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情人老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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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夏涟总说靖雯太“作”，其实，夏涟才是一个真正能“作”的女人。靖雯是“作”在外表的，敢爱敢恨，男人也好、工作也好，都驾驭得八面玲珑，却总也不知道最好的是什么。总在寻觅着最好的、总适合自己的东西，总是在路上的感觉。而夏涟的“作”是“作”在内心的，她有着一份传统的职业，永远是职业装，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和平常，然而她的内心却是总和一切别扭着，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哪怕自己被伤害得头破血流。
在老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男人面前，夏涟注定一败涂地。彻底摆脱了“小猴子”的夏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老费的怀抱，她发现自己变了，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在老费面前，她怎么就能那么“贱”，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与老费正式开始的前三个月里，哪怕课间10分钟时间，她有时也要跑到图书馆去，趁着每人注意的时候快速而野蛮地吻一下，哪怕就是两人的嘴唇那么一碰，她都会全身酥麻，过电一般激动。
下班后两人还是总会相约吃饭，每周大概2-3次的频率，夏涟很想加大这个密度，但是总会遭到老费的断然拒绝。他一再地提醒夏涟，他们俩的关系不是在谈恋爱，不要太热情了。但是夏涟做不到，她不计较自己是情人、恋人、还是什么更没名分的说法，她只知道，这是她30年人生里的基于相亲之外的唯一一次恋爱，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老费不羁的性格、不俗的谈吐，都是那么令夏涟沉醉，尽管其他人都很不解，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那种陶醉、那种深陷其中的感觉。老费单身汉的日子过得极其逍遥，他一个人住在东华门一个80年代破旧的小两居室里，没有客厅，一进门就是卧室那种古老的房子，父母还有奶奶住在一个独门小院里，距离他这也不远，但是却很少来往。老费说来也算是书香门第，父母也是从事教育和文艺工作的，虽然不是很出类拔萃，但却很是清高，思想也不落伍，他们都见过夏涟，应该也大概了解他俩的关系，却绝对不会像正常的父母那样去撮合、督促甚至强迫两个老大不小的人结婚。据说连老费那90多岁高龄的奶奶，对于他孙子这种生活方式都很理解，据说有次老费回家探望奶奶，奶奶问道，“你都这么大了，有女朋友吗？”得到老费肯定的答复后，奶奶很高兴，“那就好，结婚不结婚无所谓，关键是不能真一个人耍单儿，只要有女人就行。”夏涟把这个当笑话讲给靖雯听，靖雯说，我明白你找的是什么人了，原来他的变态来自家族基因，一个90多的老太太都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完了，夏士莲，你别想跟这样的人有结果。
“我知道这样的人不适合结婚，但我舍不得离开他，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知道哪天我也许会为此付出代价，但是我不后悔。再说有结果有怎么样呢，你和若辉倒是结婚了呢，连孩子都生了，还不是离婚了。”夏涟说得头头是道，靖雯用小勺在咖啡杯里搅着圈，想想也真是这么回事。
“我告诉你，你都不知道老费这一天过得多爽。”夏涟一提起老费，连眉毛都会笑。早上6点起床，然后冲澡。之后自己煎一个荷包蛋带上，6点半差不多出发。拿到麦当劳，买一份6块钱的麦满分套餐，然后再把自己带来的荷包蛋夹在麦满分里，等于人为将6块钱的早餐升级成了8块钱的。优哉游哉喝着咖啡或奶茶，一杯不够还可以免费续杯，边吃早点边看着店里不要钱的报纸。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溜溜达达奔学校去了。7点半之前就到了自己的位置，慢慢悠悠沏杯茶，看看网上的花花新闻或查阅下自己的股票涨跌。然后有人要复印试卷，帮着弄弄，有人查阅资料登记一下，一天基本没什么大事可做。到了中午，去教工食堂打饭，吃完饭打个盹或在操场溜达一圈。下午接着上网、看书、忙点碎事。晃悠到3点半，人家就收拾收拾下班回家啦。路上买点菜，到家自己一做。夏天喝点冰啤酒，冬天弄点热汤的，可会享受了。休息日就更爽了，早起在楼下的小公园跟老头一起打太极拳，然后骑单车出去转悠，到了晚上不是去足疗就是去按摩，过得简直是比神仙还逍遥。
靖雯听到这都有点羡慕这个老费的日子了，是啊，有“五险一金”拿，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加班加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夏涟说，老费对此还有自己的高见呢，他自称自己的所谓幸福是靠牺牲了大部分人眼中正常男人的成功甚至自尊换来的，绝对公平合理。你看，如果依据世俗眼光，一个40岁的男人，工作上被贬斥，没课教，在图书馆混日子。生活上没结婚，没老婆没孩子，简直就是异类。“我得牺牲多少，被人骂多少没出息、不正常才能换来现在这样逍遥的日子啊，所以有得必有失。”老费总是这样自嘲。
其实的确如此，我们从校门出来的时候，总是想着找好工作、进大公司，然后拼上位、拼涨薪，然后拼车、拼房，接下来又是拼婚姻、拼孩子，等到一切安稳下来，觉得该有的都差不多都有了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和精气神儿也拼得差不多了。有的人觉悟得比较早，知道差不多的时候停下来歇歇，但是大多数人是拼搏到退休还是不能喘息，又忙着孙子辈的事。老费呢，可能是思想比较超前的那类人，他很早就看透了，明白人生就是那么回子事，活在当下，一切自己自在了就得，不为任何世俗眼光活，不跟别人攀比而活。也许夏涟就是喜欢他这种与众不同的劲儿，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老费那些所谓的聪明和对社会对人生深刻的见解，并没有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派上任何用场，更带不来任何的财富，可夏涟知道，自己欣赏，这就足够了。
套用靖雯的话说，一个人年轻时不“作”更待何时，“作”是女性解放的标志，女人的天地越“作”越广阔。只有“作”着，女人才能感觉自己蓬勃的生命。据说这是她很欣赏的一个叫张抗抗的女作家写的一部长篇小说《作女》里的话。虽然 “作”这个词肯定不是褒义，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女人不安于宿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一种表现。小说里也说，能“作”的女人也许常常令人讨厌，她们往往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但那女人自己很快乐啊那就足够了。“作”的女人多一半是失败的女人，“作”得收不住；“作”进监狱里去的女人也是有的。但若是没有这支敢于牺牲的女人敢死队，女人就还得半死不活地苟且下去，只要你见到了夏娃这样的女人，你就该知道，一个女人“作”一阵子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作”下去，直到实在“作”不动那一天为止。靖雯说夏涟抛弃了小猴子，也不再相亲了，执着地和老费做情人，不仅是步她的后尘，而且简直是逆袭了，“ 作”得比她还过火。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情人老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