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终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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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诺是和姜恒一起离开水酉楼的。
他们又坐在了同一辆马车上。乔诺觉得浑身不自在，毕竟上一次她睡着了，可这次，这次，大家都很清醒。
乔诺的视线落在马车内的坐垫上，顿声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姜恒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乔诺身上，并不作答。乔诺再问：“你，知道些什么？”
马车内一片寂然。
乔诺咽了口唾液，低着声音说：“你不必提亲了。我，我，并不是你的良配。”
久久沉默。
姜恒将手中的折扇递给乔诺，他的坐姿是比较雅然舒适的，背靠着马车的一个角落，全身放松，淡淡然道：“是你的折扇。知道什么，你还有个名字作彦姬？”
乔诺浑身僵硬，握住折扇的左手些些颤抖。
姜恒不理会她，继续淡淡道：“本该夭折的公主之女，如今好好活着，本该消失的太傅三子如今自在四方，当世最温淑之人乔三小姐，原是以逍遥洒脱名世的翾郡君。”
这一番话温温淡淡，姜恒眼皮也没抬一下。
乔诺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手心里掐出的月牙形痕迹，她的右手撑住马车底座的木板不让自己瘫倒在软垫上，她用了一种从来没用过的惊慌的语气说：“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和昌公主让你来的？”
手心里的掐痕愈加深刻。
姜恒叹口气，拿过乔诺的左手摊开，轻轻呼气到那些掐痕上，柔声道：“我知道。翾郡君在五年前便薨逝了，这个是乔诺，我的妻。”他轻轻揉着那些掐痕，目光若水，明镜可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终归是柳怀信和和昌公主之间的事，你一个局外人如何插的进去呢。那个孩子，叫纯凡么，你不必担心她，和昌公主不会伤害她的。”
乔诺的眉眼愈发温顺，只点了点头，片刻后听见姜恒问她有没有小字。
她怔住，缓缓道：“有的。小字静好。”
姜恒细细喊道“静好，静好”，握着乔诺的左手，又把她撑住木板的手搭在握着她的左手的左手上，失去撑力，乔诺就要滑倒，姜恒伸出右手环住她，狡黠一笑，施施然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么。静好，此刻便去乔庄提亲，你可愿为我妻？”
乔诺怔怔，叫道：“姜恒，姜恒，你还要娶我么？”
姜恒看着她木木然的神情，突然心口抽痛，温温道：“傻子。你为我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乔诺哭了出来，拥着姜恒，死命地哭，这已是她第三次在拥住姜恒哭泣。此刻她就像个孩子一样，仿佛要将人生中的所有不顺都哭出来般，没个停歇。姜恒看着琉璃珠泪从乔诺的眼角密密滑下，止也止不住。
他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好，轻轻叹息，目光定定看着乔诺，乔诺没有再哭出声，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她哭得像个小猫，凄凄惨惨的。
动情深处，姜恒用右手覆在乔诺的后脑勺上，姜恒轻轻吻在乔诺的唇上，细细密密地贴合，乔诺更加汹涌地落泪，嘴唇颤抖得厉害，姜恒左手撑住乔诺的身体。姜恒的舌伸进的乔诺颤抖的嘴里，他轻轻地，温柔地纠缠，乔诺的两只眼睛张得很大，姜恒叹息着用覆在乔诺后脑勺的右手轻轻抚在乔诺的两只眼睛上，让它闭上。乔诺在回应，颤抖着，缓缓地，轻轻地在回应姜恒。
这场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似乎是一世。
到了乔庄门口，姜恒拥住乔诺下车。
是大哥乔诣在门口，他让湘巧扶了乔诺回院子里，自己和姜恒朝着前厅走去。
也许是商议结亲的事。
他们好像商议了很久。
傍晚时分，乔诣来了乔诺住的小院子里。
乔诣问：“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乔诺应是。
乔诣又问：“你可真的心悦他？要嫁给他？”
太阳的光芒没有多少，乔诺道：“是的。我心悦姜恒，我要嫁与他。”
“昨日之事我不问你，你自己却要好自为之，彦姬，不能将整个乔家都卷进去。脱身不易。我话尽于此。”乔诣把锦被细细盖在乔诺身上，转身离开。
乔诺细细想，此刻仲纯凡和缎枝应该到了沅城了罢。玉舟行，玉舟行他会护住纯凡的安全。和昌公主不会寻得到纯凡。
她渐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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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姜恒请了媒人来乔庄提亲。
姜恒的才气远播，乔庄主与乔夫人商议之后同意议婚。
再一日，姜恒带着一只活的雪雁来了乔庄，他和乔庄主在前厅说了许久的话，听在前厅伺候的婢子说，这就求婚成了。
接下来的一系列繁琐过程，乔诺不大懂。看姜恒写来的信上说，本可以简下这些，不过他不愿他们的婚礼简朴，繁琐便繁琐了。乔诺边看边“嗤嗤”地笑，提起旁的狼毫笔回信。她写着：感君心思，妾嗤笑也。未知君已爱久矣，妾不觉实以为愧。洋洋洒洒大篇都是吐槽之词，乔诺想，这幅姿态模样的姜恒，真真头一回见，他一直都是君子做派，淡定且聪敏，但这样回信，大概会被骂罢。微微笑，又提笔加了句：月余不见君，甚为思恋之。
细细封好交给院外的小厮带回去。
一个月……不曾见面了。
在乔诺胡思乱想之时，乔夫人进了院子。
她温温握着乔诺的手，眼中蕴了些些雾气，又隐隐杂了喜气，她道：“诺诺，你喜欢那个男子么？”
乔诺反握住乔夫人的手，喜色上眉，道：“娘亲，我喜欢他的。”她的眉梢染了丝温柔色，“他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一切，知道我做的事，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还愿意娶我。娘亲，他约莫就是那一个会怜我爱我的人了。我累了，他信我，他爱我，我拒绝不了他，不知几时，他就在我的心上住下了。”
乔夫人爱怜地抚了抚乔诺的发鬓，柔柔道：“诺诺，你要幸福。”又伸出双手拥住乔诺，补充道：“姜家派人来与你爹请期，日子定下了。下月初六是个大吉日，宜婚假，宜出行，是个皆宜的好日子。从前愁着你的婚事，这道，你就要嫁人了。”
乔诺与乔夫人在院里说了许久的体己话，到黄昏时分才分开。
就要嫁了……么。
还有半月时间罢了。
入夜，一身姿鬼魅之人晃进乔诺所居的小院内，留下一封信在乔诺的床头便离开了。
乔诺翻身起来，拿过信来借着微微烛火细细地看。
信上说，仲纯凡现在无事安全，仲渊，仲渊，此人已消失。从今而后，世上只有柳怀信。他与和昌公主的孽缘生生不断，信上提到，祝乔诺幸福，再提到，叫她不要再插手此事，总之，仲纯凡是安全的，而这样的信件，也不会再送来。落款是，玉舟行。
乔诺瞧了瞧月色，换了身便宜行动的男子长衫，悄然去了马厩牵了白马，从乔庄侧门走去，敲晕了门口的家仆，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她直奔沅城。
玉舟行……你究竟是何意！
乔诺在官道上碰见了玉舟行。
她厉声道：“玉舟行，此信为何意！”她将手中攒紧的信件朝玉舟行扔去。
玉舟行不怒反笑，缓缓道：“彦姬，还是女子想法罢了。”
他下了马，缓缓踱步前行，“此事，在仲渊再为柳怀信之时，我们就插不了手了，即使勉力而行，也是作无用功罢了。”
从怀中掏出个画卷塞给乔诺，他转身牵了自己的马，道：“贺你大婚的礼物。姜远之护得住你，你别再插手此事。赵盈不会伤了柳怀信，亦不会动纯凡。在纯凡来沅城之时，她已知晓了，可纯凡依旧好好地待在我那里。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们之间不管是善缘还是孽缘，旁的人都插手不能，须得由他们自个儿做个决断。彦姬，你回去罢。你有了自己的归属，你现在已不是一个人，你要考虑的，不仅是纯凡和柳怀信，若你一时冲动，乔家怎么办，姜远之又如何。我走了。”
乔诺策马回庄。
是了，她自私了，若是出事，乔家，好不容易脱身的爹娘和两个哥哥，如何办？还有姜恒，说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姜恒，她再狠心也撇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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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三小姐要嫁人了。
夫婿是奚城的姜远之，当真绝配。
是以祀城沸腾了。
迎亲的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姜恒着一身青绿色服，乔诺着凤冠霞帔。拜过天地、高堂，两人对拜。礼成了。
乔诺在新房内候着姜恒。
她看见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地进屋来。脸上有些潮红。
乔诺在床边等着他过来，抬头轻问：“酒喝了许多么？”
姜恒点点头。
乔诺复又问：“怎地不见醉？”
姜恒不答。
乔诺起身扶过他到床榻上。
姜恒取下她的凤冠霞帔，在乔诺的耳边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岁月静好，必当爱之怜之。”
后来。
后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姜恒说：“静好。”
乔诺答：“姜恒。”
夜风拂过，酒香满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终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