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高三（2）》幽谷自安然

37、喜欢你

　　沈言一晚上也没睡，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要想出个办法，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凌晨的时候，医院来了电话，说父亲恐怕是不好了，让她赶紧过来，沈言连脸也没洗，披上羽绒服就往医院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父亲身上的那些医疗器械基本都拆下来了，只有心电监护仪还在闪烁着。
　　沈言慢慢走了过去，嘴角努力扬起一丝微笑，半跪在父亲的床前，轻轻握住了他那瘦如枯枝般的手。
　　父亲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沈言后，笑了笑。
　　“爸，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父亲看上去似乎真的比之前要好了很多，脸也红润了起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吃你包的饺子。”
　　“那我一会儿就回去包，白菜肉的好不好？”
　　父亲轻轻点了点头，望着沈言，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舍与慈爱。
　　“也不知以后哪家小伙儿那么有福气，能娶了我闺女，我闺女包的饺子，可香了。”
　　沈言感觉眼里的泪就要忍不住了，可她还是很努力的笑着。
　　“爸，人家到底是娶你闺女还是找做饭的保姆呀？”
　　“这孩子，说什么呢。“
　　沈言将头枕在床边，父亲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发，沈言眼里的泪慢慢涌了出来。
　　多想说，爸，你别走了，你再陪陪我吧。
　　想和爸爸撒撒娇，埋怨鹿晗几句，让爸去骂醒他。
　　爸，你看你儿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可沈言什么也没说，这些话她一句也不能说。
　　“小言呀，爸从没后悔过和你妈复婚，如果再来一次，爸还是会这么选。”
　　“爸，不说这些了好吗？”
　　“帮爸照顾好小鹿。”父亲的手是那么温暖，沈言贪恋着上面的温度，心一再的揪紧。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昨晚我好像看到那孩子了。”
　　父亲的眼神透过玻璃窗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手中的动作在不知不觉中缓慢了下来。
　　沈言的心酸痛到无以复加，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其实只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心愿，她多想帮父亲实现啊。
　　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辈子他注定欠了那唯一的儿子，好想当面对他说声对不起，好想求得他的原谅。
　　“小鹿，对不起。”
　　他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沈言抬起头，看到父亲半眯着眼似乎就要睡着了，她突然感到很害怕。
　　“爸。”她叫了一句，声音急切。
　　父亲努力睁开了眼睛，看着沈言。“爸累了，想睡了。”
　　“爸，你别睡。”
　　“爸，你不是想吃饺子吗？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包。你等我，你等我。”
　　沈言猛的站了来，急速走到门口，只是才跨出门口就听到了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鸣叫，沈言转过头，看到检测仪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她飞速冲了回去，跪倒在父亲的床边。
　　“爸！”
　　“爸，你醒醒。”
　　“爸，你不是想吃饺子吗？”
　　“爸。”
　　父亲安静的躺在床上，脸冲着沈言，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的降临，沈言还是觉的锥心刺骨的疼，眼里的泪一股一股的涌出眼眶，沈言紧紧握着父亲的手，不停的说着。
　　“爸，你等我，我去给你包饺子，我给你包饺子，你等我啊。”
　　可惜床上的人，再没了反应。

　　吴凡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他怕沈言还在生气，不敢上前，只是给林娜打了电话，然后站在不远的地方望着沈言，直到林娜来了，他才离开。
　　从医院回家后，沈言整个人都虚脱了，头昏沉沉的，林娜陪在身边，不停说着什么，可沈言觉得那声音离自己好远，她什么也听不到，就想着父亲还没吃上自己包的饺子呢。
　　她挣扎着要往厨房走，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沈言病了，在医院打着点滴躺了三天三夜。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瘦了一圈，看上去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
　　林娜本来想让沈言再在医院休养几天，可沈言坚持要出院，父亲的后事还没办，沈言不想在医院耽误时间，林娜拗不过她，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来想陪她住几天，无奈沈言坚持要林娜回家。
　　林娜走了以后，整个屋子突然变的很空，沈言呆了一会儿就觉得被周围安静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来，她想出去走走，可是走到了外面，又不知道去哪儿。
　　沈言漫无目的的转来转去，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鹿晗打拳的那个货仓。
　　她转身就想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沈言下意识的回过身，就看到四五辆警车将仓库围了起来，紧接着一群警察冲了下来，闯进了货仓。
　　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沈言抬腿就往货仓的方向冲，可才走到门口就被警察给拦了下来。
　　她心急的和对方解释，说家人可能在里面，但挡着她的那两个小警察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沈言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不一会儿货舱里乌泱泱的跑出一堆人，沈言望了半天，直到人跑光了也没看到鹿晗。
　　刚想着再和这位小警察说点什么，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类似于二踢脚的声响。
　　沈言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警察一脸严肃的将沈言推到身后，从裤腰里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接着就听到仓库里又响起了两声枪响。
　　沈言实在是呆不住了，她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咙了，就连踢带踹的冲着那个小警察挥了一通，也不知是打到他哪儿了，小警察终于松开了手，沈言拔脚就往里面跑，旁边的警察看有人冲进去了，就去追。
　　沈言刚进门就被后面的警察抓住了，可她还是一眼就望到了躺在货仓中间的鹿晗。
　　她疯了一样的去咬抓着她的人，警察一看也多半知道她是家属，再看仓库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了，就赶紧松开了她。
　　沈言火速冲到了鹿晗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的那个人，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她都后悔死了，那天为什么要说那么狠的话，这个是她弟弟呀，什么叫死了也不帮他收尸。
　　“鹿晗，鹿晗你醒醒，求你了。”
　　沈言的声音都在发颤，她使劲的晃着鹿晗，就看到他脸上有些轻微的伤痕，却不知道真正伤在哪儿。
　　“鹿晗，我错了，我求你，你醒过来吧，我求求你了。”
　　身后有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沈言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拽她的人竟然是吴凡，那人就躺在距离鹿晗不远的地板上，脸肿的老高，穿着个运动短裤，裸露的上身到处是青紫的淤痕和血迹。
　　刚才她全身心都在鹿晗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后面还倒着一个人。
　　“吴凡！”她转了个身冲着吴凡，看着吴凡伤痕累累的，也不敢碰他。“你怎么在这儿？你，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吴凡喘着粗气，看着沈言。“死不了，他也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你别和哭丧似的。”
　　沈言眼里还含着泪，眼圈红红的，楚楚可怜的看着吴凡，似乎在消化着吴凡嘴里话。
　　吴凡看她这样子实在心疼的紧，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就挣扎着想爬起来，安慰几句，可才用手肘勉强撑住地板，就听到耳边一声怒吼。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凡被沈言这突然转变的表情吓了一跳，手一歪栽倒在了地上，疼的他倒抽了两口凉气，他觉得自己的肋骨一定是断了。
　　外面的警察是吴凡找来的。
　　早在他得知鹿晗打黑拳，并且劝了他几次都不见效果的时候，吴凡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他宁愿鹿晗坐牢，也不愿沈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活活打死。
　　只是在得知这次行动之前，他还是找了鹿晗一次，却没想到，鹿晗竟然将自己被迫打拳的事对他全盘说出，于是吴凡也没对鹿晗有所保留，劝他去了警局一趟，让他协助警察一举捣破这个犯罪集团。
　　只是没料到，行动当天，鹿晗遇到的对手很强，据说是几连冠的冠军，光那块头就顶了鹿晗仨，吴凡就不太想让鹿晗上场。
　　沈言还在生他的气，要是他再让她的宝贝弟弟受伤，还怎么和沈言交代。
　　可若是临时退出比赛，又怕打草惊蛇，坏了警察的部署。
　　犹豫再三，吴凡就在比赛前把鹿晗打晕了，自己顶替他上场。
　　他本来想，自己打不过，就躺在地上认输，对方还真能把自己打死呀。
　　可一上场，那状况就由不得他了。
　　吴凡跟个麻袋似的，被对方拎在手里，扔过来打过去，根本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鹿晗醒来后就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跑到比赛场上，一看吴凡果然站在台上，他急的直跳脚，使劲喊着让吴凡扔白毛巾。
　　可哪里有什么白毛巾，鹿晗急忙去找，可还没找到就被雷哥的人发现了驾着他到墙角里一顿狠揍。
　　两人皆是自顾不暇。
　　幸好警察来的及时，雷哥被当场击毙，若再晚一分钟，估计他俩这条命算是交代了。
　　沈言听吴凡这么一说，又气又怕又心疼，可是救护车正好来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就跟着两人上了车。
　　她一路守着鹿晗，握着鹿晗的手，也不搭理吴凡，惹得吴凡有些心虚，偷偷拽了拽沈言的袖子。
　　“你这偏心也偏的太明显了，我好歹也是你弟弟的救命恩人。”
　　“吴凡，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言背对着吴凡，自始至终都没看他。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对你好。”
　　沈言微微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她转过了头，见吴凡那脸肿的和猪头似的，心里特别不好受。
　　吴凡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到，只是一直都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粗心了，要是早点发现早点拒绝，或许这孩子不至于傻的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现在怎么办？
　　沈言要说自己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人心都是肉做的，可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千沟万壑，沈言还是有些望而却步。
　　心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