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半生安好》衣始

3、楔子（3）

　　“皇上…皇上，恕罪啊！”黄衣男子赶到栖凤宫时，屋子里早已黑压压跪了一地，宫女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内室里有着细微的呻吟，中年男子听着也是一阵揪心，略提下摆便要往里冲去。一嬷嬷赶忙从里头出来，跪在地上：“皇上，此刻娘娘正在分娩，多有血污，恐怕不洁…”中年男子还未听完，抬脚便把那刁奴踢倒在地。岱岳赶忙上前，在皇上发怒之前，指着那老妇的鼻子骂道：“没体统的奴才，里头那位可是皇后，岂与寻常女子一般。还不快些进去添个人手，日后再来领罪。”那老嬷嬷唯唯地爬了进去。
　　“哎呀，嬷嬷！你仔细着别洒了这水。”“哎，好！”
　　中年男子见帐内也确是忙碌，才忍了那刁奴。他数次往帐内望去，只见穿梭的宫女还有那一盆盆血水。他在榻上坐定，朝那跪了一地的人招手。领头的那位迅速往这挪来。
　　“皇…皇上。”
　　“娘娘状况如何？”
　　太医一听忙不迭匍匐在地：“皇……皇上，恕罪啊！娘娘高龄本就不宜受孕，再加之娘娘自得孕以来，身子一直没有养好。因此…因此…”太医“因此”了半天不见下文。
　　中年男子见他吞吞吐吐，原本的担忧更甚，越发恼火，抓起几案上的茶盏就朝脚边砸去。溅出的茶水烫红了他的手，他就用这手指着趴在地上的人，喝道：“还不快说。”
　　“是…是…皇上恕罪。”趴着的人也被茶水烫的脸颊生疼，却不敢去擦拭，“娘娘…娘娘只怕是要难产，恐有性命之虞。”像是配合似的，从帐内传出一声不小的痛呼。
　　“葑儿，朕在这儿…”中年男子不顾地上还有人，便直接奔了过去，差点被其中一人的手给绊倒。一室的人都跪了下去：“皇上。”
　　中年男子回转过身，一一扫过地上的众人，最后朝着刚刚那为首的太医道：“废物，一群废物。还不给朕滚下去想法子。”众太医慌里慌张地提着药箱欲往门外退去，中年男子一甩袖，往帐内瞅了一眼，语竟带哽咽道：“若…若…”久久不能成话。众人也只得这么候着，然轻轻的一声叹息，那中年男子似做了决定一般，反倒平静道：“你们只管护皇后周全。”说完，没再多留片刻，大步入了帐中。空留一室的人不知如何自处。
　　一会儿那领头的太医似觉有人搀扶，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忙作揖道：“岂敢劳公公大驾。”
　　岱岳笑笑与太医一同走至门外，才将他偷偷拉到一边：“李大人，方才受惊了。你也知道皇上这是在担心娘娘。”说完叹了一声。
　　姓李的太医一听，忙不迭抹了把额头：“做臣子的不能为皇上分忧解劳，也难怪皇上要大动肝火。”
　　岱岳听了，也是一笑：“难得李大人开明，是皇上之福啊！”
　　李太医小退一步，提了提肩上的药箱，道：“公公，李渌还要替皇上分忧，就先行一步了。”
　　岱岳握住李太医的手，轻拍了拍，笑着道：“李大人，这事虽急，可老奴这也有几句话你不得不听。娘娘的性命是至关重要，可娘娘肚子里的，也不能含糊，那可是皇子。娘娘为了这皇嗣才受的这般罪，岂是说没就没。还望大人在两难时掂量掂量。”
　　听了这话，李渌搁在药箱上的手顿了顿。“多谢公公提点，李渌记下了。”
　　“李大人…李大人…”
　　“公公，那李渌就先告辞了。”
　　岱岳望着他进了侧室，身后的门早已关得严实，门内的宫人依旧在忙碌，只怕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他看了看夜色，招来一太监。这小太监在暗处，看不见容貌，听岱岳叮嘱了几句，便跑了出去。
　　皇上，老奴一切都是为了你。岱岳这样想着入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