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实录》肉圆哥哥

3、手机

　　自从命案发生以来，聂凛一直都不敢回家，因为家里到处都是张江叶的影子，床头的小玩意，墙壁上的装饰品，甚至是一只牙刷，一个杯子，一双扔在床底的袜子。聂凛回想起来，这些都是张江叶买回来的，他自己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一夜难眠，聂凛睡眼惺忪地从车子里的后视镜打量自己，随意理了理头发，就进了警局，刚刚到办公室门口，便听见付彤彤的声音，“你们说，这个死者是个什么人呐？”

　　“照我的经验看，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失踪了这么些天，也没见家人报案，连个工作单位也没有。”说话的是陈勇，大家叫他勇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付彤彤点头附和，煞有介事地分析：“下手这么狠，我看八成是得罪了什么□□人物，惹下这样的仇怨，”她忽然冲着勇哥一笑：“勇哥，你儿子差不多也该毕业了吧。”

　　勇哥几乎要跳起来，连声道：“你，你这张乌鸦嘴，我儿子才不是这种混混，至少三更半夜不会在外头瞎逛。”

　　“你们不要这么说，”一旁的黄飞劝道：“死者到底是怎样的人，咱们都没个谱儿，这么背后说人，好像不是太好吧。”

　　“大飞说得不错。”聂凛走了进来。

　　“队长早。”勇哥，彤彤，大飞一起叫道。

　　“下次不要让我听到你们像一群长舌妇，聊这些与案情无关的八卦！”聂凛已经极力地克制，言语间仍然听得出怒火：“勇哥，昨晚有什么新料，说来听听。”

　　勇哥挨了训，语气明显焉了几分：“报告队长，死者的亲属朋友依然没有联系方式，因为现场没有发现死者张江叶的手机。”

　　“手机？”尽管屋子里十分暖和，聂凛颈上一下子窜出嗖嗖的凉意，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暗暗责怪：“我怎么忘了手机这档子事，该死！”

　　勇哥瞧见队长脸上阴晴不定，还以为是责怪自己办事不力，慌忙说道：“队长放心，我扩大搜索范围，这就再去找。”

　　“不用了，”聂凛拦住了勇哥：“一定是凶手在那电话里留下了什么线索，说不定早就毁了，这样吧，咱们人手不够，我去找个线人出来问问，大飞，彤彤你们继续追查死者的身份，勇哥，你去找李法医要验尸报告。”

　　“哦，我明白了，队长是怀疑凶手把电话当贼赃卖了，所以要找线人。”黄飞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恐怕只有你现在才明白吧。”聂凛一笑，伸手拍了拍大飞的肩膀。

　　付彤彤和陈勇瞅见黄飞羞赧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了，大家行动吧。”聂凛转身就出了办公室，头也不回：“有事打我电话。”

　　聂凛喜欢警察这个工作，如今却像生怕多留一秒般，飞似地下楼，快步穿过厅堂，一屁股坐在车子里，头重重地搭在方向盘上，方长长地舒了口气。“究竟手机在哪里？”他开始自言自语，手机里隐藏着他们的秘密、回忆和感情：“我必须找到它。”他发动车子，一踩油门，便直奔元大都公园而去。

　　张江叶的尸体已经不在那了，科学技术部门的同事已经将现场所有可疑的证据采走，如今剩下的，只有被血染红的草地，依旧教人触目惊心。草地旁放着许多白色的花，有的叫不上名字，聂凛捡起一束，看见上面的纸条写着“同学一路走好”，不由鼻子一酸，泪水不自主地流了出来。他急忙用衣袖拭去，弯下腰整理好每一束花，静静地对着那儿站了一会，掏出手机，颤抖着拨了江叶的电话。

　　电话通了！聂凛一下子紧张起来，身上每一寸都紧绷着，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接？不接？他还在矛盾着，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聂凛有些失落，也有些庆幸，“对了。”他猛地想起自己和江叶的手机都已装过监控系统，他完全可以通过软件找到江叶，找到那个手机现在的主人。

　　“朝阳区景升大厦？”聂凛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址，好像就在今天……对，王小林！那张名片！”他眼里放出光来，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口袋翻了又翻，依旧没找到那张其实被他随手扔在车子某个角落里的名片：“不管这么多了，这名片不会无缘无故在我手里，难道是……”他想说是张江叶显灵，但很快就认为是个巧合，可尽管不知道手机会在大厦的哪一层，哪一间房，他仍旧认定了他的目标——景升大厦八层808，王小林的风水公司。

　　其实王小林早就是警察的调查目标，聂凛在警察局的档案里看过，王小林的名气虽不至于街知巷闻，他每天的行程却排得满满的，上至风生水起的名媛，下至求神问卜的农妇，都在他的业务受理范围之内，换句话说，只要谁有钱，就能替谁祛病挡灾。这可是新社会必须破除的封建迷信啊。

　　此刻的聂凛拿着手机上到八层，正停在808门前，屏幕上清楚的显示张江叶的手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应该可以肯定就在这扇门里。可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他，不能打草惊蛇，拿手机的也许是王小林本人，也许是某个善信，又或者是个工作人员，因此面对前台小姐的询问，聂凛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阿姨叫我上来陪她，她正在里头与王大师……交流呢。”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勉强挤出个“交流”，总觉得不是十分适合。

　　“您说的是李太太吧，您请进，进门左拐就可以了。”前台小姐笑脸盈盈，面对这样的帅哥，她怎么敢有所怠慢。

　　聂凛瞧见前台小姐的表情，颇有些无奈，“如果江叶在，他一定会吃醋吧。”他默默想着，装作若无其事，大步拐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宽敞而明亮，中式的装修虽然古朴，却令聂凛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瞧出那些个木头家具的造价绝对不菲。一块硕大的屏风将房间隔开，后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李太太，我教你的这个阵法，你尽管放心吧，一定能把你老公牢牢捆住。”

　　一个女人故意压低了声音：“王大师，你真讨厌，都说了不是给人家老公的，是给……是给弟弟的，你明白吗？”

　　“哦——”男人拖长了音，好像恍然大悟：“明白明白，你放心，一样有效，一样有效。”

　　聂凛没有功夫听这些，他死死地盯着屏幕，轻轻走向那道屏风，张江叶的手机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这后面！”他打定了主意，一个飞踢踢向那屏风，屏风极重，此刻就如同一面腐朽的墙壁轰然倒塌，将后面的一男一女吓了个半死。男的是王小林，女的自然就是李太太了。

　　“警察，不许动！”聂凛爽快地拔出了枪，指着已经被吓呆了的两人。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王小林腿一软，好似跪倒在地一般：“我，我以后再也不敢骗人了，饶命啊饶命啊……”他哭得鼻涕直流。这王小林也当真孬种，还没证据呢，就迫不及待地招了。

　　“把身上的东西掏出来，身份证，手机，去墙那边蹲着！”不得不说，聂凛凶起来的样子，的确会让犯人胆寒。

　　不是这个手机，也不是这个！聂凛飞快地审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忽然一阵声响从看不见的墙角传来，他急忙上前一看，竟瞧见还有一道门，门板还因为惯性没有停滞，显然有人刚刚通过那里。

　　聂凛余光一瞥手机，屏幕上张江叶的手机位置正在移动。他猛地一把推开门板，大喝一声：“警察，别跑！”

　　可聂凛一头撞在了硬物上，疼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连忙抬头一看，原来那扇门的后面，他的眼前，是一堵墙，一堵实心的，没有半点残缺的水泥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