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高三（2）》幽谷自安然

21、成长的痛苦

　　出了教学楼，沈言无力的蹲在小径旁的草地上，将自己蜷缩在大大的樟树底下。
　　这么多天凝结在心里的痛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却不知该如何收尾。
　　她觉得自己好似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不断的挣扎，靠不了岸，却又不甘心沉入海底。
　　好累，好辛苦。
　　鹿晗慢慢走到沈言的身边，蹲了下来，印象中的沈言一直都很坚韧，可就在这一瞬，他突然发觉，沈言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
　　会柔弱。
　　会无助。
　　看着这样的沈言，鹿晗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微微颤了颤，酸酸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沈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月光下，鹿晗的双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想笑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是才撇开嘴角，眼泪就涌了出来。
　　鹿晗伸手揽住她，将她裹进怀里，很温柔，很温柔的安慰着。
　　“没事的，会没事的。
　　鹿晗的怀抱实在太过温暖，沈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的更凶了。
　　她不想伪装了，也伪装不了了。
　　“好痛苦，我好痛苦，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没事的，嘘！没事的。”鹿晗不觉抱紧了沈言，好似想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怀里人的哭声渐渐转为哽咽，鹿晗才慢慢放开手。
　　沈言垂着头，鹿晗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那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鹿晗。”沈言突然开了口，声音很轻，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嗯？”
　　“可不可以，别恨我。”
　　鹿晗怔了一秒，继而说道。
　　“不恨，我怎么会恨你呢？”
　　“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沈言抬起头，双眼迷离，柔弱的样子，格外惹人疼惜。
　　“当然。”鹿晗轻轻一笑，眼睛弯弯的。
　　真好。
　　沈言也笑了。
　　真好啊。
　　“谢谢你，鹿晗，谢谢你。”

　　吴凡被噩梦纠缠了一晚，先是梦到苏雪凄楚的望着自己，一言不发，他走过去，苏雪却突然转身跑开，当他再次追上苏雪的时候，却发现那张脸变成了沈言。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沈言不断的质问，不断的逼近，吴凡回答不出来，只有不断后退，可谁知一脚踏空，坠入万丈深渊。
　　惊醒后，吴凡却再也睡不着，于是走去浴室，打开淋浴器，任由冰冷的水打在自己身上。
　　就在昨天，吴尊和金钟雅已经注册。
　　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不是没想过去阻止，只是当他赶到注册处，拦着吴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显得那么空洞无力。
　　什么不在乎金钱，不在乎名利，你有权利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吴尊听到后只是温柔的笑，宽慰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句。
　　“放心，没事的。”
　　就好像小时候，他不小心打破了哥哥最心爱的玩具，吴尊也只是微微皱皱眉，轻描淡写的说那么一句，没事的。
　　明明就心疼难过的要死。
　　可这次不一样呀，他打破的不再是随处可以买到的玩具。
　　那是一份幸福。
　　破了，就是一辈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怎么依然如此平静。
　　好想对吴尊说声对不起，叫声哥。
　　可是那几个字，卡在嗓子里，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大哥对自己的包容。
　　直到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幼稚不成熟。
　　苏雪的悲剧，明明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冲动，可这么多年他却执意的将所有愤怒都发泄在大哥身上。
　　凭什么？
　　吴凡，你凭什么？
　　满心内疚自责的闭上双眼，吴凡仰着头，靠在冰冷的浴缸里。
　　是时候长大了。

　　就在吴尊和金钟雅注册后的第二天，金钟雅打了个电话给沈言，她们约好，午休时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那天的阳光很暖，金钟雅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依旧是那么漂亮、优雅，浑身上下散发着说不出的魅力。
　　而她说的话，也还是那么直截了当。
　　“我和吴尊已经注册了。”
　　“嗯，我知道。”沈言默默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看着那深黑色的漩涡，越来越深。
　　“其实我不该来找你的，有些话更应该对吴尊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看着他，我说不出口。”
　　金钟雅微微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从小和吴尊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假的。
　　“所以，只好为难你了。”
　　“没关系。”沈言的态度很温和，很平静，当她接到金钟雅的电话时，多多少少已经猜测到金钟雅的用意，女人的直觉，可怕的直觉。“你说吧。”
　　金钟雅吸了口气，话说的有些犹豫，好似没有多大的底气。
　　“不管我和吴尊结婚之前给了彼此多大的自由，但现在既然我们选择了结婚，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尊重我们的婚姻。”
　　“应该的。”沈言微微一笑。“婚姻是一份责任，既然选择了走到一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尊重。你放心，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会再纠缠。”
　　金钟雅有些微怔，她的话还没有说透，但是沈言却明白了。
　　很聪明的女孩子，很善解人意。
　　“谢谢你。”金钟雅由衷的说。“还有，对不起。”
　　沈言摇摇头，在这件事上，她已经听到了太多的对不起。
　　“我还要赶回去上课，就先走了。”
　　她站了起来，又突然间顿住了脚步。
　　“其实，你还是有些喜欢他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在意其他人的纠缠，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容不得半点沙子。
　　“好好爱他，祝你们幸福。”
　　“沈言，你是个好人，你也会幸福的。”
　　金钟雅也站了起来，身边的包包微微一斜，掉出几张照片。
　　沈言弯身帮忙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才看清照片中五颜六色，娇艳美丽的花朵。
　　“是你们婚礼要用的花吗？”
　　金钟雅点头，从沈言手里接过照片，眉头不觉微微蹙了起来。“厂商送来的，样子太多了，我都挑花眼了。”
　　“没有喜欢的花吗？”
　　“其实还好，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沈言的眸子骤然间黯淡了几分，是呀，最重要的还是身边的那个人呀。
　　“介不介意我给你点意见？”
　　“你说。”金钟雅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繁琐的婚礼细节一定让本就大大咧咧，潇洒随性的她感到头痛吧。
　　“场地就用满天星吧，蓝色的满天星，吴尊喜欢蓝色，花球用玫瑰，要粉嫩粉嫩的那种，代表幸福和爱。”
　　时间空间好似和过去的某一天交相重叠，那时的自己还依偎在爱人的怀里。
　　“听起来好像不错。”金钟雅的眼睛一亮，很爽快的说。“就这么定了，谢谢你沈言。”
　　“不客气。”
　　既然无法与你相伴到老，就将我梦中的婚礼送给你。
　　吴尊，你要幸福。
　　而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