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君宿

18、第十八章 摊牌

　　“哐”地一脚踢开房门，我疾速走进里面的卧房。掀开竹帘，只见到唐显麒一个人坐在床头看书，而阿丑不在身旁。
　　正好，如果他在的话我还得防着他这个唐门间谍。
　　“我刚才见过唐显麟了。”抢在他发飙之前，我开口道。
　　他微微一震，凤目半眯。
　　“他主动找得你？”
　　点点头，见他柳眉紧蹙，似水流光的杏眸睨向我。
　　“那么你想问我什么？”
　　区别于平日的暴怒，那声音平静到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我凝视着他那张过于柔媚的脸蛋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子。想起他毒发后那布满青筋和全身抽搐却无力抓狂，只能咬紧牙关的模样。
　　“你是药人？”我开口。
　　他看着我，嘴角竟然浮出一抹让人恶寒的微笑。
　　“准确地说，是失败的药人。”
　　我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问。
　　“我的寿命真的只剩下两三年？”
　　“没错。”
　　回答得真爽快……
　　其实我并不怕死，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时空八年，说不定死了反而能够回去了。只是……
　　烦躁地咬咬牙，闭上眸子，再睁开时——
　　“唐门让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我和你生下孩子？”
　　“对。”
　　虽然早知道真正的答案，但是从唐显麒这里得到如此简单、利落、爽快的答复后还是觉得——
　　唐门真TMD狠！！！！
　　“为什么说我只有两三年可活？”抿抿嘴角，“如果我也是失败品，为什么你喝了我的血会好这么多？”
　　他敛下双目，“你和我不同，你并不是失败的药人。”
　　皱眉，“什么意思？”
　　我不是失败的药人？那么我是成功的药人？既然这样干吗说我只有两三年可活？
　　“你是未完成的药人。”
　　静默——
　　未完成，顾名思义还是没有成功的东东。也就是说还是个半吊子，依旧不是完整的药人。
　　“和你有什么差别？”
　　他合上手里的书，半晌才转头看向我。
　　“你有过像我一般毒发的情况吗？或者说你和我一样身体逐渐被毒素侵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
　　确实没有过。
　　“真正的药人能够吸收毒素，并且利用这些毒素在身体里建立一个保护膜，再强的毒素在侵蚀身体的时候也会被粘附在这个膜内不能侵入，然后逐渐被其他的毒素吞噬中和，融入血液之中。你也一样，你体内有保护膜，也能吸收毒素并且加以融合，所以你的血对我有用，虽然不能完全解除我体内的剧毒，但是能控制住我的毒发。只是你体内的毒素太杂没有强烈的毒性能够作为保护膜的主体，从你每次中了陌生毒素便要昏迷几天的状态来看，你体内的保护膜正在逐渐崩溃当中，如果保护膜一旦完全崩溃，你就会死。”
　　“也就是说需要强烈的毒素来作为我体内保护膜的主体？”
　　我微微眯了眯眸子，这样说来我从小吃的那些毒草毒药还算是小儿科？
　　“不错。”
　　“那不是很简单了吗！”我蓦然双手一拍，笑嘻嘻地看向他。“只要有剧毒强过我体内的毒素不就行了？你们唐门既然是专门制毒的，那给我一点剧毒就好了嘛！”
　　“没有。”
　　啥？没有？！
　　“你不会那么小气吧！连一点剧毒都舍不得给我？！让我变成真正的药人，也能够治疗你那破身子好不好？！”
　　真是脑子里进水了！我成了真正的药人对他又没有什么坏处，再说他不是也坚决拒绝和我生孩子的这条恶毒计划吗？！
　　“不是不给，而是没有任何作用，你体内的毒比唐门里任何毒药都更加剧烈。何况……”
　　他突然顿住，让本来就已经抓狂的我更加急躁。
　　“不要话说到一半就停住好不好？！这样很折磨人的！！”我瞪他，想两手把他给掐死，好让他把喉头里最后剩下的两句话给我吐出来。
　　“何况……”他看向我，“就算有超过你体内毒素的剧毒，也并不见得能够成为你体内保护膜的主体，反而有可能吞噬其他的毒素，加快你体内的毒性发作。”
　　傻住。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有剧毒，我还是可能会死？”
　　“不错，而且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也是药人为什么如此难以养成的原因。”
　　什么嘛！说来说去除了死还是死！那未完成的药人和失败品有什么不同？！
　　“那么你要怎么办？等死？或者和我生孩子？”没有任何矜持，小姐我虽然身体年龄还小，但是心里年龄已经三十有六，生孩子不算禁忌话题。
　　“不可能！”
　　知道他是拒绝生孩子这倒霉的方法，我冷眼看着他。
　　“那么你是想死？”
　　唐显麒扭过头，沉声道：“即便我和你上床也不见得一定能够生出一个药人来。说不定会是个死胎，也说不定生下来就立刻夭折，或者生下来一个和我一般的毒物。”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我看着唐显麒半侧的白玉脸庞，此刻几乎完全被阴影笼罩。
　　他想死吗？
　　我不知道……
　　可是我觉得他很痛恨有关药人的一切，是因为他本人的原因吧，他很害怕再生下一个和他一样的药人来。
　　药人，真的这么难吗？
　　我以前看小说，里面的主角总是百毒不侵，个个都是奇人异士。所以我被老妖婆天天喂毒药的时候，也总是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药人了，很简单。
　　可没想到培养一个真正的药人竟然这么的难。
　　也难怪，如果药人这么好培育，到了现代那些医疗机构只需要研究药人就能万事OK了，还需要那么多的中药和西药干吗？
　　“那么，只剩下等死这一途了？”我凉凉开口。
　　如果只剩下两三年寿命的话，那么我很可能见不到君一凡了。记得离开的时候，老妖婆说过他就算练得快，也得两年出谷。要是他练不好，看来就遥遥无期了……
　　叹叹叹，死小鬼！你要是两年练不完，就见不到小姐我最后一面了！我要是回到现代，一定要做个稻草人诅咒你！让你一辈子都练不好武功，一辈子困死在那个谷底！
　　“我不会就这么死！”
　　唐显麒带着怒气的嗓音又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你想怎么死？吞金子？上吊？跳河？撞墙？凌迟？五马分尸？”我故意瞎理解他的话，以为他会朝我咆哮怒吼，可是他只握紧了他那双细白的柔荑。
　　“我要让药人全部消失！”
　　“让药人全部消失？”我鹦鹉学舌，瞪着他。
　　“不错！只要能够将培养药人的地牢毁去，再将所有关于药人的资料全部烧毁，最后让反对培养药人的人成为唐门的新任门主，那么就能够让药人在唐门里彻底消失！”
　　话是说得很简单啦，不过这三条好像都不太容易做到吧？
　　虽然很想吐他的槽，可是看着唐显麒那斩钉截铁和势在必行的模样，张开的嘴又不禁合了起来。
　　我明白，他是真的很痛恨药人和有关药人的一切，毕竟他自己就是承受那种痛苦长大的。如果药人不灭，我想他大概到死都不会瞑目的。
　　这个家伙，其实满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