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汐小虐手记》慕年思锦时

59、过往难言

　　我与少卿一起出来，和乔钰、阿吉围坐桌边。
　　我想起来姚庆龄的事，“姚庆龄说了没有？他想让我们找谁？”
　　少卿点点头，“说来有趣，他要找的人我刚好知道，这人以前是个十分有名的兔子相公，手底下几十个男孩子，生意做得颇大，许多国家的达官贵人都是他的老顾客。不过后来此人突然销声匿迹了，据说是去了西凉那边，这人艺名叫做‘良倌儿’，学名叫做‘温陌良’。”
　　“那……我们上哪里去找呢？西凉那边那么远，地方又大，一日找不到，岂不是我们一日都要留在这里？”我压低声音，别让外面的侍女起了疑心。
　　少卿不回答我，却向着乔钰礼貌一笑，“不知乔公子可知此人？”
　　乔钰怔愣了一下，随即慢慢点了点头，我心中吃惊，乔钰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人？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吃惊，脸上微微羞赧，欲待解释，少卿忽然又笑道：“公子恐怕也早就认识姚庆龄了吧？”
　　我和阿吉俱是一惊，我在这府里见过的男宠，有不少都是断袖之癖，乔钰不会……
　　乔钰脸色更红了，“是，我们也早就认识了。”
　　“从前我家未败之时，我曾经游历时去过卫国。那个时候我年纪尚小，喜欢四处结交，再加上当时和家中有许多矛盾误解，年轻气盛，便……”
　　我眼角一挑，一颗心拎到嗓子眼。
　　“便专门结交些三教九流之人……”
　　我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说是断袖之癖。
　　“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温陌良。温陌良待我很好，我也并不歧视他做这种营生，有时也对他多加援手。不过我虽性格随和，在这件事上却是立场鲜明……”乔钰脸色更红，“我只敬他们如朋友。后来我从卫国回到西凉，过了两年温陌良在一个雪夜突然拜访。我还记得那夜夜色如水，漫天飞舞着鹅毛大雪……”
　　那个雪夜，乔钰因与父亲争吵很早外出了，回来时夜色深沉，映照着黑漆一般的天空，缓缓飘下来如同羽毛一般完整落下的洁白雪花。他下马时没有仔细看，走进门口时却被什么东西拉住，他低头看时，却是当年那个春风得意、肥马轻裘的少年郎，洗去了彼时的轻挑柔魅，一脸的萧瑟沧桑，披裹着一件破旧的，露着棉花的青色棉衣坐在他家门口，身上都是厚厚的雪。
　　那个人拉着他的贵重皮裘，瞳仁黑漆如天上夜空，却已不见一丝温度，冰冷异常。接着他抖了抖已经冻成青紫色的嘴唇，没来得及开口就晕了过去。
　　温陌良的突然出现吓坏了乔钰，他连夜请人医治，勉强救活了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昔日旧友，乔钰还记得温陌良当时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乔钰，你可愿意帮我救出小姚么？”
　　乔钰沉默了。
　　“后来我才知道，姚庆龄与温陌良决裂之后，温陌良为了将姚庆龄从公主府里面弄出来，费了许多力气，无奈姚庆龄就是不愿意出来。后来温陌良万般伤心无奈之下，离开了燕国。他想起素日来我的交情为人，而且知道我并不爱好男色，便来投靠我。”
　　乔钰叹息一声，“那时他为了救出姚庆龄，被不少男人吃了亏。”
　　“我记得从前他们二人还未决裂之时，他曾带着姚庆龄也来过一次西凉……那个时候，他们感情很好。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不给我惹上麻烦，他们都扮作西凉人的样子。那次他们同乘一车来这里，毫不避讳地牵着手走下马车，样子十分亲昵。
　　我给他们安排好住处，时不时找他们喝酒吟诗，温陌良性格乖戾，姚庆龄性格孤僻，可对待彼此却是真的好。那时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终有一日，会决裂至此。”
　　乔钰忽然低下头，“不过我还是没能帮到他们，温陌良来了一阵子之后，我家就被屡次弹劾，我那时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后来有一日，温陌良自己离开了，他没有责怪我，是自己悄悄走的，后来，我家就败了，我也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可是世间事往往都是阴错阳差，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流落到了公主府，见到了姚庆龄。”
　　乔钰说着沉默了下来，微微低头的样子让我仿佛看见当初的左左哥哥，送我离开之时那般孤寂无奈。
　　我岔开话题，“少卿，这些你又会如何知晓？”
　　少卿微微一笑，“我冷眼旁观姚庆龄，他似乎对乔公子避而不视，按理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所以那天我去找他，故意问他此事，他更加难得的趋避不及，所以我便推定他二人应该是认识的。今天我又问了乔公子，果然如此。”
　　乔钰叹息一声，“人人都道世事难料，果然如此。”
　　我默默扭过头，“少卿，你可有办法找到温陌良？”
　　少卿笑了笑，只是微微的笑容竟晃得我有些头晕，“说来奇特，这世界也真是太小了些，乔公子所说的这位温陌良，区区恰好认识。”

　　我和少卿从乔钰房间里走出来，抬头时只见阳光微微照射着，庭院中几株桃花开得灿烂，一池春水微微荡漾。
　　“少卿，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乔钰离开？”我顿了顿，“还有……”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仰起头看着少卿，少卿本来就肤色白皙，阳光照射之下他的脸恍若玉雕而成，衬得乌发如墨，眸似点星，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迷离起来。
　　我静静不语，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我，还是习惯性地那么一笑，“真是不乖的孩子，好奇心那么重，两百年了，你的戒备心还在。”
　　我沉默不语，看着他抬起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鬓角，那里有几丝碎发。
　　“我不问，不代表我不会去想。”我没有动静，只是看着他，“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身边？为什么你博古通今知晓一切？为什么你精通许多奇门异术？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一路？”
　　我们二人难得同时沉默，花瓣缓缓被风吹过，我执拗的表情告诉他我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
　　“你留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少卿慢慢敛去了笑，却依旧神色温柔。
　　我不去看他，刻意把目光投注在别处，我最怕男人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
　　“你都忘了？”少卿缓缓道，“你忘记了吧……昭昭？”他忽然低下头苦笑两声，表情是我所没有见过的酸涩愧恨，那样的声音听得我心头一颤：
　　“我怎么可能指望你记得住我……”
　　昭昭？
　　我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遍袭全身，我仿佛离开了这里，飞出了燕国的公主府，来到另一个地方，那里有个女子很像我，却绝望地不停地在叫：“昭昭！我是昭昭！”
　　我两腿一软，毫无意识地往下倒，随即少卿接住了我，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和我说话，既温柔又充满了内疚，那种内疚和悔恨完全发自肺腑，他似乎又在颤抖，掌间的灵力像温泉一样涌进我的身体：
　　“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
　　他喃喃低语，我看了他一眼，随即沉睡。

作者有话说

　　虽然没什么人看，不过还是道歉，家里人病重最近什么都没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