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终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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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公寓里，凌乱的书桌和床铺，餐桌上破碎的高脚杯正一滴滴流淌下红酒，如血液般粘在地板上。鞋柜被翻动得一片狼藉。
清秀的少年背靠在墙壁上，将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
只有三个月。
他一路追着他的女神到巴黎，却只有三个月就感到深深的疲惫。
最开始，徐雅震惊于他的勇敢和真情的表白，感动之下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两人在徐雅租的狭小的公寓中同居了。
徐雅在攻读法律系博士，除此之外，她是知名电视台的外籍女主播，每天打三四份工。而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当初为了向徐雅证明他是一个男人，他没有带一分钱，一个人来到巴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生活。
托徐雅的关系，他在一家高等会所弹钢琴，每个月领着徐雅十分之一的薪水。
她总是很忙，每天凌晨3点多就要起床，花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化妆，然后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便匆匆离开，直到午夜12点回家，连妆都累到不能卸，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和他梦想中两个人每天都甜蜜地在一起完全不同，三个月来，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更多的时候，他面对的是凌乱而狭小的居室，会所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庸俗女人，和一个陌生到难以适从的过度。
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爷爷又忙着管理公司的事务。每当他感到孤独、害怕的时候，都是住在隔壁的徐雅姐姐抱着他、安慰他，让他重拾面对生活的勇气。
所以，在他感到疲惫、痛苦的时候，他又本能地想要从徐雅那里寻找安慰，可是徐雅只能露出又疲惫又失望的倦容：“羽，你知道吗，孤独、害怕是每个人成长都必经的，你还是一个小孩子，根本没办法成长为一个男人。姐姐已经很累了，你让姐姐休息一下好吗？”她疲惫而憔悴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呆呆地看着沉睡着地她，她的皮肤变得暗淡，眼眸也因为辛苦而变得浑浊而布满血丝。他感到绝望、感到害怕。他听会所里的客人说徐雅最近换了上司，新上司对她有很强的敌意。他想替她分担，想替她出头，可是他发现就凭他自己的能力不是她的负担就不错了，面对她的辛苦、劳累，他没有办法。
而他，就连自己内心的厌倦、疲惫、陌生和孤独都难以克服。
他慢慢清醒地发现，正如她所说，他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害怕那些孤独、恐惧和那些未知的事情，从前，徐雅可以安慰他，为他击退这些，所以他依赖她、迷恋她，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安全和安心。
可是现在，就算她躺在自己身边，他还是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孤独和恐惧。
渐渐地，当他一个人面对孤独和恐惧时，他不再想起徐雅，而是想起另一个，送给他一张机票和一双手套的女孩。想起她说的相信他可以克服所有困难，想起她说的他一定要为自己生活，而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而活着。
漫长的黑夜，他发现自己必须捧着那双手套才能入眠。
他想起徐雅的时光越来越少，偶尔想起她，也只是无关痛痒的琐屑事情。可他想起宁瑶的时光越来越多，甚至每当想起那个时候她被他抛弃的无助和痛苦的样子，自己也会感觉心脏钝痛起来。
他没有办法面对她越来越失望的眼神，他渐渐发现，他们之间没有办法由姐弟的相处模式变成恋人的相处模式。
如果没有徐雅的庇护，他李墨羽根本没有办法生存，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他终于明白，这种感情不是爱情，而是依赖。
他的出现带给了徐雅多少麻烦和痛苦，现在，是时候给彼此解脱了。
李墨羽整理好了房间，背上了行李，轻轻地关上了公寓的门。
“少爷，董事长要您过去见见埃米丝小姐。”
穿着运动休闲服的少年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没空，每天都是这个丝那个丝的，烦死了。”
“少爷，董事长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能早一点忘记宁瑶小姐，董事长也能少操一份心。”管家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宁瑶！”龙天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两个礼拜她过得怎么样？本以为李墨羽那家伙走了她会很伤心，可是上上个周末我偷偷跑去看她，她正在欢快地唆雪糕，小脸圆嘟嘟的，吃胖了不少呢。”
“呃……”管家脸上划过黑线，“少爷，您这每隔两个礼拜偷偷跑过去一趟，也太不是个事了！万一被董事长发现了……”
“我每两个礼拜才偷跑回去一回唉！”龙天一理直气壮，“这频率还高，我这么拼命学习都是为了早日娶到她，万一我在这边拼命学习，宁瑶跟李墨羽那小子走了，我不是亏大了！”龙天一不容分说地说道，“宁瑶是我努力的动力，帮我订下午的机票，我要回去看看。”
虽然这几个月来，龙天一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非常拼命的学习。这么短的时间，就成功读完了墨尔本大学工商管理大一和大二的内容。同时，还为龙氏澳洲市场成功拓宽了渠道、增加了5%的营业额。
但是，每当提起宁瑶的时候。管家总要流下宽面条泪，那个不靠谱的混小子少爷，又回来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龙天一在两个保镖的掩护下、身手矫捷地爬上了二楼的窗户，纵身一跃就跃进了屋子。
宁瑶已经睡了，娇俏的小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可人。
龙天一奔了过去，眼馋地摸了摸宁瑶可爱的小鼻子，嗯，手感真不错，又伸手捏了捏宁瑶的小脸蛋，嗯，好像又胖了好多。
嘴角的那亮晶晶的是什么？该不会是口水吧？这丫头的睡相真是……
龙天一皱了皱眉，伸出袖子正准备给她擦拭，手臂却突然被抓住。
眼前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愠怒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
“龙天一！你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白慕瑶愤怒地狠狠咬了他的手臂一口，“你上上周打死了我养的蚕！”
龙天一痛的脸都白了，还是咬着牙辩解：“女孩子家怎么能养蚕这种脏兮兮的动物。”
“上上上上周删了我电脑里的游戏！”
“你一个女孩子玩什么DOTA，还一晚上不睡觉！”
“再上一次删了我看的小说！”
“你看的那是什么啊！什么‘经典虐恋NP’，我都看不下去了。”
眼看老底要被揭得一点儿不剩，白慕瑶恼羞成怒，拼着牙齿被崩掉的力度狠狠咬了龙天一一口：“你脑残啊，夜闯女生闺房！你不是说要在澳洲好好学习吗？”
“我有好好学习啊！”龙天一很委屈，“我已经读完了大一和大二的课程，而且把澳洲市场的营业额提升了5%。”
白慕瑶深吸了口气，这绝壁是金手指！为毛小言男主都要有一个绝世聪明的大脑呢？你需要花费百般努力的事情，人家勾勾手指就完成了？
“你干嘛每两周跑回来？还躲在我家衣柜里？”白慕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衣柜里的衣服沾上了头皮屑，难道我会不知道？还有——”白慕瑶翻下了床，摸摸衣柜，“指纹也不擦干净！”智商捉急啊。
“我担心你啊。”龙天一大义凛然，“万一你跟人跑了，或者嫁人了，我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白慕瑶愣了一下，看着他夜光中璀璨的眼眸，那些想要吐槽的话不知为什么全都说不出口了。
“你老妈会同意？别傻别天真了。”
白慕瑶推开他的手臂。
“我会努力学习，好好管理公司，直到她同意为止。”他的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和我交往吧！”
“你有病吧。”白慕瑶不假思索。
本以为龙天一是在犯病的白慕瑶很快发现自己错了，第二天她骑着小单车往圣心慈善医院去的时候，龙天一也骑着小单车冒了出来。
这家伙像牛皮糖一样，紧紧地黏着她。
她走进了病房，去给小朋友们做护理。这家伙竟然也说自己会做什么护理，跟接待人员申请帮助她！
看他那身手，好像还真的像那么回事一般。白慕瑶咬着笔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龙天一也发现了她惊讶的目光，得意一笑：“人总会成长的，你说是吧！不要用静止的眼光看着我，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说着，还冲白慕瑶眨了眨眼。
神经！白慕瑶转头懒得搭理他。
“瑶瑶，这是新的男朋友吗？”八卦的奶奶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呃……当然不是。”白慕瑶赶紧拒绝。
“小羽这孩子，我们也想不通，怎么会辜负你这么好的孩子……”奶奶叹了口气，继而又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睛道，“这个小伙子也不错，瑶瑶不要害羞不承认了！”
“听到了吗？”龙天一神气地笑了，“不要害羞不承认昂！”
“龙天一你想死吗？”白慕瑶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果汁。
“啊！小瑶瑶你怎么能这样……”
病房外，清瘦的少年脸上带着疲惫的倦意。
“李墨羽先生，为什么不进去呢？”接待小姐好奇地问道。
“突然有一点累。”少年默默转身，“我明天再来吧。”
没有想到，三四个月不见，她已经跟龙天一在一起了。但是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的移情别恋呢？当初明明是他在她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放开了她的手。又凭什么要求她还对他一往情深呢？
搞什么呢？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整理清楚的家伙。
少年低头苦笑了一下，快步走出了医院。
把龙天一送到了回澳洲的飞机上，白慕瑶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了。
白慕瑶正要进家门，却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她的卧室下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学长？”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李墨羽回过头，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颧骨高高的突起，眼窝也发黑。
“对不起。”没有想到会被发现，李墨羽脸上满是慌乱，“我以为你睡了。”
白慕瑶快步走上前去，担心地扶住他：“学长，怎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终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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