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笑》青罗牵衣

4、第3章

　　城中有一条胭脂河，河畔酒楼店铺林立，勾栏瓦肆更是一片桃红柳绿。倚红楼在河畔东岸，满楼红袖，莺莺燕燕，耳鬓厮磨。
　　“张公子，你喜欢我吗？”女子穿着轻薄纱衣，倚在一男子怀中，手攀在男子的颈项，语含娇羞与蛊惑。
　　“当然喜欢，阿珀你可是这儿的头牌···”
　　“那你愿意娶我吗？”女子不等男子说完，急切问道。
　　“我···”男子面带难色，语气犹疑，眼神慌乱。
　　女子娇笑一声，推开他，“说说而已，看把你吓的”，走到窗边，回过头，媚眼如丝，“我可不想这么早嫁人。”
　　男子松口气，走到她身旁，执了她的手，一往情深，“阿珀，我爱你。”

　　“都是些骗子···骗子···什么为了我可以去死，会娶我，爱我一生一世，全是假的！”屋中响起瓷片破碎之声，丫鬟红儿忙推门进去，只见屋中狼藉一片，茶杯花瓶碎得到处都是。红儿叹口气，蹲下身收拾，一面无奈道，“小姐，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连我都记不清了。你就放弃吧，那些来青楼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有哪一个是真心的 。”
　　“我根本不求他们能够喜欢我一辈子，我只求有一个人愿意娶我，愿意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其他的，都不重要。”
　　红儿看她一眼，继续收拾屋子。其实谁想呆在这个地方呢，还不是因为走投无路。阿珀娘亲去世后，为了筹措丧葬费，被迫进了倚红楼。这些年来，阿珀总是问与她要好的恩客愿不愿意娶她，不管是少年公子还是沧桑老头，没有一个人点头。他们愿意一夜掷千金，却不肯替她赎身，即使那点钱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算。阿珀有时会悄悄出去偷点东西回来，因为她是头牌，所以私人空间相对较大，没人察觉。可正因为她是头牌，鸨儿怎会轻易放走这颗巨大的摇钱树，就算恩客私下的赏钱再加上她自己的钱，离楼外的自由还是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可阿珀还是固执的不断接客，不断偷钱，一日接一日。

　　倚红楼来了一位新琴师，这天晌午倚红楼的人都围在大厅，看琴师弹琴。清泠的琴声流弋在倚红偎翠的□□之世，不见了庸脂俗粉。阿珀听着似乎很熟悉的琴声，慢慢走近男子。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停止抚琴，站起来。虽然隔着一层黑纱，阿珀还是清晰地感觉到男子的眼睛看着自己，浓郁深切。
　　“是你？”阿珀想起那日在卫府外遇到的算命师。
　　“是我，阿珀。”男子缓缓开口，“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珀不禁哂笑，摇头走开，又一个皮相之人。初初成人她便知道自己有多美，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不管说着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都能一眼看穿他们心底正猛烈撕咬着的赤裸情欲。不同的是他没钱，这个落魄丑陋的男子，她不愿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