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舞倾君倾天下》西江楚月

11、上元佳节

　　岁月荏苒，逝者如斯，六年的光阴在这样的消磨中一纵而逝。

　　“小姐，你长的越来越像夫人了。可是您为什么每次都不让我梳起前额的头发，这可遮挡了大半的面容。”蕙娘仔细的为我梳着如瀑青丝的手撩起留海感慨道。
　　望着铜镜里的人儿：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拥有这样的面容，可我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娘亲的命运便是我的前车之鉴
　　我微微一笑，并未答话，用手抚下长长的头发，盖住眉毛和两颊，又用玉颜的草汁混合食盐在脸上画上了指甲大小几块淡淡的红斑，这样平日洗面红斑便不会轻易洗掉，只需每隔一月用玉颜的根茎熬成汤汁洗掉重画，更不会对肌肤有半点损伤。
　　我没那么傻把自己化的丑的不能见人，只是让这脸上多了红斑和留海的遮盖之后，变成了一个看似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得常人。
　　幽幽一叹。
　　自从无意看到少枫来找我时碧莹兀自立在不远处的身影，眼神里透着浓烈的炙热和一丝幽怨，我就明白了。
　　虽然这少枫一直有些呆头呆脑的，每次都被我耍的团团转，但是他若不张口，从远去看去，英俊挺拔，明眸皓齿到却不失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也怪不得一向自命清高的大小姐会对他芳心暗许。
　　果然不久后，我发现少枫送我的一件轻纱绿萝百褶裙被撕坏扔在卧室的角落里，询问过蕙娘，只有有碧莹来过。
　　我开始有意无意冷落少枫，开始有意遮盖自己的面容，这次撕的是裙子，谁知道下次毁的是什么。
　　虽然这样对他不公平，但我现在羽翼未丰，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还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阿卿，好阿卿！求你了，就带我出去吧！难得父亲大娘都去裕亲王府赴宴了，今年又是上元佳节，外面一定热闹极了，再说我已经六年都没有出去过了，你就带我出去吧！”我可怜巴巴的摇着阿卿的手臂央求道，这一招是我多年总结经验，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不行！”阿卿虽说嘴上不同意，但是口气已经软了下来。
　　我见起效了，继续努力：“我答应你换上男装随你出门，一定听你的话，跟在你身边，绝不乱跑，只出去看看一定会趁父亲他们归来前回府！”我望着阿卿的神情信誓旦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太好了，我这就去换男装！”我如一只出笼的小鸟般飞也似的换上了府中小厮的衣服，还特意描粗了眉毛垫宽了双肩，欢呼雀跃的跟随阿卿出门了。
　　后门家丁见是阿卿和一个小厮便很痛快的放行了。
　　出了丞相府，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仿佛空气里都充满了自由和新鲜的味道，令人身心舒畅。

　　上元佳节的夜晚果然非比寻常的热闹，各处彩灯高悬，猜灯谜、耍龙灯，踩高跷、舞狮敲锣打鼓一派喜气洋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包围着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人群，正应了这东宸帝都的风采。我时而看看这个，时而摸摸那个，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一般新奇。
　　“一银叶一次，我台上每个物件的下面都压有一张字条，上书一灯谜，凡是能在半柱香的时间内猜中谜底的，这物件就归他（她）喽！”小贩充满诱惑意味的吆喝声远远传来，声声入耳。
　　“我先来、我先来…”一时间争先恐后猜灯谜的人陡然热闹起来。
　　扫视台上，钗环玉佩等首饰、文房四宝等物件还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更有一些澄黄的金叶子，我一眼便相中了那款小巧精致的百兽流金走马灯。这种灯内点上蜡烛，蜡烛产生的热力造成气流可以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百兽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射在屏上，图象便不断走动，十分生动。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取出金叶子下的纸条开始猜了。
　　我低头沉思，片刻：“是藕，对不对？”我轻声对着子卿说道。
　　“嗯”阿卿淡然一笑，颔首应允。
　　“半柱香的时间就要到了，不知哪位能答出这灯谜？”
　　“阿卿，我想吃糖醋炒藕。”我在旁边小声提醒，刻意的将“藕”字咬的比较重。
　　但见前面猜灯谜的人，猛然一拍，貌似恍然大悟，回转头朝我满含感激的望了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这才看清前面的人，皮肤白皙，温文尔雅，一身粗布包裹着儒雅的身躯。
　　随即便听他接到：“在下以为，是藕？”温和的声音里满是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