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门》六重奏

5、ＦＯＵＲ

　　算算日子，现在正是七月中旬，母上八月初回来，到时候他拿回家个什么才能好好眼气她一下，这是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至于教英语什么的，彭君麟这货完全没有为人师表的自觉！其实一开始也是小小地担心了一下，毕竟自己英语水平也就是中下，但在发现那店主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的时候，他释然了，从26个字母开始教，他的水平绰绰有余啊！不过出于良心，他还是带了一本英汉词典给店主。
　　每天补完美术课后跑到店里去教人用笔墨纸砚写英文字母，这违和感不是一般的强！不过比平时一个人在家呆着要强得多了，至少现在他不会一个人在家过得颠三倒四晚饭不吃凌晨饿醒早饭不吃然后去学校梦游一天。
　　因为店主家每天有人送饭，他就跟着蹭饭。
　　“哈哈小爷又来了~今儿是什么菜？”彭君麟似乎完全忘了什么是要脸什么是不要脸。蹭了几天的饭之后觉得味道很好就决定一直蹭下去。
　　“今日你来得太早，送饭的丫鬟还没来。”店主也习惯了他的没脸没皮，只是淡淡道。
　　“送饭的丫头？你丫以为你是大少爷呢？”
　　店主怔了一下，道：“我不是。”
　　“这才对嘛，”彭君麟发现自己最近变得有点话痨，以前总没人跟他说个话，现在终于逮着一个能讲几句话的，怎么能放过？于是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丫鬟丫鬟的，我看你是奇奇怪怪的东西看多了。人家丫鬟···啊不···人家妹子······”正说着忽然就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前的女孩身上。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这么清纯的软妹纸~~~只是打扮的有点奇葩······梳着两根齐腰的麻花辫，蓝底白碎花布衣配着藏青色长裙，挽着一个红漆食盒，怎么看都像是几十几百年前的人。
　　“三少爷·······”
　　彭君麟听见这一声少爷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没听错吧？少爷？丫鬟？尼玛····彭君麟默默掩面：怎么看都奸情满满好不好！少爷和丫鬟的苦情戏什么的他家母上最爱看了好不好！剩下的话他也没怎么听，等他草泥马一样狂奔的思维回归正途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吃饭了。
　　“正巧到了采莲蓬的季节，今天有莲子粥。”
　　“啧啧，大夏天的也不嫌热去采莲蓬。”
　　“也算不得盛夏罢？已经立秋了呢。”
　　“哦······”彭君麟记不得什么时候立秋，便由他说去，立秋就立秋吧，还是很热就对了。“好喝~~~”
　　“那多喝点。”
　　“嗯嗯嗯。”
　　吃饱喝足，彭君麟便被店主拖去教英语。不负责任的彭君麟又让店主抄写26个英文字母。
　　“我已经写了很久的字母。”
　　额···好吧，彭君麟苦着脸不知道要教什么了。余光扫到桌上的字典，忽然灵光一闪，说：“那你照着这个背，背完了我来检查。”
　　“我不会念。”
　　这个···彭君麟头疼了，不会念的确是个问题，可他自己都没怎么念过，要他怎么教？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终于一咬牙，道：“下次我把学习机借你。”一个古董跟一个被他当成游戏机玩的学习机，哪个价值大显而易见好不好！别说是借，给他都没问题啊~~~
　　于是他第二天就把学习机带去了店里给了店主。
　　一番教导之后店主抱着学习机玩得不亦乐乎。
　　但彭君麟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凉飕飕的？现在正是大夏天，店里看起来也没有空调啊，啧，真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什么的。
　　晚饭是鱼皮蟹黄饺，彭君麟直到教英语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咂着嘴。
　　“还想吃？”店主实在受不了自己写字时身后时不时传来的吞口水声音，道：“还想吃就明日再来。”
　　“行啊我明天来！”彭君麟立马吞了口水喜笑颜开。
　　“哼，只怕说是明日，又不知几时才来。”店主不屑地说道，执笔在砚中蘸了蘸墨。
　　“什么嘛？我明明每天都有来啊！”彭君麟一副受冤枉的小媳妇样儿，伸手拈起桌上白瓷盘里的月饼咬了一口，“怎么现在还有月饼？”
　　闻言店主执笔的手一颤，笔尖几滴墨便滴落在还未写一字的宣纸上。
　　每天都来？怎么可能！明明每次来少说也隔了月余。
　　搁下笔，店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许是个玩笑也说不定？定了定神，想把弄脏的宣纸撤掉，却被彭君麟拦了下来。
　　“就溅了几滴墨，扔了多浪费。”
　　“一张纸而已。”店主皱了皱眉，纸上的墨迹实在是刺眼。
　　“你不管他不就行了。”
　　“不行。”
　　“那你就在上面画个花花草草盖过去不就行了。”彭君麟小学的时候倒是见过有妹子写错字后这样涂改的。
　　“这想法倒是新奇，”店主略略思索道：“你可会作画？”
　　“啊？我？”彭君麟愣了：“你不会么？”
　　“我不会。”
　　画个画呗，他美术专业课不是白学的，好吧虽然专业课真的没有教过水墨，但小时候跟自家楼下的那个老头儿学过几天，应该糊弄得过去。
　　“好啊，你说画什么？”彭君麟也不推辞，毕竟在人家这儿蹭了这么多天饭，也算是熟人了。
　　店主想了想，推开雕花木窗，丝丝凉意沁入屋内，窗外夜色苍茫，似乎与平日里所见的景致有些不同。一轮圆月悬于中天，月华正浓。
　　“以这圆月为题，你作画一张罢。”
　　圆月？彭君麟愣愣地在凉风中打了个哆嗦。吃月饼赏圆月，怎么有种很微妙的赶脚？这是要过中秋节么啊喂！现在是夏天啊夏天！
　　还给小爷出题，直接说画什么不行么！附庸风雅什么的早就不好玩了好不好！
　　彭君麟内心默默地咆哮着，然后拿起笔蘸了蘸墨，他已经想到要画什么了。
　　落笔的时候却顿了一下，他本想画个前凸后翘的嫦娥御姐来应圆月的景，但发现处在现在这种氛围里，他压根画不出来这种画！糟糕，这要怎么破？
　　油灯，木窗，圆月，笔墨纸砚，还有美人相伴研墨···好吧姑且算是个美人·····这种微妙的赶脚···尼玛···他很想吐槽······
　　要不把御姐改成萝莉？不行不行，现在一想到萝莉都是那位小竹正太的样子，感觉不会再爱了好不好！
　　啊啊啊大脑运转不过来了肿么破？！
　　彭君麟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店主看他的样子好像又自顾自地神游去了，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却见他一咬嘴唇，手里的笔起起落落，蘸墨，落笔，动作倒也潇洒。
　　怎么会觉得，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点···照他的话说····有点萌？店主惊异于自己的发现，看着眼前作画的人，禁不住微笑起来。
　　没用什么叫得上名儿的技法，只是随心地深浅浓淡染了一纸，遥远的不见边际的芦苇簇拥着平静如镜的江面，江上一叶孤舟，舟上隐约有一人影，正微微欠身，似乎要捞船头江中的一轮明月倒影。
　　“好画。”店主不由赞叹道。眼前这人还是个丹青能手，以前倒是小瞧他了。转念一想，又道：“可惜这中秋佳节团圆之时，此画未免太过凄清。”
　　中秋？彭君麟放下笔，愣了。过了许久，终于问了一句：“现在是几月几号？”难不成自己一觉在家睡了一个多月？！太可怕了！自己难道是进化出了休眠功能？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补上一句：“顺便说下是什么年份？”
　　“民国二十四年，中秋。”
　　哎哎哎哎哎？什么情况？彭君麟的大脑彻底卡住了。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吧！
　　又开始发呆了？店主无奈地戳了戳彭君麟的脸，然后发现对方没有反应。
　　又呆又萌的···呆萌么····？店主心里无师自通地出现了这个词。
　　“呆萌······”店主凑近了说道，看彭君麟还是没反应，摇摇头，凑近了他的耳朵加大声音道：“喂，呆萌！······”
　　彭君麟被耳边忽然出现的温热呵气吓了一跳，终于听见了内个腹黑店主的话，连忙捂着耳朵躲开些，愣了一秒钟后吐槽道：“你丫的真的是民国人？开玩笑敬业点好不好？民国人会说萌这个词？你丫骗谁呢？”
　　“萌，不是你说过的么？”店主看他躲远，又凑了过来，存心想戏弄一下眼前的人。说实话自己以前的日子过的挺无趣的，从小到大都活在自家那老头儿的控制之下，以前实在是闷得受不了就跟着一堆狐朋狗友去花街柳巷故意气他家老头儿，一年前因为跟老头儿闹了个不小的矛盾，索性一个人找了个清静地儿开了个店。本想着脱离了那老头儿就好，谁知道这街坊邻里的也都道他是个逃出家门的纨绔子弟没人愿意搭理他，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无聊。幸亏有小姨还惦记着自己，一日三餐都遣人送来，还时不时让表弟来陪陪自己。不过眼前这个呆萌出现以后，平淡的日子忽然就多了一点说不清的期待。
　　“我说的？”彭君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跟他解释过，垂头丧气地低下头，苦苦思索着能证明这是个玩笑的证据。但是，好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这是真的。
　　“你是神仙么？”店主忽然问道。“你说你每天都来，可我每次却要等上月余。”
　　“哈？开什么玩笑！我不是。”彭君麟听见被人说成神仙，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原来自己的形象这么光辉伟大啊！
　　“我猜也不是，哪有神仙是这副样子？”
　　“我！我这副样子怎么了？”感情是想损我啊！彭君麟心里默默泪奔了，还是两行宽面条泪。
　　店主看得却也一愣，不过开了句玩笑，他怎么就脸红了？损了他一句怎么就有种泪光点点的感觉了？
　　“喂，你是兔儿爷么？”
　　“什么兔儿爷？”彭君麟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知道么？店主微微一笑，道：“是个神仙。”
　　“哦····神仙啊，哎都说了我不是神仙！”
　　“你不是，那你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彭君麟扶额，原来穿越这么多次了他都不知道啊！这种设定也太bug了···
　　“我不知道，我推门进来就是你这儿了。”彭君麟一脸苦逼地说道。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天朝。”
　　“天朝？”
　　“额···怎么说呢······”彭君麟纠结了，看来对方和自己一样都相信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但问题是他要怎么说清楚前因后果？
　　从哪来的？咱都是一国人啊，我说我来自一百多年后你能接受么？还不如说是神仙更容易被传统观念接受吧？话说回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一不小心推个门被虫洞吸进去了然后就来了？那他岂不是违反了因果论？再者说这为什么可以重复穿越无压力？这不科学啊喂！
　　“说不清就不必说了。”店主看他又走神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彭君麟正色道，他作为一个文科男，其实对这种物理学说还是很感兴趣的。
　　严肃吗？店主不觉得，他没什么科学啊时空啊黑洞白洞虫洞啊量子泡沫啊什么的概念，只是觉得既然来了那就来了呗，又不是回不去了。怪力乱神的事情虽然少见，但没人能证明不存在。
　　“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啊？哦······”彭君麟怔怔地答应了，正欲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说今天中秋，你一个人过？”
　　“嗯。”
　　一个人啊···好可怜······彭君麟不禁想起自己来，父母很少在家，总是一个人呆着，后来就自己跟自己说话，自己想自己的事，后来跟别人交流也总是自己走了神，切断跟外界的联系，他很明白自己为什么没什么人理，但就是改不过来。
　　“我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在这儿陪你过中秋吧。”
　　“你不回去？”
　　“不回了，回去了还要开空调浪费电，你这儿凉快，刚好。”
　　这个理由···店主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还是该鄙夷了。
　　“你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彭君麟四下环顾，实在找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教我英文吧。”
　　哈？大中秋的学英语？我的大少爷哟小心我装死给你看啊！
　　见彭君麟没说话，店主觉得他默认了，道：“既然你同意了，那就教我吧。”
　　哈？我哪里同意了！你那只耳朵听见我说同意了！
　　“喂，你又在走神？”
　　“啊？不是·····话说你不觉得读英语什么的···简直就是浪费这良辰美景么？！人家中秋节都是吃着月饼赏着月，把酒问青天什么的，你读英语，这算什么事儿啊？”
　　“有道理······”店主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过彭君麟在桌前坐好，道：“你等着。”说完便转身走去了前厅，也就是那个狭小无比的文具店里。
　　不多时便拎着个小酒坛过来了，道：“这是小姨今天送来的桂花酒，咱们就着这月饼，行酒令如何？”
　　行酒令？彭君麟脑海里先是浮现了哥俩好啊刘魁首啊之类的词语，然后反应过来店主应该不是行这种酒令，尼玛不会是行雅令吧？一点都不好玩还费脑啊呜呜呜~~~还有你是未成年啊喝什么酒啊！
　　正无语凝噎间，却听店主道：“没有牙牌，便直接说罢。古今诗作或你自己随口赋诗皆可，酒令不过图个开心，不知你酒量如何，我也不敢真灌醉了你，也不要你句句都合着韵，尾句末字合上便是，数五个数，过了再说不出便罚酒。没有酒杯，咱且就着这酒坛喝罢。”
　　“明月迢迢，便合着遥迢辙，听着——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
　　啊？这就开始了？
　　彭君麟还愣着，就听店主已经数到三了，连忙道：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说完了傻乎乎地一笑，也开始数，却才数了一个数，便听店主道：
　　“细草穿沙雪半销，吴宫烟冷水迢迢。”
　　彭君麟一听乐了，这首诗他看过，全是这个韵脚的，便应道：
　　“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香过石桥。”
　　店主让他白白捡了个便宜，也不恼，淡淡道：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
　　彭君麟想了想，道：
　　“君若到时秋已半，西风门巷柳萧萧。”
　　店主听他吟出这句诗，不觉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彭君麟趁他这一怔，口齿不清地飞快数了五个数，硬是要店主罚酒。
　　“你······”店主无奈，哪有数这么快的？
　　“不管，快喝！”
　　店主拗不过他，便乖乖喝了，道：“这次轮到你来定了。”
　　彭君麟想了想，也不知道那些个韵脚的叫法，只得说：“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合这个韵吧。”
　　这次店主不等他数数，便抢道：“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彭君麟却哽住了，糟糕，早知道不出这个了，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了。
　　店主看他为难，慢悠悠地数了五个数，彭君麟仍没说出来。
　　“罚酒。”店主不由分说地捧了酒坛递过去，彭君麟苦着一张脸，知道躲不过，就义一般地啜了一口，然后发现——酸甜可口好好喝！于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然后又一口···又一口······
　　“你呀····”店主无奈，把酒坛抢过放在桌上，道：“既然你如此爱这桂花酒，那便听着——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花自飘零水自流，兵长只有一米六······额···好像不对，算了我罚酒。”彭君麟无比自觉地抱着酒坛就喝。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店主夺了彭君麟手里酒坛。
　　“这个简单，”彭君麟见桂花酒被夺了去，只得拿起一块月饼，边吃边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食不言寝不语，你咽下去了再说话。”
　　彭君麟吞下嘴里的月饼，说：“你别转移话题啊！接不上了吧！”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店主说着，伸手擦去彭君麟嘴角的月饼屑，心里感叹说这家伙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因这动作，店主凑得近了，又说着什么天涯海角的诗，彭君麟不禁抖了一抖，说：“你妹啊弄得跟表白一样。”
　　店主习惯了他说些听不懂的稀奇话，也不深究，只是说：“合着韵便是了。我可开始数了，一，二······”
　　“得得得我想不出来了，我罚酒。”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罚酒。”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我罚酒。”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我罚酒。”
　　“······”
　　“我罚酒······”
　　······
　　“我···我罚酒······”
　　彭君麟才懒得动脑了，这桂花酒又甜又香不喝白不喝，索性破罐子破摔喝了个痛快。然后他悲剧地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醉了？”
　　“嗯······”彭君麟乖乖承认。
　　“你醉了倒是挺乖。”
　　“嗯······”彭君麟听人夸自己乖，还傻笑着点了点头。
　　“都说酒后吐真言，你要给我说真话。”
　　“好······”
　　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店主有些犹豫，他有太多的疑问，想了想，问道：“你真的每天都来过？”
　　“来过······”
　　“你究竟是什么人？”
　　“苦逼····高三党······”
　　高三党？那是什么党？没听说过啊。又来一个新党？
　　“喂，你到底从哪来的？哪有什么高三党？”
　　“嘻······”彭君麟又开始傻笑，“我从······从哪来······？从···一百多年之后的天朝来，哈，我比你小一百多岁呢······”彭君麟说着说着，觉得头有些重，抬手撑着脸继续道：“高三党·····最苦逼······我跟你说····还有两年就打仗了，这次可是全面开战了，你快点儿收拾了东西······”
　　“你醉了。”
　　“还好啦······不算多醉····”
　　“都在说胡话了······喂你倒是别喝了啊！停下！”
　　“好喝······”
　　“你！”店主把酒坛抢下来，却发现彭君麟双眼迷蒙地看着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嘟着嘴道：“你···你·····好讨厌······”
　　为什么忽然感觉有点渴？店主看着那因沾了桂花酒而分外水嫩的嘴唇，脑海里蹦出了这个问题。没忍住就凑过去舔了舔，温软的唇，还带着桂花香。
　　然后彭君麟就眯着眼睛摇摇欲坠，店主连忙扔了酒坛扶住他，彭君麟感觉到了支撑，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趴进店主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呼呼大睡。
　　“喂！你给本少爷醒醒！要本少爷伺候你么！喂！”
　　“······”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店主不禁叹了口气，想直接把这家伙扔到地上，却又觉得入秋了地上凉，有些于心不忍。
　　想来想去决定把这麻烦的家伙拖上床。
　　“你这家伙这么能吃，居然还挺轻。”店主对着呼呼大睡的彭君麟道，后者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傻笑着咂咂嘴。
　　“Good night。”店主看着彭君麟，忽然会心一笑，轻声说了句前不久刚学的英文，吹了灯在彭君麟身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