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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祭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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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之后居然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来到了这个时代,而且,还变成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孩。不知道是我重新投胎,孟婆忘记了给我喝孟婆汤了,还是真的就这样穿越了。惊诧之中刚想说什么谁知一张口却变成了响彻天际地的啼哭。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五年里,我一句话都不说,不吵不闹,不哭不笑,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个痴儿。
直到那天,一个女人当面咒骂,说这样的傻子应该丢出去喂狗,那个自称为我母亲的人一下子护住了我,被她叫来家丁一顿棍棒,母亲孱弱的身躯一直将我护在身下,结实的棍棒登时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双稚嫩的小手一把抓住家丁的棍棒,灿烂的阳光洒在他白皙而倔强的小脸上,泛着好看的金光,他仰着头略带一丝固执的说道:“我是他的兄长,妹妹犯错,兄长理应受罚,母亲要打就连子卿一起打吧。”说罢,放下小手,一声不吭的伸出双手护在我的身上。
那一年,阿卿只有六岁。
“你,你…”那女人气急败坏的想喊出什么狠话,但想想这毕竟是自己的独子,更是丞相府的独子,狠狠的跺了跺脚叫道:“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然后带着不甘和满脸的愤怒转身离开了。
他小小的身子站立起来,吃力的想要扶起我和母亲,却终因为力气太小,使了半天的劲仍是没能撼动我们半分,方才想起什么来似的,冲着旁边的家丁,奶声奶气的道:“你,将他们扶起来。”
“是。”旁边的家丁见主子发话,忙不迭过来将我俩小心的扶起。
母亲摇摇晃晃的扶着我站好,他走过来,小心的帮我掸掸身上的尘土,一双稚嫩白皙的小手拉着我一双脏兮兮的小黑手,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现出璀璨的容光,然后露出春风一般暖人的笑容,说道:“你就是汐儿吧?别怕,我叫子卿,是你哥哥,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那个笑容如春风拂面,如三月的湖水,澄净、纯洁、真挚、清澈,渐渐消融心底里的万年寒冰。我看着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看着刚刚护在我身上的那个女人一双怜爱慈祥的双目,看着自己和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血痕,终于真正的意识到,莫小白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她死在了二十一世纪,死在了那个万恶的夜里,死在了那幢华丽腐朽的大房子里,而此刻在我面前这个不惜以身体护卫我的女人才是我的母亲,这个平和善良的少年才是我的兄长。
我,为什么要用两个让人痛恨的男人来惩罚自己,为什么要让爱我的人担心?
慢慢的开始了解这个家庭,这个时代。
这个朝代在历史上并未有任何记载,或许与我处的地方不仅是时间的差异,还有空间。
东东宸,而我父亲纳兰筠守就是当朝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家中有三房妻妾。大娘(在这个正室为尊的时代,人前我需要称呼她母亲)是裕亲王泓祀的女儿,虽然身份尊贵可是膝下只有一女长我一岁,名唤碧莹,听说大娘与父亲大婚之后多年无子父亲才纳的妾室,谁想到后来居然又有了碧莹,故此,父亲对她也很是宠爱。
二娘是参军刘璋之女,虽然身份没有大娘尊贵可是却生下了长我三岁的子卿,所以在府里的地位与大娘是不分伯仲,甚至些许时候还敢凌驾其之上。
只有娘亲,虽然生的眉清目秀琼姿花貌,却只是青楼中的一名舞姬,是父亲一次失误之下有了我,不得已才把娘亲接回来。
子嗣单薄的父亲满怀希望的本以为娘亲会为他添丁,可却是个女儿,而且还是个傻子,自此便拂袖而去更不要说看我一眼。娘亲和我被安置在丞相府邸的后院,不问不闻,我与他见面的机会少的可怜,甚至连我的名字—汐舞,都是娘亲替我取的。
而这八年当中,除了娘亲之外唯一愿意与我接触,并且真心对我的便只有子卿了。也就是那天护卫我的那个男孩,没想到在府里嚣张跋扈的二娘居然生了个如此温润如玉的子卿哥哥。可现在连娘亲都身染恶疾离我而去了,空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八年来我和娘亲从不能踏出府门半步。娘亲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教习我舞蹈、女红刺绣。
现在娘亲去世了,更是没有资格葬入纳兰世家的陵墓,只是在后山草草埋了,连个碑刻都没有。今天如果不是娘亲的百日祭,再加上阿卿的请求,我又怎会被允许出门。
“汐儿,你在想什么?”阿卿温柔小心地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轻轻地环住了我:“不要难过,姨娘不在了,还有我,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那抹郑重与坚定,依偎在他炽热的胸膛中,良久,终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上前一步,轻轻的折断了引线,那风筝终于渐飞渐远,消失不见了。
“汐儿?”阿卿不解。
“你看,她终于自由了。不用被束缚在府邸小小的后院中,不用每日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生活,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阿卿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诧,接着是恐惧,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道:“汐儿,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我眉眼一弯,回眸看他:“阿卿以为我要寻死么?”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却并不答话。
我轻笑出声:“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一切浮华名利、爱恨情仇皆会随风而逝。所以,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