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絮》時喵

2、第负五章 孤儿

　　厚重的铁门上挂着一个老式的铁锁，只有锁链和门留有一点窄小的缝隙。对于大人来说自然是无法穿过，不过对我这个瘦小的身板来说刚好。

　　现在是收容所的午休时间，所以我得在不惊动保育员的情况下偷偷溜回床上。毕竟我是在吃完午饭后从这里偷偷溜出去的。要是被抓住了，肯定免不了汐的一顿【语言教育】。

　　钻过入口附近的灌木丛，轻轻地爬过初春青绿的草地，午休室的窗台就在眼前50米处。草坪上柳树的枝条已经长满了柳叶，低垂而下的柳条随风拂动着，看样子已经可以用来编成环了。

　　休息室窗户和往常一样开着，只要汐没有在午休室里守着，我就可以从窗户翻进去然后爬到自己床上。

　　一切都很顺利。还差一点，这次偷溜出去再偷溜回来的行动就成功了。

　　「音！！你果然又偷溜出去了。」

　　从我背后传来一声抱怨。尽管音量不大，但我还是被吓得不轻。在这个时间还在灌木丛守株待兔的人，一定是汐那家伙没错。果然还是斗不过她么。

　　「转过来。你跑去哪里了？你知道老师们有多担心你么。」

　　汐的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把我整个人转了过去。她半蹲着，目光正好和我平视。茶色的长发后脑盘成一个髻，稍长的两鬓自然垂下，阳光下她茶色的头发有着些许金色的光泽。

　　「去便利店买饮料了。」我把手上的塑料袋提起来给她看。

　　「饮料？你哪来的钱。」汐少见地蹙起了眉头，一副审问的架势盯着我。

　　「上次市里模型比赛的奖金啦。又不是去偷的。」

　　前些日子夜海市举行的儿航模比赛，我侥幸拿了个冠军。其实我只是想证明即使没有父母帮助的孩子，一样可以做得很好。但我在领奖台上看见了一个输给我的男孩，他扑在母亲的怀里哭泣。那位年轻的母亲温柔地安抚着他。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比起胜利，我更希望父母的怀抱。

　　——但是生下我的那两个人不是早就抛弃我了么。

　　——对于那样的人我到底在渴望什么。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偷溜出去。要是你不见了……我会难过的。」

　　「欸？」

　　我自知自己是个很调皮的孩子，可以说是收容所里最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但是也只有汐不厌其烦地教导我，会帮忙解决我闯下的货。有时候我也会想，【妈妈】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今天就算了。跟我过来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汐就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往教室走去。

　　「啊。汐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但是汐却像是故意戏弄我一样，加快了步伐。

　　「小鬼，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对长辈不能直接叫名字。」

　　「但是汐就是汐嘛。」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直接叫长辈名字会很酷，感觉自己就像大人一样。因为我想快点成为大人，所以才会用这种称呼。

　　「这样啊，那你今天晚饭不许剩青菜。」

　　汐这家伙，又来这一招。用我最讨厌的青菜威胁我。

　　「我知道啦。李老师……这样行了吧。」

　　「真乖。」汐这么说着，放慢了步伐。

　　走廊的时钟指向12:40，离我们起床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没有我们的吵闹的声音，收容所里变得格外安静。教室的门都紧闭着，从走廊窗户向里面看去，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课桌排列得整齐有序。

　　「其实呢。今天午饭后，警察带来了一个小孩。」

　　——又是一个流浪的孤儿么。

　　「和你一样是个女孩。但是比你可爱多了。」

　　喂喂，什么叫比我可爱多了啊。

　　「那孩子应该不是中国人。因为头发是浅黄色的，眼睛也是很清澈的浅蓝。很文静的样子。」

　　阳光洒向走廊的外侧，栏杆的影子在阳光照射的地砖上变得斜斜的。我一路数着影子，直到最里面的教室，二楼的左侧的栏杆有39根。

　　「我们给她换了新的衣服，也试着和她说话。……但是那孩子什么都没有说，可能是因为害怕吧。不过我还是很担心，这样下去的话她会一直是一个人的。」

　　她准备拉开教室门的手停住了。

　　「所以，可以拜托你么。我想如果是音这样开朗的小孩，一定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其实是想说我这个“最不让人省心的捣蛋鬼”吧。」

　　「你真的很不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