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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寺庙·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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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宇的下巴几乎都快脱臼,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他心头一抽,难以置信的望着唐君毅,下意识的就吐出一句:“不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唐凌的冷汗登时就给逼出来了,她拼命地冲乔宇使眼色,然而后者依旧是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你说什么?”唐君毅面色倏地一寒,焕发出凛然刺目的光芒,瞬间将眼睛眯起,直直的盯着乔宇,像是要看清楚他内心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你既然来了我唐家,而且又是来应招我的贴身小厮,为何不允?又或许,你来我这唐府,本身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乔宇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压抑得凝滞。周围的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乔宇,不明白这家伙究竟是抽了什么风。
唐凌担心唐君毅起了疑心,于是连忙站起身来解围道:“老爷息怒,此人是我兄弟,素来便不懂什么规矩,这次是看我来才一道跟来的。他不愿意不要紧,我可以做老爷的贴身小厮!”
唐君毅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唐凌,见这小子嘴灵心活,很会说话,况且长得也不赖,于是便漫不经心地一点头道:“好,那就你了。”说完,他又随意点了几个人,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门口响起一个仆役的声音:“老爷,有人找。”
唐君毅略一沉吟,英挺的面容上未启丝毫波澜,顿了顿,方开口道:“就让那人在挽香亭那儿等我。”说完这句之后,他再也不看众人,独自扬长而去。
唐凌这才松了口气,在不耐烦的听完唐恭交代的一些繁冗琐事之后,她赶紧拉着乔宇一道轻车熟路地去了挽香亭,在不远处找了一片灌木丛躲了起来。不远处的挽香亭,吊脚飞檐,微微上翘,亭柱是用上等的梨花木雕制而成,看上去甚是美观古朴,清隽人心。不过,唐凌此时顾不得去欣赏那什么美景,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亭内的两人身上。
一个男子,面色冷峻厉寒,正端坐在一头,不疾不徐的端起手中茶盏,启盖而饮,任由那袅袅茶香扶摇直上。另一个女子,坐在他对面,身着一袭浅紫色百合花长裙,脊背挺得笔直,脸色也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居然是林如画!她来做什么?
由于乔宇和唐凌所待的地方离挽香亭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亭内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们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乔宇面色遽然大变,他死死地盯着林如画,不明白为何他心爱的女人会出现在唐府,而且还和唐君毅这等卑鄙无耻心机颇测之人待在一起。唐凌努力了半天,还是连半个音节都没听到,她不由得开始心下着忙起来,心思急转之间,忽然忆起一事,连忙侧过脸看向身边的乔宇:“谢大人说他前去宝华寺给谢伯伯的病祈福,具体时间究竟是何时?”
“明天上午辰时,”乔宇心不在焉的道,眼睛却是一刻也没离开林如画。他回答完了之后,立即反应过来,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看向唐凌,“你是指,林如画此番前来,是……通风报信?”虽然他很不想把那四个字说出来,然而事实摆在面前,不由他不作此怀疑。
“现在唐家的后人只剩下我一个,我平素待在谢府,唐君毅自然无任何下手杀我的机会。他可以利用的,也只有这次去宝华寺祈福的机会了,”唐凌的眸子里似有幽暗的火苗在燃烧,语气也沉甸甸的,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情绪,“林如画并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谢府,秋月扮作我在揽晴阁装病不出,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便想要借唐君毅之手杀了我唐凌!”
“不,不是这样的……”乔宇脸色一沉,立即出声反驳,“林如画不是这样的女子!她曾经为了救我,不惜自己受伤,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她做的下作之事还少么?唐凌蔑然冷笑,满脸不屑之意,不过目前乔宇对林如画还有很深地迷恋,所以多说无益,倒不如不开口的好。
乔宇也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他悄悄将自己的身子挪移开来,闷声不响的离开,背影很有些落寞萧索的感觉。他满腹心事,怎么也不肯相信唐凌方才所言是真的。可是,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有别的理由来解释林如画此行的目的么?
天色很快黑下来了。月色迷蒙皎洁,光晕清幽。由于大家都是才来,所以倒也没这么早就回房去睡睡,三三两两聚在下人住处的门口,有的闲聊,有的赏月,还有的趴在石桌上打盹。唐凌见乔宇一个人闷着头坐在花藤架子下,闷闷不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于是便轻轻悄悄的走过去,低声来了一句:“在做什么呢?”
乔宇略一侧过脸,见来人是唐凌,于是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心绪,掩饰道:“没做什么,发呆呢。”月光的暗影在他邪魅的俊颜上勾勒出强烈的明暗线条,若隐若现之间,甚是生动。
“至于林如画那件事,你就别想了,多想无用,”唐凌站在乔宇身边,眸光熠熠,闪烁着迫人的寒芒,“一切一切的谜底,都将在明天解开。”但愿谢云琛手下中捕头能够中用一些,不要被唐君毅的人给打趴下了,切要护好秋月和谢云琛的安危才好。
翌日。
天,已经大亮了。天高气爽,万里无云,阳光也并不刺眼,洒下柔和的光辉。
秋月在揽晴阁将自己仔细装扮一番,换上唐凌平素穿的肃静裙衫,将一应的钗环装饰之物一缕换上唐凌的,随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斗篷,帽檐下垂着雪白丝绦纱巾,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的脑袋上。做好这一切之后,秋月招手唤来唐凌在谢府的另一个丫鬟夏莲,仔细的嘱咐了她几句话之后,便任由她搀着自己走了出来。
林如画一见“唐凌”这副打扮,不由得在心内暗暗吃了一惊,连忙堆起一脸虚假的笑容来,腻着嗓子上来道:“唐小姐,这么久了,病还未好么?带这劳什子作甚?”
夏莲一见,连忙稍微往前站了站:“我家小姐的病还未好,大夫说嗓子被烧坏了,说不出话,还望林小姐见谅。”夏莲语毕,秋月连忙颔了颔首,无声的默认,示意夏莲所言非虚。
“哟?不知这得的是什么病啊,连话都不能说了,”林如画幸灾乐祸的惋惜摇着头,那语气里分明充斥着看好戏的感觉,“可否将此物取下,容我一观?”
秋月站在原地没动,依旧是不动声色,倒是站在一旁的夏莲面色不善的阻止道:“大夫还说,我家小姐不能受了风,若是加重了病情那倒不好了。”
林如画此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正要上前一步,就是扯也要把那层纱巾给扯下来,不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熟悉的声音:“如画,这轿子已经备好了,咱们出发罢。”语毕,看也未看一旁的秋月,兀自扶了林如画上了马车,自己随即跨上一匹乌黑锃亮的乌骓,手扯马缰绳,端然而坐。这个举动愈发为他添了一丝英姿飒爽,同平日里的温和清淡不太相似。
反正秋月也不过是唐凌派来代表她心意的一个丫鬟,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有什么打紧。他并未回头,催动着坐骑,策马而去。不过这马速却是稍微放缓了些,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等林如画的马车罢了。
秋月见没人理,也没什么反应,在夏莲的搀扶下,去了另一辆马车。
由于起来的时候是卯时,中间又收拾打扮了半天,折腾到上路前行之时,已经临近辰时了。此时,街头的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卖糖人儿的已经撑开了大竹竿,上面挂满了这种红艳艳的糖稀小人;经营早点的小贩们已经架开了锅,手指熟练地下馄饨、轿子,抑或是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南来北往的商贩纵马而过,身后的商队马车拖着一长串的大木箱子,绵延拖沓好长;还有一些客栈酒楼茶馆,纷纷取下了打烊的牌子,开门营业。
行进到离宝光寺还未到半里的距离之时,忽然从一旁的巷子暗处跳出来数十个蒙面黑衣人来。他们个个身姿矫健,身手不凡,手执利刃,面露凶光,直奔谢家的两辆马车而来!登时这街上是一片人喊马嘶,一片混乱,路上行人吓得大惊失色,纷纷闪避不迭。小商小贩生怕自己的生意受到冲击,不由得叫苦连天,手忙脚乱的收摊。
那帮黑衣人丝毫不留情,也不手软,那泛着嗜血寒光的利刃一步步逼近马车而来。一个黑衣人纵身一跃,飞速杀了车夫,鲜红的刀刃还在往下滴血。他将轿帘用染血刀刃挑开,一见里面坐的是林如画,不由得面露迟疑之色,正要将轿帘重新合上;不料林如画登时欺身向前,从他手中夺过刀刃,往自己的胳膊上一划,随即将刀刃塞还给他。她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却是微微的笑了,这一招苦肉计,不仅会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还可以使自己变成了受害者。
却说,秋月那辆马车此时情形异常凶险。大部分黑衣人都围在那里,已经发动了进宫,谁知忽然从老百姓堆里奔出许多便衣差役捕头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刀锋相抵,鸣响激越,血光漫天,这里几乎成了一片杀人的屠宰场。饶是黑衣人个个骁勇善战,但是毕竟寡不敌众,苦战良久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纷纷自刎。
从前头纵马赶来的谢云琛眸色倏地一寒,厉声吩咐:“留下活口!”
众差役捕头一拥而上,终究还是从鬼门关救下了一个活口。那人身上已经挂了彩,伤口遍布,鲜血淋漓,只剩下一口气在那里苟延残喘。
谢云琛飞速下马而来,手执鞭梢,命人将那人扶坐而起,沉声喝问道:“究竟是谁派你们前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