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蝶暮禾浮生记》听一夜故事

5、骨梳人偶心

　　天依旧高，水依旧近。一片软风拂面，漆黑的长发与丽人的袍角，静静低舞。
　　＂看，雨好像停了＂忆暮收起伞，＂我想看看他！＂
　　摩讶躬身摸出一只水晶瓷瓶道：“如今他就在这只瓶中，当日我趁他昏迷之时已将一粒绝尘丹灌他服下，如今他对于前尘过往一概都不记得！”
　　“哦？”忆暮将瓷瓶拿在手中把玩，“这就是战暮那小子的灵魂？看来，他的命还真硬！”
　　“没错！不过现在，他也只是一只奴役罢了！如今就算京禾是驱灵人，只要利用他俩的心灵契约…到时候，不管京禾利用乾坤镜的结界藏身何处，都将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忆暮未答，将瓷瓶还于摩讶，转身坐下。
　　摩讶立刻意会对着瓷瓶默念咒语。
　　顿时山河静止，日月无光，一片逐尘叶从瓶口挣脱而出，落入混沌，似沉睡的绿蛾。
　　天光归复原貌，天高山清，碧波涟涟。夕阳收敛光华，黑夜渐行渐近，远空一轮荒寒朔月，近水一片软叶似舟，在晕染开的圈圈涟漪里是一个模糊的人形。
　　“如今战暮的魂魄已散得七七八八，仅存的这点残魂，已无法让他形成人形，只可在这逐尘叶下寻见。”
　　忆暮笑笑道，“那就让我送他一副躯体吧！”
　　忆暮从袖中取出血红骨梳，将逐尘叶下的湖水吸上船来，一条甩尾扑腾的透明水蛇，跌落船头，幻成一个半卧人形。
　　“让为兄最后为你梳梳头吧！”
　　“一梳情仇旧梦一笔消，二梳红梳木偶伴迢迢，三梳月圆夜前，罗刹鬼面，食尽心胆。”
　　荒凉夜色，月光把船头却照得分外明亮，就是聚光灯下的默剧。
　　忆暮低声呢喃，将透明少年的长发从头梳到尾。
　　每默念完一句咒语，梳完一次头发，少年身体便清晰一分，似一幅惟妙惟肖的人物工笔图，在时光的倦蹄下，渐渐呈现出一个本该有的惊叹模样。
　　眼前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带有春水点点的笑意，似胜却世间所有光华，神情却暗淡无光，仿佛那个笑容，只不过是恍惚间的一个梦而已。
　　“真是一模一样让我生厌…”
　　“骨梳在召唤我…”人偶突然兀自动了动，凉薄的唇还未开合，冰凉的嗓音已经传来。
　　“战暮他…”
　　“不过鬼哭狼嚎罢了！＂
　　忆暮垂眸冷笑一声，随手将只青铜面具扣在战暮脸上：“如今你既是我的奴役，我便命你办一件事，将一个叫京禾的女人和她的镜子一起带回来吧！另外每当月圆之夜，你胸口处的红点便会消失，若不食三个死灵生胆，你就会变成人偶。对了，后天就是月圆之夜！你自己琢磨，早日行动吧！”
　　忆暮侧头看向摩讶，挥手在夜空里划开结界的出口，“你也退下吧！”
　　外面的世界，星光闪烁，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忆暮目送摩讶飞身远去，自言自语道，“叔父？可知一切局，都是为你设的！”
　　说完，忆暮腾身而起，锦衣华服随风翻飞。
　　飞入半空，他兀地回头，对呆立在船头的战暮道：“你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睡上一觉！一觉醒来，定然又是一个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