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情深负今生》半颗夏

3、第二章

　　洛煕最近很是不畅快，她想多半是因为皇上总是乐此不疲地捉弄她，偏偏那些小丫头片子还说皇上和如嫔娘娘打情骂俏感情好得很。
　　今天难得皇上去了静贵妃那里，洛煕看外面天气不错，便只带着玉儿出去走走。屋子里虽是暖和，但烧炭的气味总让她压抑着不舒服。
　　“公主，你发没发现这宫中一支梅花也没有？”玉儿在路上说。
　　“你这么说还真是，冬天本是赏梅最好的时节，可这宫里怎么就没有呢？”洛煕疑惑道。
　　玉儿神秘道：“奴婢听宫里老宫女说，先皇时宫里种有许多梅花，后来新皇登基，太后娘娘就下令将所有梅花都砍了。”
　　“这种事还是别乱说，反正与你我无关，若是被搬弄是非的听去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是，公主教训的是。”玉儿笑着说，这丫头和洛煕一起长大，两人感情早就像姐妹般。
　　“有些累了，去前面湖心亭歇一会吧。”两人走到湖心亭，玉儿扶着洛煕坐下。
　　这里是皇宫比较偏僻的地方，是先皇为宠妃梅妃修的昕雨湖，夏天时满湖的荷花。不过南宫勛登基后在御花园北侧新建了更大的锦华湖，妃子们渐渐忘了这里，都去锦华湖赏荷，这里也就没人来了。洛煕刚知道这件事时心里直呼南宫勛败家。
　　洛煕看着白茫茫的湖面突然想到一首洛翊小调，轻轻唱了起来。
　　父王母后你们可好？

　　突然岸边传来萧声，和着歌声。洛煕停了一下便继续唱，只见岸边站着一位蓝衣男子，独立于雪中，宛若天人，世间竟还有如此不落凡尘之人。
　　一曲毕，男子向湖心亭款款走来，一手执萧，一手背后，嘴角上扬一直望着洛煕。洛煕忙看向别处。
　　“娘娘的歌声真是婉转悠扬。”男子笑道。
　　“先生的萧声才是无与伦比。”洛煕道。
　　男子站到亭子的另一边想来是懂规律的，看着亭外道：“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听到这首洛翊小调了，没想到今日有幸能听见娘娘唱。”
　　“你去过洛翊？”
　　“三年前去过那里游玩，刚好记下这首小调，如今竟还记得。”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萧。
　　“刚听先生吹箫，不知先生师从哪门？”洛煕问。
　　“有幸师从千山门下。”男子淡淡道。
　　洛煕早有耳闻，千山只有一位乐师，却闻名天下，只因为那位乐师精通各种乐器，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不过此人性格古怪，很少收徒，当年父王花重金请他下山教她都被拒绝，没想到这个男子竟师从千山。
　　洛煕不禁问：“不知先生是…？”
　　“我…我不过是一名宫廷乐师，姓莫名笙。”
　　洛煕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宫廷乐师，看气质更像是贵族，不过人家都说了也不好怀疑。于是点点头。
　　“公主，起风了，估计一会儿又要下雪了，我们回去吧。”玉儿提醒道。
　　“也好。”洛煕又转向莫笙，“那莫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男子看着洛煕道。男子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这时一个太监走上前对男子道：“殿下，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后用过晚膳，洛煕拿出从洛翊带过来的古琴随意拨弄起来，弹了半天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玉儿在一旁打趣道：“皇上没来，公主可是烦着呢。”
　　“你再乱说小心我……”洛煕佯怒道。
　　“朕竟不知如嫔如此思念朕啊！”皇上突然从门外走进来。
　　“皇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陪静贵妃了么？”洛煕忙站起身，问道。
　　“怎么，不欢迎朕来？”宫女服侍皇上解下披风，又端来皇上常喝的茶。
　　“静贵妃使小性子，匡朕去看她。朕看过了根本没事。”皇上放下茶杯。洛煕不明白他是在解释么？
　　“那后来呢？”
　　“朕想着这菁华宫里还有佳人苦苦等朕，所以就来了。”
　　鬼才想你…洛煕在心中暗自想。

　　次日洛煕才知道静贵妃因为欺君被罚禁足，这事说到底还有她的过错，洛煕愧疚了许久。不过琦贵人对她说静贵妃仗着自己家族势力大在宫中横行霸道，这下也算是给她教训了。

　　转眼便是新年了，除夕夜有家宴，后宫嫔妃都会出席，所以这也是嫔妃们出风头的大好时日。
　　“公主，你说家宴你穿什么才能压那帮嫔妃一头呢？”玉儿翻着衣柜里的衣服道。
　　“我觉得没必要，穿那件最普通的华服就好了。”洛煕随意道。
　　“真是搞不懂，别的嫔妃想破脑袋都要压别人一头，公主你还这么无所谓。嘻嘻，也对，皇上宠爱公主，她们打扮再漂亮也没用。”
　　“你再胡说！”洛煕作势要挠她痒，玉儿赶紧跳开。两人正闹作一团，皇上的贴身宫女知画进来了。
　　“参见如嫔娘娘。这是皇上让奴婢给娘娘的，皇上说希望娘娘家宴时穿这件衣服。”知画手中拿着一个装衣服的盒子。
　　“行，我知道了，帮本宫跟皇上说有劳皇上费心了。”让玉儿接过盒子送走知画。
　　“娘娘你快看这衣裳真漂亮。”玉儿献宝似的将盒子递给洛煕看。绣工精致，不知是什么衣料，轻盈柔滑，在光线下流光溢彩，当真是价值连城。
　　“穿着它，公主一定是家宴最耀眼的！”玉儿兴奋道。
　　洛煕却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她不想出风头，只想平平安安呆在宫中，她从小也是在宫里长大见多了各种宫廷斗争，她不想自己也变成不择手段的人。可自打入宫皇上天天往她这里跑，其他嫔妃肯定早就不乐意了。这家宴若再出风头，那她可就真成众矢之的了。怎么办呢？

　　除夕夜，宫中各处挂满了红色宫灯，亮如白昼。
　　不出所料，嫔妃们个个打扮的光鲜靓丽，都希望自己能夺得皇上青睐。
　　“如嫔，你这身衣裳可是用流光锦做的？皇上对你真是宠爱啊，这刚进贡的流光锦皇上便赏了你做衣服。”皇后有些不快对洛煕道。
　　底下的嫔妃听见也分外眼红，谁不知道这流光锦金贵，每年进贡的那一小点向来是只赏一小块，就够做鞋面的，仅是那样还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如今皇上竟给她做衣服，她们能不气么？
　　洛煕尴尬地笑道：“皇后娘娘可别这么说，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和娘娘您才是琴瑟和鸣。”
　　皇后这才得意的笑笑。洛煕偷偷舒了口气。
　　皇上对洛煕招招手，道：“你过来，到朕身边坐。”
　　皇上您老人家又想干嘛啊，洛煕苦着脸坐过去。皇上凑到她耳边道：“朕今晚跟你一起守岁。”
　　“…不好吧，您还是陪皇后娘娘吧。”她可不想被皇后那哀怨的小眼神杀死啊。
　　“不行，没商量。”
　　“……”
　　今天静贵妃也被放了出来，几日不见倒变得温文尔雅，丝毫不见往昔跋扈。只见她举杯对皇上道：“皇上，臣妾敬你。”
　　皇上笑着饮下一杯酒。静贵妃又道：“皇上好久没尝臣妾宫中做的点心了吧，皇上最喜欢吃的。今晚就去臣妾哪儿吧，臣妾已经叫人备好了。”
　　悦妃赶紧插话道：“皇上，琳儿前几日还说想和她父皇一起守岁呢，皇上去臣妾宫中可好？”悦妃的女儿南宫琳是皇上唯一的儿女，皇上很是宠爱。估计悦妃胜算比较大。
　　洛煕还坐在上面看戏，想着谁能赢。却发现皇上看着自己，一副你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
　　皇上啊，不带这么坑人的。
　　正当悦妃和静贵妃用眼神互斗无数回合时，洛煕硬着头皮道：“两位娘娘你们误会了，其实…其实皇上早就说好要来嫔妾宫里守岁了。”
　　这两位倒是没有再说什么，颇有我争不到你也不行的架势，大家谁也别瞧不上谁。洛煕知道今天自己是得罪不少人，不过她没有对不起谁，若是日后找她麻烦她也不会任由自己受欺负的。

　　晚上回到宫里，洛煕还是忍不住劝皇上：“皇上，您还是去陪陪悦妃或是静贵妃吧，她们怪想你的。”
　　皇上定定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朕去陪别的女人？”
　　洛煕也看着他，许久才道：“您是皇上。”
　　皇上一挥衣袖，猛地坐下，背对着洛煕不说话。宫女们也都被皇上突然发怒吓到了，洛煕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屋子里只留他们两人。
　　洛煕也很生气，她明明好心，皇上竟然莫名其妙生气。她也愤愤地坐下，两人像是呕气谁都不说话。
　　终于皇上忍不住了，站起身带翻了凳子。冲着洛煕大声道：“你觉得朕为什么自从你进宫就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朕为什么每天陪着你却不碰你？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
　　洛煕委屈道：“臣妾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用手扶额，缓了一口气道：“因为朕喜欢你啊，不想你受到欺负，不想强迫你，你竟然要将朕推给别的女人！好，朕随你意！”
　　洛煕一时震惊，这些日子许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但说到底是不相信自己。皇上说她宫外那些侍卫长得太好看，为了防止她红杏出墙所以将那些侍卫都换成皇上的亲信，她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安全。他说她首饰太丑衣裳太土，穿出去给他丢人，所以隔三差五就让人送来金银首饰和衣裳，她的首饰匣子和衣柜都快装不下了……这些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因为政治，她没有想过会得到真心。
　　“等…等一下。”洛煕见皇上要走，开口拦住。
　　皇上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没有把你推给别人的意思……”洛煕低头小声道。
　　“那你的意思是？”皇上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
　　“你再不说朕就走了？”
　　“……请你留下来！”
　　“朕为什么要听你的？”皇上显然心情大好，坐下看着她。
　　“皇上你可是一言九鼎啊，说好陪嫔妾守夜就哪儿也不能去！”洛煕见皇上不生气了，便大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陪你。”
　　皇上命人送来温好的酒，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从小时候聊到国事，天南海北。
　　外面突然一声巨响，玉儿从外面进来笑道：“皇上公主，新年到了！外面在放烟花呢。”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皇上拉起洛煕的手走到外面。
　　烟花在夜空绽开，升起又坠落，繁华一瞬却也夺人心魂的美。
　　“熙儿…”
　　没预料的，唇被柔软的东西覆盖，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洛煕早是昏头转向，皇上宠溺地笑着，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相拥。
　　“熙儿，今生南宫勛定不负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