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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翅膀引发的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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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斯何,你干脆改名叫阴魂不散算了。
叶米一连问候了老天爷的祖宗十八代,各十八遍,还是褪不尽一身燥红。干脆拔腿就跑,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叶米”,也完全没有听见。
怎么一口气跑出商场,又穿过马路一鼓作气的跑到家门口,叶米都完全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刚才回过身时,苏斯何投过来的那一眼。瞳仁漆黑,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当叶米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她已经满身是水的站在了家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却发现自己刚才一股脑往外跑,把所有东西都落在超市了。叶米觉得有些头晕,头上的伤口传来一下下的刺痛,她背靠着门缓缓滑下,衣服因为湿透了,密不透风的紧贴在身上,身后防盗门上的冰凉熨帖上来,叶米打了一个哆嗦,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想她需要冷静一下。
世上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她们历尽艰难,受尽伤痛,终于发誓要离开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已经不喜欢或者不爱这个男孩儿。她们只是突然在一个人的美梦中醒来,发现生活不是只有爱情,生活也不仅是一场独角戏。从小到大,她们的坚持,从来是为了一份爱,而不是为了一场伤害,更何况这场伤害,曾经牵连甚广,殃及父母,和至亲。可即便如此,她们也希望自己的离开留给这个男孩儿的,是一个潇洒的窈窕背影,而不是一次面像丑陋的恶语相向。
就像叶米,即使她的这一场爱情注定跟苏斯何无关,她也希望,它在最好的年龄开始,也能以最好的方式结束。
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连带着那句自认为再好不过的再见。叶米低着头,眼泪淌过眼角,簌簌滴落到地上。
有脚步声靠近,叶米抬起头,苏斯何右手拿着黑色正滴着水的长骨伞,左手提着两只塑料袋,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的那两个。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左边肩膀的西装颜色比较暗,应该是被雨水打湿的缘故。
“起来。”音调虽然不高,语气却是惯有的清冷,像水滴敲击在玉器上,带着铮铮寒气。
叶米略微迟疑,仍是别别扭扭的站起来,手指扭在身前不知道怎么放才好。虽然说,苏斯何脸上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面无表情,但叶米就是能感觉到这时候的苏斯何,是真的有在生气。叶米心里正在懊悔刚才确实是自己语言不恰当,自己再怎么沉不住气,也不应该把话头扯上苏斯何,这本来就是她跟凌荦荦之间的事,苏斯何只是旁观者,他其实很无辜。这时,她又觉察出苏斯何语气里的冷淡,立在那里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苏斯何把雨伞立在门旁边,看了一眼湿淋淋的叶米,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等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仍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只好又几步踏到门前。
“进来。”这次声音里的怒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叶米被苏斯何突然又折回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刚才她刚想伸手接过苏斯何手里的塑料袋,就见他提着袋子头也不回的进了门,又不好意思再大声喊他,只好站在门口。
苏斯何家跟苏雪家,因为是分布在一栋楼的左右两边,所以格局很相近。但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男人住的房子。客厅里开着灯,虽然是白天,但窗户却被纯暗灰色的厚落地窗帘关得严严实实,整个客厅的家具几乎都是都是亮黑色的,黑色的皮质沙发很大很宽,周围铺着米白色的羊毛地毯,茶几台面是透明玻璃,四个角看上去却像是金属质地,在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叶米从超市买的两袋东西正放在上面。
站在客厅,可以隐约听见房间里传出水声,苏斯何很久没出来,叶米估计苏斯何是去洗澡了。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苏斯何解释自己刚才喊出的那些话。本来只是两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女人互相无趣的叫嚣,事过境迁之后,也只会是两个女人的不好记忆。可现在苏斯何突然出现,什么都变了,因为有了当事人,叶米觉得自己的失常都就会成为一次变相的表白,大庭广众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叶米越想越无地自容了。
她赶紧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袋子,包、手机、钥匙应该都在里面呢。可无奈手短怎么也够不着。鞋这么湿嗒嗒的,总不能去踩人家的地毯?脱了鞋踩在地摊上拿?被撞见那不是会比刚才更丢人?
叶米身体前倾,更加努力的伸展手指去摸袋子离自己最近的一角。刚摸到就又被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下、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以一种惨绝人寰的姿势一趔趄,跌倒在地毯上。袋子也被她拽得一歪,滚出一包蓝色的东西。
叶米以狗爬的姿势望着这包摔出来还若无其事的滚到自己眼前的“小翅膀”,有一种咆哮着毁天灭地的冲动。她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大概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苏斯何放下手中擦头发的毛巾,看着面前这个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还模仿某种动物把脸埋在地毯里的女人,这真的是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提到的那个叶米?他莫名其妙的就有种无力感,苏雪那丫头的话果然是不可信的。
“你在干什么?”苏斯何看着叶米,她这是准备用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趴到地老天荒?
叶米仍旧埋着头,声音嗡嗡的传出来,又低又小,根本听不清。
“抬起头来说话。”苏斯何觉得自己洗澡之前那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又有烧起来的形势。
苏斯何用食指和拇指捏捏眉心,看叶米还没有想站起来的样子,举步走到叶米身边,转身居高临下望住她几秒,左手仍旧插在口袋里,却弯腰用右手把地上的蓝色方形包装的东西捡了起来。叶米的头终于随着他拿东西的右手缓缓抬起,但仍是一眼不眨地盯着苏斯何的右手,双手前伸,满眼猩红,像一匹饿极了的野狼。
这包东西有这么好吃?苏斯何颇觉诧异的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一小包。下一秒就像被开水烫了手,某样东西像烫手山芋一样,被瞬间丟到地上,苏斯何整个人也在同时惊得跳开。蓝色包装袋上的“卫生巾”三个字,挑得他的脑神经一跳一跳的。
空气有些凝结不动,本来还尴尬得不省人事的叶米,看着苏斯何微红的侧脸,瞬间觉得,如果可以,苏斯何一定会把她人道毁灭了。
不过认识这么多年,她还真没看见过苏斯何脸红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因为惊讶,眼尾挑的比平常都要高,显得眼睛更大。让通常稳重清冷的苏斯何瞬间年轻了好几岁,看上去更像一个束发之时的少年。
可这样的苏斯何也就存在了几秒钟的时间,转眼间,他又是眼前这个非花信之年的男人。事业忙碌,生活充实,习惯独来独往,却从不孤独。
趁着苏斯何又走回房间,叶米赶紧站起来,把卫生巾拾进袋子里,提了袋子转身就想溜,却被拿着药箱走出房间的苏斯何叫住了。
“换完药再走。”这回叶米一次就明白苏斯何指的是她头上的伤。刚才淋了雨,进门前伤口就有些刺痛,进来后又是一通乱尴尬,现在苏斯何一提醒,就发现伤口疼得越来越厉害了,还是小命要紧,叶米乖乖站在那里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