚..真是麻烦你了……”韩俊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祈爱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粥和小菜。
韩俊秀鞠鞠躬，束手束脚地坐下，喝下一口粥。温暖的小米粥安抚了早已饥肠辘辘的胃。
“额……我想问……”韩俊秀放下碗，眼神闪烁着吞吞吐吐。
【你是想问恩雨在哪里吧。】
“哈？”看不懂手语的韩俊秀不解。
“她说‘你是想问恩雨在哪里吧？’”大婶帮韩俊秀添了一碗小米粥。
“啊…对。”
祈爱摇了摇头。
“连你都不知道？”
【不是我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了，暂时也见不到她。】
“为什么？”
【她现在在法国。】
“MO？( ⊙ o ⊙)？”
“恩雨啊，你要不要考虑把韩俊秀的名字从手机黑名单里拉出来？他很想见你的样子啊。”
“咋了？你碰见他了？”
“嗯，碰见他喝醉了。”
“啥？！！那臭小子喝酒就算了，还喝醉了？！！”
“是啊，就连睡着了嘴里都嘀咕着‘被恩雨知道了绝对会暴扁我一顿的啊~’。”
“他知道就好~”
“他…好像是被休学了…为了宇兰。”
“……是吗……”
“嗯，他…过得不好，生活得很艰辛的样子。”
“……”
“恩雨？”
“……”
“恩雨？你下线了？”
“没有。”
“哦……那，你的意思呢？”
“……他现在在你家？”
“嗯。”
“那我把他同班同学金星的电话给你，等他醒后你通知一下她，她会照顾好韩俊秀的。”
“嗯…好吧……那你自己在法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吉奴要好好相处哟~~~O(∩_∩)O~”
“前面的要求完全OK，后面的要求再说吧~~~=3=”
“O(∩_∩)O~=3=~~~”
————————————以上为吴祈爱和李恩雨凌晨的□□聊天记录。
“恩雨？你怎么了？发呆啊~”吉奴伸出一根手指点点李恩雨的肩膀。
“啊？没什么……”李恩雨拿着拨片轻扫琴弦。
“好了，你也别练了，看你样子也练不出什么东西，出去逛逛吧，这两天光憋在屋子里练琴了，出去玩儿去~”吉奴摸摸她的头。
“去去去~”李恩雨打掉头上的那只咸猪手。“别没事儿装长辈，肉麻。”
灰色柏油路上，些许被风吹落的枯叶安详地躺着，交织或离散，满地缱绻。两边静静伫立的两排梧桐树枝丫蔓延至李恩雨的头顶，把倾泻而下的惬意阳光分割成细碎的光条和光点，斑驳着与地上的褐色枯叶相融一体。穿着时尚光鲜的人们从街上走来，或与她擦身而过，或给予她一个微笑，没有刻意的造作，没有刻意的矫情。不愧是法国著名的美丽“女王”——香榭丽舍大道。一呼一吸的气息都是恒河沙数的浪漫优雅，淡淡的甜点与浓醇的咖啡芳香四溢，诱惑着行人进入店内品尝美食。
“卡擦~~~”李恩雨踩碎两片枯叶。
“恩雨，是在担心韩俊秀吧。”
“谁说的。”
“你表情。”
李恩雨回头，眼眸复杂地望着身后的吉奴。“那么明显？”
“恩雨，你对韩俊秀的特别，我和祈爱都一目了然。面对朋友的时候，你都是下意识的完全坦白的状态。所以，绝对的明显啊。”吉奴把下滑的眼镜提起。
“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他？”
“这完全要你自己来决定。问问你的心，是不是想跟他说话，是否思念他。这些，必须想清楚，几天后你回去，就一定会面临这些问题。我不想劝解了你，你听了我的话又日后后悔。”
“这样……其实…我也搞不清楚……只是觉得…和韩俊秀比较合得来…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方式，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轻松。”
“那么…会不会在某一个瞬间会有心跳的感觉？”
“心…跳的感觉？我说，人心不跳不就屎了吗？”
“……”吉奴翻翻白眼，“心悸的感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被突然感动，那么一刹那时间忽然缓慢，那么一个片刻被他的姿态吸引得移不开眼….以此类推等等等等。”
“这个嘛……”李恩雨点点下巴，“好像…不是很清楚啊……”
“= = 。”吉奴有种失意体前屈的感觉。
“可是……韩俊秀误会我的时候，我真的…突然有种委屈到想哭的感觉….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所以说，你很在乎韩俊秀的想法咯。”
“嗯……而且，我其实…每次和韩俊秀说起金星的时候，心里没有一开始那么自然坦荡了……好像…好像有一种,,,,,,”
“金星是谁啊？”
“喜欢韩俊秀的一个他的同班同学。”
“这样啊……”
“那种感觉…..我说不上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是…试探的感觉？”
李恩雨的脚步一顿，拎着琴盒的手渐渐收紧。
“或许吧。”
没有突然的心悸，没有猛烈的感情，没有曲折的磨难。或许不够惊心动魄刻骨铭心，或许没有至死不渝撼天动地，但是，就是这样细水流长的温情才是最难抵挡，无法抗拒的。欲说还休，欲拒还来，下不了决心剪断，又狠不下心来说开。
一点一滴渗入，一丝一缕地穿透，每分每秒都在融化心上的坚冰隔阂。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默契，彼此慢慢在最平淡的生活中靠近对方。
即使不是华丽轰动的珠联璧合，却是最难求得的温暖心安。
当初的初夏，如今的祈爱，就是用这样柔软的方式彻底让他沦陷。
恩雨，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吉奴跟上李恩雨时，李恩雨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吉奴看到李恩雨眼神诧异地望着街道的另一端。
吉奴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去。
是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优雅女人。
发髻高高盘起，几缕卷曲的发丝自然垂于发鬓两侧，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神高傲冷艳，一份妖娆妩媚的气息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空中流转。高挺的鼻子下，双唇被暗红色的唇彩点缀得魅惑动人。细长的脖子环绕着一串简单高贵的紫晶项链，与耳垂上悬挂的紫晶耳坠相互交映。丝滑绸缎精心剪裁的一袭紫罗兰的礼服包裹她修长苗条的好身材，外套一件白色狐皮短款马甲，手拿最新款紫罗兰手拿包，踩着高跟的过膝长靴，她款款走来。
这个人与李恩雨关系匪浅。
吉奴认识她。
李珍妮——李恩雨的母亲。
毫无疑问，李珍妮是个注重保养和打扮的女人，所以在这个年龄还能够魅力不减丰韵迷人，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有了个成年女儿的人。
这个女人头顶拥有数不清的光环。
国际知名的亚裔服装设计师，上流社会的社交名媛，成堆优质男人的追逐对象，众星捧月，独领风骚，在灯红酒绿奢华迷醉的浮华世界里如鱼得水来去自由。
可是，她不是个好母亲。
对于吉奴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光环都可以忽略。
李恩雨的父亲过世后，她就把李恩雨丢给亲戚，跟着一个身家不菲的男人远走异国，没有丝毫留恋——这是吉奴从李恩雨的邻居大婶口里听说的。虽然可能只依靠别人嘴里的话就断定一个人的对错有失偏颇，但是，她给恩雨带来的不快乐的童年却是事实。
在飞来这里的时候他们遗忘了——或许是下意识选择遗忘。
法国巴黎，时尚之都。
世界各国时尚圈的大人物扎堆的地方。
在这里，和这个女人的相遇率比在韩国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种狗血情节让吉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李恩雨看着自己美丽动人的母亲….是“母亲”。一时只有沉默。她根本记不清上一次面对面的对话是什么时候了。三年前，还是…五年前？如果不是每个月银行卡里的钱都会增加，她几乎以为她从来没有“母亲”的存在。
从小时候开始，她习惯性地游走于家族里的亲戚之间，亲近的，远房的，每个亲戚的关系…都比她要熟悉。李恩雨嘴里发涩。
幼儿园毕业，小学毕业，初中毕业，考上高中，高中毕业，高中联考，考上大学。
这些本该在人生中与最重要的家人分享的瞬间，她永远都没有出现过。即使出现，也是在生命中某个无关紧要的时间点，急急地来，匆匆地去，风尘仆仆，背影窈窕，换来的是每次的相对无言。
此时此刻，李恩雨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装不认识直接走开。
李珍妮却向她走来。
还是李恩雨记忆中那种不紧不慢的高跟鞋声。
来和走的脚步节奏相同。
“恩雨，好久不见。”女人轻启朱唇，声音冷傲淡漠。
“好久不见啊……‘母，亲’。”最后的两个字掷地有声，异常凉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哈罗，地球两头！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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