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语·执手》青无冥

11、喜欢的样

　　（十一）

　　宽敞的天台，没有过多温度的阳光懒懒散散的洒在地面上。

　　石兰坐在那天台的高阶上，发丝散落在地面上，她扬起的下颔，目光有几分茫然的注视着那片天空。

　　似乎也说不清那会是怎么样的心态，无法去说清。

　　身后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尽管已经特意放轻了。石兰不由微微侧过脸颊，余晖触及到身后的人，她微微收紧了眼眸。

　　少羽小心的向前挪着步，见到石兰的回身，他不由的尴尬笑了笑。

　　石兰转过视线注视着前方。

　　“你...在生天明发气么？”少羽小心的问道。

　　女孩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没有过多的感情色彩。

　　她的回答似乎让少羽不由松了一口气，少羽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淡然的神情，“对不起，我本来...可以阻止天明的，可还是...”他犹豫了一下，“以后...你要怎么办？”

　　石兰的眼眸轻微的波动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见到她的沉默，少羽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许认真的说，“石兰...其实我并不认为今天的事，会是一件坏事...”她侧目看着微低着头的石兰，“对你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机会。”

　　“机会？”石兰喃喃的重复说着他的话，她微微的抬起下颔，带着些许的疑虑望着身后后侧的他。

　　少羽回过视线，回复着她的目光，“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一直背负着秘密，如果可以选择放下，会不会轻松一些。”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在石兰的后侧坐了下来。

　　“或许我还不能真正说理解你...不过，我还记得父母刚过世时，原本也一直很想就这样...可是梁叔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不由衷，只是我们却可以选择自己的态度与方式，所以我才决定让这份悲伤再以秘密般的方式继续在心中上锁，所有的人，事在未来都会是全新的，所以...”他顿了顿，语气渐渐沉了下来反问道：“石兰，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方式，如果你觉得像现在这样，让自己的变得像另一个人一样，真的会让你感到轻松吗？可是至少...在我的眼中就不是那样的。”他的话语很认真。

　　石兰将手放在自己的膝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和我说这些。”

　　“是呀！不知怎么的，就说了这些有的没的，或许...是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其实你的内心也在犹豫着吧。”少羽的语气肯定无比，“即使你的表面是是那么冷漠，可是其实你的内心还是很温柔的...这点你还是改变不了的，从那次你让天明送给我点心时，我就知道。”他看着石兰诧异的眼眸，微笑着说。

　　石兰不由垂下了眼帘，沉思着什么。

　　看着她的沉默，少羽思虑着站起了身，“我...先回去了！记得，明天还有课，不要忘哦。”他道了别。

　　石兰不由得尾随着他站起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露出放松的浅笑。

　　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有独自一人站在路边停留了良久。

　　石兰轻轻撩起自己显得有些过长的刘海，微微扬起下颔，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眸，很久没像这样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了，真的很温暖。

　　在她出神时，肩上却突然有些猝不及防的被人拍了一下。

　　“兰姐姐！”千泷那满是欢快的笑脸出现在她的身后。

　　石兰转过眼眸，侧过身看着她，“你来啦！”

　　见到石兰的样子，千泷似乎显出几分意外，“兰姐姐...你...”石兰纤长的墨色发丝自然的展下，没有任何的掩饰或是修饰，这着实让她有些意外，“你...不带帽子了么？”她不经问道。

　　“嗯。”很轻的一声回答，石兰点了点下颔。

　　两个人并排走着，千泷抬起手指，“今天兰姐姐叫我出来的时候，我还真是有些意外的，平时都是我约兰姐姐的，可是每次都被都被拒绝。不过...兰姐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她满怀好奇的问道。

　　石兰低着头，“嗯...是...想买些衣服，不过我不知道买什么样式的好，所以...”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为难。

　　对于她的话，千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不由的笑出声来，“兰姐姐是想换回那孩子的衣服了么。”

　　“...我...是...”石兰抬手放在唇边，视线注视着地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千泷伸手挽着石兰的手，“呐呐...兰姐姐怎么会突然改变呢！为什么呀，好想知道耶。”她好奇的问。

　　“小泷...”石兰有些无奈的说着。

　　千泷却突然回身跑向了一旁，“啊！好漂亮的衣服耶，这个也是！”她看着那些衣服，显得很是兴奋，从其中挑出一件紫色的衣服，“这件和兰姐姐很适合呢！兰姐姐，来这里。”千泷回身展示给石兰看，随即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向试衣间的房间走。

　　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石兰，一身浅紫色的衬衣领口细致的穿丝中国结，衬得石兰的皮肤皙白，较长的节扣垂下至腰间，与那素色的到膝短裙也搭配的恰到好处，穿在石兰身上显得俏皮有不失庄重之态。

　　石兰却显出小小的拘谨，将自己的双手挽在身前，“小泷，我...”

　　“兰姐姐穿这身真的好漂亮，看的千泷自己都有点心动了。”她似乎极为满意的让石兰站在镜子前。

　　镜子中的那样子，确实让石兰自己也有些意外，确实在太久没注重过外在的样子。

　　千泷随手拿起在石兰换衣服时，又挑的几件，“兰姐姐，还有这些。我今天一定要多为兰姐姐挑几件才可以！”千泷抬手搭在石兰肩上，“兰姐姐本来就天生丽质，不好好打扮一下千泷都觉得可惜，像暴愆天物一样。”

　　石兰一时有些应接不暇了，无奈的笑笑，却也无法拒接她的好意。

　　夏日的脚步似乎慢慢的接近了，连空气也带着燥热的气息，使得人也变得躁动起来。

　　少羽不由的吐了一口气，大早上出来散散步也不错，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呢！不过...还是有些微妙的欣喜。他百无聊赖的走着回教室的路，想来石兰应该也到了吧。

　　“哎哎，你看到了么？那个初一的女孩！”

　　“哦！你说她呀。我刚进校门就看到了...简直就是大美女呀，以前怎么都没见过她？转学来的么！”

　　“怎么！你想追她？”

　　“...我是想呀！你不想呀？”

　　......

　　“听说了么？初一的那个超怪癖的人，居然是女生耶！”

　　“...嗯。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换换风格什么的呀。”

　　......

　　“...听说，她有男朋友了吧。”

　　“是吗？...难道是她男朋友让他穿男装的么？哈哈...要不是今天看到，还真是没看出来，对吧。”

　　.....

　　“其实我以前就觉得她很奇怪了...”

　　“就是说呀！看...就是那个人一个班的吧！真是羡慕...”

　　一路走回教学楼，身旁的同学人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并时常对少羽指指点点的，少羽有几分诧然的回头看着他们，他们的谈话内容怎么像是...

　　难道？他不由猛地一个机灵，向着教室快速跑去。他甚至来不及弄清楚自己究竟在激动着什么，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触的指引。

　　他气喘吁吁的在教室门口停了下来，他抬手撑着门框，却看到教室窗外站着很多其他班的学生，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望向教室里，那个座位上确实空的！

　　空的？

　　他愣住了。

　　“少羽，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子聪和他打着招呼，却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少羽有几分急切的问，“石兰...他还没来么？”他的话顿了顿，带着些许的失望的色彩。

　　“石兰呀！你不知道今天又很多...”

　　身后突然传来天明的话，打断了原本的谈话，“少羽，你在干嘛？哦！找石兰么？她刚才去图书楼那了。”天明似乎知道少羽想问什么。

　　“你，真的看到她了？”少羽握着天明的肩，无比认真的求证着。

　　天明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对呀！你还没看到她么...你不知道，她呀！都成全校的焦点了，她今天特别...”

　　没有时间估计天明的长篇大论，少羽转身匆匆向教学楼下跑去。

　　看着自己难得展示的机会，少羽却无顾他直接走了，天明有几分不满的叫嚣的一声，“喂，你起码听我说完嘛！喂......”声音渐渐消失在少羽的耳畔。

　　这刻，少羽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忐忑激动，只是听到关于她的消息，自己是怎么变得这么奇怪，或许...只是很想见到她...

　　这份奇怪的感觉萦绕着他。

　　呼吸变得越发的急促，他不由停了下来，蹲下身调整了一下呼吸，双手撑着膝盖。不知道为什么这刻有种莫名的激动，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这次的理智，似乎来得有些迟。他有些诧异的问自己，是在做什么。

　　“少羽...”一个轻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熟悉有又陌生。熟悉的几乎都铭记的语调，陌生的音色是那般清婉，仿佛从未有过。

　　他能感觉那个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身影，风中有香樟树的叶片在翩落，许红许绿，细碎的落在脚边。

　　缓缓接近的脚步，“你在做什么，马上快上课了。”她提醒着。

　　少羽的话语不由有了一些迟疑，“我...”他缓缓抬起视线，虽然已有少许的准备，可还是有几分预料未及，他有几分愣怔的开口，“你...你是...石兰...”

　　此时此刻真实无比的站在他面前人，真的是她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孩一身浅蓝色短口衣衫，干净的没有任何的修饰，到膝盖的裙摆在微风发吹拂下泛着少许的波状褶皱，梳起的少许发丝，简单而不失优雅。额前的发丝也少许的修去了一些，露出她清澈如潭的眼眸，她抬手轻轻挽过耳侧的发丝，微显羞涩的垂下眼帘，唇边带着浅浅的笑。

　　或许...这才是原本的石兰，那样细致，柔婉。

　　面对那灼灼的，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石兰不由抬手放在唇边，有些担忧的问，“...我...这样很奇怪么？突然这样...”

　　“额...”少羽一直愕然，看着因为自己的失神而显得拘谨的石兰，忙解释道，“没...没有，这样挺好...”微微收起自己的一部分目光，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石兰似乎少许的安心了下来，缓步走到一旁的栏杆前，抬手搭在额前，扬起下颔望着天空，“今天的阳光也很好呢。”

　　“嗯。”少羽小心的应答着她的话，看着她耳侧浮动的发丝，巧然的细小微笑，陪她一起背靠着栏杆的另一侧。

　　似乎想起了什么，石兰微微转过眼眸看着他，“其实...昨天我想了很多，或许你是对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

　　可以吗？

　　少羽注视着此刻的她，没有掩饰，没有躲避，再也不是从前的漠然，隐藏。此刻的她长发飘逸的垂落，清晰可见的细腻脸角轮廓和勾勒出的唇角弧度，微显上翘的睫毛。

　　心跳不由自主了加快了一些。

　　似乎有什么比以前更加冲动，更加鲜明，似乎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类似有些甜，却也有些苦涩。

　　这刻仿佛想做些什么。

　　少羽不由的少许的偏过视线，原本撑在栏杆上的手一点点的向后右侧靠近了一些，只差少许就可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似乎还记得那温度的感触，不太热，有些许的冷，可是很瘦细纤长，像那样握于掌心，去少许的改变那原本的温度。

　　他不由沉思着。

　　“之前，我一直很担心，改变后会是这样，不过...我想，现在那些都无所谓了。”石兰笑了笑，眼眸清澈的闭上，“谢谢你，少羽。我找到自己的路了。”

　　第一次听她用这样的语气，郑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显得温柔而友好，少羽有几分愣怔的答应了一声，“呃...”他少许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显出些许的心虚。

　　石兰起身微微侧过脸庞，“我想回去了。”她后退了一步，轻快的向着教室的方向走。

　　“石兰！”少羽有几分激动的叫住了她，看着她的回眸，他鼓起勇气大声说着，“你现在真的很好，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希望她可以听到每一个字。

　　石兰微微垂下眼帘，似乎浅浅笑了笑，“...傻瓜。”很轻的一声，她加快了步伐向前走。

　　少羽伫立在原地，一直注视着那少女的身影在落叶之中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