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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魔现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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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尽散,乌云当道,遮住了那轮血月,一阵电闪雷鸣划破长空,惊飞枝头歌颂的乌鸦,吓得地上的老野猫直打颤,灰溜溜的钻进洞里,抱着谷草堆呼呼大睡。
竹林深处,烟雾迷漫,鬼哭狼嚎,四周一片阴霾,模模糊糊中隐约能看到有抹白衫飘逸,游在这林间,由于天色太暗沉,乌云滚滚,快塌下来了一样,似要下场大暴雨,白影匆匆而过,迅速地消失不见。
栖林小筑,房屋倒塌成废墟,满地杂物凌乱不堪,一位白衣公子瘫在门板上仰卧着,面色惨白,十分虚弱,手里握住一张青色丝绢,左下角绣了个‘莲’字。
一双忧郁的眸子望向远方,像在期盼着什么,下一刻又开始挣扎,逼迫自己收回目光,余光落在丝绢上的雪色莲字,拇指轻轻地来回摩擦着。
忽然按住胸口,阵阵绞痛钻心,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折磨了十六载,现今不奢望能解除痛苦,只愿在临死前见到挂念之人平安无事,那么死了也瞑目。
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不过是眨眼闭眸的瞬间,然他念念不忘那抹青衣蹁跹,一言一笑牵动着整颗心,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给予世上最美的温柔,让她永远快乐无忧。
或许,有人会笑他傻,落花无意,流水有情,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我不后悔遇上她,哪怕重来一次,依然会选择爱上她。
该生之时自然会降生,该亡之时天命不可违,他无法抗拒命运,上苍已够恩赐,他早就是该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实属幸运。
其实,人的一辈子很短暂,能有生之年遇到个他喜欢的人,就算她不爱自己,也不枉来人生走一朝。因为,他至少懂得什么叫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不是所谓的欲望,而是发自内心最纯真的爱意,只要对方开心,自个儿就会觉得幸福。
不知上天还会不会眷顾,让他了此心愿,可以安心放下,笑着离开人世。
一滴泪水流下,沁湿了手绢,使莲字更加的显眼,刺痛了谁的心,勾起了谁的记忆。
他拎起丝绢触到鼻尖,嗅着淡淡的莲花香味,突然咳嗽起来,不得以用手绢捂着嘴巴,很咳了会儿才止住,拿开一看,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丝绢上的咯血发愣。
阴风刮来,吹走手中丝绢,他赶紧起身追去,走了不到两步,腿脚一软,摔倒在地,怎么努力都爬不起来,急得泪水在眼里打转,仍旧不放弃,见丝绢落到不远处,奋力的慢慢爬去,全身上下沾满泥浆,皮肤都磨破了,流了不少鲜血,依然坚持不懈,一点点的接近它。
不晓得爬了多久,只知道一定不能把它弄丢,那是她留给他惟一的东西,眼看就差一寸距离便可拿到,却在关键时刻晕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啊!
白衫女子来到此处,瞧这儿荒凉一片,心中已有数,她迟到一步,之前本想先回来,可发现东乡村怨气太重,想必事出有因,势要探个究竟,故而耽搁至此,果真如雪神所料,小百身陷危险,晚了会有性命之忧。
女子失落的转身走了几步,凉风袭面吹来,扬起青丝抚在嘴上,翩然回身瞥一眼,恰好一张丝绢飘来,她抓住染血的手绢,定眼一看,这不是我的吗?昨日帮他擦汗后落下,自己并无过多留意,走时也忘了。
手绢怎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他拾到,那为何不还我呢
星眸环视,依着感觉走去,不小心被啥绊着,低首一瞧,原来是具尸体,破碎的衣裳染着血迹,满身泥浆把伤痕覆盖了,看不清本人面貌,但能看出是个男的,仅凭腰上挂的那把烂折扇,便可断定是小百没错。
夕若蹲下身,摇了摇他的头,见他没反应,“小百,小百,醒醒啊!”
他做了个梦,梦见在天堂,那儿好美呀!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花草树木啥都有,人们很和蔼热情,生活的无忧无虑,每天没事聊些家常事,打会儿马吊混时辰,小日子过得很是悠闲自在,与幻想的天堂毫无差异。
不久就融入了大家庭,整天和他们搅在一起,做这个做那的没完没了,回家的时候总是喜欢抱书啃,发誓一定要看完天堂国全部的书籍。
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立马跑出院子,连个鬼影都没见着,进门后被一条白大蟒蛇袭击,吓着他到处躲藏,它却穷追不舍,逼得他走投无路,咬牙牙恨啦,早知就不出来了,实在没路可逃之际,晕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睁眼,盯到白色的裙尾及靴子,抬眸看清面孔后,用手推了她一下,“阿莲,你快走,不要管我。”
知道月魔就在附近,一直不曾离去,他不想连累阿莲,才会一把推开她。
她怔怔看着他,头顶一连串问号,去扶起小百,“不行,要带你一同走。”
“没用的,你别犯傻,我从小中了蛊毒,又身受重伤,活不到天亮。”他甩开阿莲,凄然一笑,“你走吧,别再回来。”
夕若犹豫了一下,扭头就冲进竹林,跑到舞过剑的地方敛足,顿尔跪于地上,回忆着当时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不可否认的事实,小百是她的朋友,非但不救,还独自离开,他该有多伤心难过,交到这等不仗义的人。
救东乡村民已耗尽灵力,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恢复,若强行施法后果严重,不仅救不了他,连同自己也有几率丧命,到底是救或不救,谁来告诉我。
师父,夕儿好为难啊!
雷鸣轰轰作响,一道闪电打在竹子上,立即裂成几节,掉在夕若身前,她捡起一节断竹,紧缩瞳孔,注视着手中之竹。记得有次随师父来人间,我年少无知,着了魔君的道,被困伏佛簪里,此物威力颇大,无论是仙佛神妖魔都惧怕伏佛簪,它能隐藏持有者的气息,容纳上千人,可散去他们的功力,七七四十九天后身形俱灭,期间会受幽冥焰火和寒冰地狱之苦。
即便这样,师父还是义无反顾的救我,宁愿自己负伤,也不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见他多么伟大,对待六界苍生亦是如此。
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为万物洗了个澡,换上件漂亮新装,地面的雨水哗哗流淌着,几滴眼泪坠落而下,转瞬与雨水交融一起,分不清真假。
假若换做师父,他肯定不会弃之不顾,反倒会拼尽全力搭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从来都只为自己着想,不管他人感受。
有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一直站在夕若背后的不远处,她却从未发现他的存在,或许是心事太多,没时间注意,也可能是早就知,故意装作不晓,觉得无必要理会。
见远方燃气熊熊烈火,滚滚浓烟飘来,心想能在暴雨下燃烧绝非凡火,难不成是他?骤然折回栖林小筑,一路急速地奔跑着,时不时会踩着水洼,溅起了无数的泥浆,一身雪衫依旧洁净无瑕,没有沾上丁点儿脏水。
她到达小筑之时,所有的东西烧成灰烬,小百半卧起身,睃向红衣男子,撑住残躯退了些,做着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红衣妖娆飞扬,一头赤发在风雨里起舞,美得如梦似幻,掌中凝聚着一团火焰,朝小百的天灵盖劈去,夕若情急之下飞身扑去,挡下致命的一击,趴倒在小百的身上,吐出一口白光血液来。
百晓生扶起女子,焦急地问她,“阿莲,没事吧?”
她还未及开口,颈项就被人死死的掐住,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伸柔荑去扳那只手,不仅没减轻痛苦,反而换的他力度加大,越来越痛,脖子都快要折断了,铁心想要她的小命。夕若感觉到浓浓的杀意,咬紧牙关锁着眉头,费尽力气转过身子,想看看是谁。
灵眸一怔,惊讶地瞪着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花...殇......”
红衣男子一阵错愕,松开了她的脖子,欲转身走掉,夕若拽住他的臂膀,激动的流泪,望着他侧脸,疯狂地问道:“为什么是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是有人逼你这么做,对不对啊,你回答我呀?”
他偏头斜看着女子,对视上她期盼的目光,冷冷地搁下一句话,“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的,如你今天所见,这般回答可还满意。”
男子抓紧夕若的玉手,狠狠地将其挪开,头也不回的洒脱离去,独留给她一个绝美背影。
夕若顿了顿手,呆滞的凝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当听到小百倒地的声音,才拉她回了现实。
大雨不止,房屋已毁,夕若只好带他去了离这最近的山洞,把地上散乱的木棍条放在一堆,两指合拢,心头默念咒语,指尖冒出团小火光,轻轻的一甩,火苗飞到木材堆上燃烧起来。
走到小百面前蹲着,纤手在他身上一挥,白光溢出,伤疤渐渐地愈合无痕,衣裳也修复完整,污泥都消失不在。
过了好阵子,她自行疗伤完毕,还不见小百转醒,便替他把脉,才知他中了蚀心蛊,此蛊非次蛊,乃蛊中之王,一旦种下极难取出,每日每夜以食人血,啃咬心脏为生。
中蛊之人通常活不到十六载,而他既能打破常规,活过十六岁。
夕若准备施法帮他逼出蚀心蛊,徒然凭空出现人来阻止她,“你疯了,救那些凡人已耗去不少灵力,难道你想四百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来管。”她真没想到司法会跟来,曲魇怎么不拦住他,这下可好了,有他在碍手碍脚的,万事都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