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山樱花未稀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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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耀司人呢？！”
匆匆赶回日本的伊藤忍，刚往檐下走了几步，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人给拦住了。今个儿宫崎耀司出门前，特地把身侧的暗卫留了两个下来，看来就预防着这一遭。不过宫崎耀司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伊藤忍这样气势汹汹寻上门来？不对！这个时间，宫崎耀司该待的地方明明是帝国总部。伊藤忍竟然径直找上黑龙落？这么说他不在帝国？那他去哪儿了？
被人拦住，伊藤忍的面容更为冷煞。两眼如刀般寒恻恻盯着千叶香，片刻之后瞳孔猛然一缩，显然终究是认出她来。那眸中划过几许茫然，最后又流传成某种复杂的色彩来。
千叶香微微偏了偏头，示意暗卫退下。两人恭敬得俯了俯身，悄无声息离开，反倒是已经没有被拦住的某人，还定定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昔时那个孤傲阴鸷如同野狼般的少年，已然长成冷酷英俊生人勿进的青年。脸容的轮廓如刀凿斧劈而就，带着雕塑般生硬又完美的弧度，黑色的劲装勾勒出冷肃又强劲的身形，身上的傲气依然尖锐得似乎要刺破苍穹。
千叶香只这样看着他，就觉得胃里狠狠抽搐起来。
她把手从宽大的袖中稍微往外抽了抽，下意识按住了胃部，缓慢道：“你找耀司做什么。”
这声音似乎针刺般将伊藤忍从某种迷茫的状态中戳出来，他的脸一寒，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恶狠狠道：“他在哪里？！”
“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的黑龙？……既然回来了，不应该先去见见舅舅跟宫崎伯父？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千叶香用一种看渣滓的眼光盯着他。“而且你的叛逆期会否过长了点？”
“伊藤香——”
“别。我姓千叶。”未等他的怒气宣泄出来，千叶香便直截了当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我姓千叶，我还不至于连原本的名姓都要舍弃了。我比谁都不想看到千叶家的存在，可我姓千叶，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如此明白的讽刺话语让伊藤忍的脸孔石化般僵硬难看。她饶有兴趣得欣赏了下，淡淡道：“舅舅应当接到消息了，现在就去别庄见过舅舅。”
伊藤忍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绽露无疑，眼瞳里的凶光像是想把她撕裂：“别！命！令！我！”
可千叶香只是那样浅淡的——用一种在记忆里从未淡褪过的、不屑又漠然的眼神——望着他，声音平静而无所波动：“别让我说第三遍。”
伊藤忍几乎要把牙齿碾碎。拳头握了又张，握了又张，最后还是无比愤恨得转身走开。
*
这日用餐时，千叶香才知道宫崎耀司去美国了。
竟然都不告诉她！她郁闷得连饭都吃不下，抱着一盆子水果狠狠啃的时候，才想到，许是他一大早临时做的决定，鉴于她睡得沉，便不曾将她唤起来……所以她才不知道他的去向。
这么一想，心情就好多了。而且眼前有个像困兽般疯狂又无计可施的人作消遣，她更觉得愉悦了。连脚伤未愈的禁足令都没能阻止这种好心情。
伊藤龙之介忙着折腾自己的儿子，千叶香与宫崎政一喝的下午茶。
“伯父，我还是坚持我原先的看法。”千叶香把视线从杯中漂浮的茶叶上移开，“我很少会看错人。”
宫崎政一微微叹息：“香，你偏激了。”
“我没有私怨。当年的事……确实跟他无关。有错的……也应该……是我。”千叶香沉默了一下，苦笑，“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叛逆，也不是随时间能够消逝的。有关自己母亲的仇恨始终梗塞在他心上，以他的性格，这仇恨只会越来越浓烈。他没法将伊藤家当做自己的归宿，也没法视双龙会为自己所属……伯父，这实在太危险。”
还有半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恐怕没有人比伊藤忍更期待着双龙会毁灭。
宫崎政一摇了摇头，提醒她：“耀司曾说过，忍是他唯一认定的白龙。”
千叶香苦笑：“可他这样，只会让耀司越来越累。如果有一天，耀司也承受不了他犯的错误，那么，眼睁睁看着双龙会亦或是帝国的崩溃吗？”她揉了揉眉心，“我知道现在凭着伯父跟舅舅的努力，无论他捅出怎样的娄子都能轻松摆平，可是……换个角度来说，他现在不要权柄都能闯下那样的祸事，如果有一天帝国交到他手上，而他依然怀着那样的恨意……”
双龙会的前任白龙闻言到底是皱起了眉。
最后他说：“香，在你看来，我们想的都太简单了。可忍终究流淌着伊藤家的血，他再避也避不了这样一个事实。你不知道，他与你的舅舅年少时是何其相像，这也是我们选中他的极大部分理由，他逃脱不了身上背负的东西的……再者，还有耀司。”
提起这个儿子的时候，他的口吻永远充满了骄傲。
“相信耀司吧。”
*
“我都快忘了，再过几天就是舅舅的生日寿宴，耀司你不赶回来吗？”
“抱歉香，父亲有任务需我亲手布置，短期内我没法回日本，伯父已经接受了我的歉意……”
寡着嘴附和几声，硬是听完宫崎耀司一条条列出的让她注意身体的条目，挂断电话，踢了踢脚下的鹅卵石，心情格外不爽。
宴会排场相当风光，各路人马都邀请到了。伊藤龙之介未免没有抱着给伊藤忍相看对象的意思在。不过对待男孩跟女孩的态度显然不一样。这点千叶香很清楚。比方说，伊藤忍女人越多，在舅舅眼里，大约是长大了魅力也够大，做父亲的表示很欣慰；再比如说，如果有男人缠着千叶香，舅舅一定二话不说预备着打断别人的腿。
伊藤忍再小，伊藤龙之介都觉得他该独当一面。千叶香再大，伊藤龙之介都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坐在他肩膀上娇娇柔柔软软糯糯的那么一团。
寿宴她虽然没出场，但是发生了什么她都有耳闻。
千叶香想知道的消息自然不会延误，于是马上就顺着线索抓到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害群之马。她硬是忍着没去动。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破功，就会忍不住将他们一个个拍死。
随着事态发展，她大概也知道伊藤忍想做什么了。天真得以为能重复当年惹毛手冢家以致在日本待不下去的局面，然后远离伊藤家。
简直……幼稚得要死。
千叶香都想撬开那货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大脑，还是浆糊！
身体里某些恶劣的因子在蠢蠢欲动。当然她没打算帮关东组的忙，那些人渣干出的事让她都无法接受，不但不帮还得狠狠往下踩上一脚，她要动的手脚就在于事后曝光跟不动声色清除痕迹上。
关东组毕竟是双龙会的死对头，这几年才渐渐停止往死里掐的趋势，转为井水不犯河水。伊藤忍以为这样得罪了关东组，逃到国外就能逍遥自在了？当年宫崎耀司替他挡了几波手冢家以及其合伙人的暗杀？！
她看那号称东邦的几个人，以及名义上该是自己表弟的那位，真跟看智障儿童没什么两样。
千叶香闲着没事干，跑白龙落去转了转。
白龙落的优美雅致更甚黑龙落，而且那里有一大片的樱花林。这个季节连叶子都快落完了，自然不怎么好看。但她每次看到这片林子的时候，心头总是有种莫名的酸楚感。
转身的身后看到一个黑脸的伊藤忍，她丝毫没有意外。
“你现在还是不知道，当年你想要砍掉这片林子的时候，从来不对你说一句重话的耀司会是那样的愤怒？”千叶香缓缓问道。
没有得到回答她也不在意，只是自说自话般说着：“他的母亲是一位烟云般柔和温暖的女子，笑起来好像整个世界的阴影都会消失……我生时母亲离世，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在我年少时，她就是我对于母亲全部的想象……可她死了。”
千叶香笑了笑：“在樱花最盛的时节死去，按着她的遗愿，骨灰就葬在樱花树下……是哪一棵呢？这棵，还是这棵？……或者是这棵？”
许久之后，心情才慢慢平复，她扭过头，盯着不远处紧紧抿着唇不置一眼的青年，眼神平淡得无所波动：“名务忍，你知道么？你就是个强盗。”
伊藤忍的身体狠狠一震，他蓦地抬起头，眼底的茫然与怀念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怒火。
“怎么，我说错了么？我没有。名务忍，你根本就不配伊藤这个姓氏。”千叶香依然淡淡笑着，眼神清明而冷漠，“你恨这里，你想要报复，可你做不到。你想知道吗？为什么你明明那样恨着伊藤这个姓氏，还是接受了伊藤忍这个名姓？为什么你明明恨不得毁灭伊藤家，毁灭双龙会，却只能远远逃开，自欺欺人得以为这就是报复？”
她愉悦得欣赏着伊藤忍苍白的脸色：“因为比起伊藤龙之介，比起双龙会，你更恨的是自己。由于伊藤龙之介的疏忽，你的母亲惨死，可是眼睁睁看着母亲惨死却无能为力的自己，不是更该自责？是不是在每个噩梦之夜，都在懊悔着，当初为什么不躲藏得好一点？当初为什么没有力量反抗伊藤龙之介？当初为什么没有阻止母亲追出来？……”
“别再说了！”伊藤忍痛苦吼出来。
可千叶香没有任何想要停止的意念，她带着怜悯得看着这个近乎崩溃的青年：“你明明比谁都要憎恨着自己。你只是在迁怒。迁怒用你母亲的生命换来的这一切。然后活在过去，非要死死攥着那些已经破落成碎片、只能饮鸩止渴的安慰，这样的你，如何配得上伊藤的姓氏？”
——“伊藤香！”
“我姓千叶。”她再次这样重复，轻描淡写，“你不就仗着他们看重你。你不就仗着他们的愧疚。你以为这样肆意挥霍别人的信任与真心，不用付出代价么？”
千叶香微笑着，温柔得说着最残忍的话：“可是，你就是个强盗。耀司的所有注目，原本都是我的，舅舅的所有宠爱，原本都是我的，甚至连白龙一职，原本也是我的。这一切，原本就、一丁点儿、都不属于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山樱花未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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