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春航万重烟雨

1、第 1 章

　　你将明日蛇化身开始吞噬人
　　你用吞噬人之口吐出爱我之嘶吼

　　乱菊记忆中的银，不是整天摆着一副狡诈奸商般假笑的队长，也不是整日闲在队舍里喝茶看报的无业游民；记忆中的银有着温柔的笑容和能够改变瞳色的双眼，有空荡宽大的白色袖口和淡色短发，他就像是她生前就认识的，一个能让她安心的把自己人生托付给他的男人。

　　事实就是如此，在松本乱菊来到静灵庭的两百年里，银是一个跟她形影不离的存在。这倒是让旁人们有了不少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自从乱菊同银的一次牵手被三番队的几个下级死神看到之后，整个护庭十三队的八卦话题都变了，每当银和乱菊走过时，总能听见身边不大不小声音的议论：

　　“那不是市丸银和松本乱菊么？”

　　“对啊对啊…我听说他们好像是情侣呢…”

　　“是么…市丸队长一看不像是什么好人，乱菊小姐不会…被骗吧…”

　　“你…小声点会被听到啦…”

　　“对啦…我听说…市丸队长以前是……”

　　身后吱吱喳喳的议论声远去，那时的乱菊心里为银鸣不平，他明明是像茶虎猫一般温柔善良的男子，只不过因为他的伪装，使很多人对他没有好感，认为他是来路不明的家伙，甚至制造他的谣言来侮辱他。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他修长而消瘦的身下，成为旁人眼中的受害者。

　　“银…”安慰的言语哽在喉头。

　　“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银看穿她心思的一笑，微微眯眼，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是爱你的，只要我们知道这一点就足够。”

　　说罢俯身给他一个冰冷的亲吻，带着固执的单纯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轻柔体贴的动作。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直到现在乱菊才明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的错觉算是道别。

　　后来银跟随蓝染离去，笑容一如既往的狡诈而虚假，但望向乱菊时有一抹心痛的不舍，眼神如初，可却不说出那一句‘再见’。

　　“真想被你多抱一会儿，但是…不行啊。”乱菊记得他最后这么说，声音伴随金色的光柱一同消散在秋末的风中，欲罢不能的哽咽。

　　那是他们最久的分别。

　　尸魂界与虚圈，繁华的庄严与破败的荒芜，七十三万公里的长度，两颗心被隔在不同的世界。

　　乱菊始终相信银只是被蓝染逼迫才向静灵庭举起叛旗，她甚至对别人说银是打入蓝染内部的间谍；但一人的陈词还是抵不过千万上阶贵族们坚定的质疑，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市丸银被列为一级在逃犯，三番队进行封闭式整顿，整个静灵庭里充斥着对他最恶毒的诅咒。

　　乱菊去探望吉良，那个曾经银手下的副队，现在以一种萎靡不振的姿态跪在地板上，冲她低下脸来小声道：“我不相信啊，市丸队长…不会是…那样的人的…”

　　“你相信他么…”乱菊尽量避免声音的颤抖，“从心里去…相信…”

　　吉良默默点头，一脸失落的歉意。

　　后来的日子里，乱菊学会了喝酒，终日和修兵吉良这两个失去了重要的人的精神不振者喝得昏天黑地。每当自己躺在酒肆的地板上不省人事时，总会想起银离开时的样子，眉目弯弯邪气的微笑。

　　酒肆地面的冰凉稍稍冲醒乱菊的醉意，恍惚中她看见站在酒肆门口的银。那时的银穿着破面特有的白色长衣，脸上是清晰的心痛神色，他似乎又长高了，但却更瘦了，宽大的白色外套随风飘舞，他整个人像一面孤独的旗帜般，纤长而空洞。

　　“你不该这样的，”他缓缓走来，俯身把她抱起，将寒夜的气息压进她的身体，“我会心疼的。”他的声音很轻，裹在浓浓的雾气里，听不出此刻的情绪，却依旧余有浅浅的怜惜。

　　乱菊贪婪的吸着银身上寒冷的味道，那带有年少时期的气息不流余地的把她包围，就像很多年前他们依偎在空屋里的日子。熟悉，亲切，温柔，却有带有一股强大的陌生。

　　“银…”

　　“嗯…？”

　　“带我走…”乱菊仰起脸望着白衣里的市丸银，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可以么…？即使是背叛整个静灵庭也没关系…”

　　银的脚步一顿，换上平日里那副狡诈的笑容，“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银的声音很小，但依旧尾音上扬的愉悦，“让你跟着来这种地方，整天和一群破面在一起，成蓝染手下的兵器或是旧物品…这我做不到…”

　　“你不是一样，若是厌恶那一切为什么还要走！…”

　　“我…”银白皙的额头挤出淡淡的纹理，红色的眼睛里涌出隐忍的伤感。“我…只是…”

　　“市丸银！！！”两条硕大的冰龙蜿蜒盘旋而上，勾勒出凌利的杀气。“放下她！”银发的少年队长站在街道尽头，手中紧握着那柄最强的冰雪系斩魄刀。

　　“啊啦啊啦…”市丸银无态的笑笑，“你们家小队长来接你回去啦，今天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说罢，放下手中的乱菊，消失在背后巨大的黑腔里。

　　“不…”乱菊伸出手，只空捉一指黑色的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