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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华丽的登场 ...

  •   “那银色方盒何在?”夤夜想起,刚才银盒落下,她立刻从树冠上冲下,那么现在这银盒也应该可以让她从崖壁上下来

      “摇光!”紫罡一声唤。

      “陛下!”一年轻侍卫,从后方骑着马慢慢靠到夤夜身边,从背上结下粗麻包袱,露出炫目的银白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醒目,崖壁上的幽阳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夤夜握着把手,把箱子提着手上向幽阳晃了晃,然后示意了几句,侍卫们个个显露出震惊的神色,紫罡更是愤恨地朝幽阳望了一眼,那名叫摇光使劲摇着头,被夤夜踢了一脚才仰颈振声向幽阳传达道:

      “灏王夤夜望圣仙恕惊扰之……之……”摇光看看自己的陛下,又看看一脸铁青的队长,十分为难。

      “接着说啊!”夤夜催促着。

      “之……罪!”摇光一狠心,一闭眼,要是此刻没有骑着马背上,说不定他还得一跺脚,“还请圣仙移驾下来,让吾等致歉谢罪,归还宝盒!”

      对于这五洲大地来说,摇光这番受意于夤夜的喊话简直是惊世骇俗之极的!作为帝王,除了要精通那些经史子集,懂得尊贤纳谏,运筹帷幄之外,还必须学会如何建立起为君者圣神不可侵犯的权威。所谓君无戏言,所谓君之无过就是这个意思。夤夜是一国之君,即便误罚、错杀也不能低头认错,何况是“称罪”?

      可对于幽阳来说,这只是一份简单普通的道歉——浩王?音夜?幽阳在脑中迅速搜索着将雄鹰作为图腾,拥有高超铸造与纺织技术的国家,可答案竟然是没有!自己这到底被那群糊涂的科学家们弄到了哪个连桑布都不知道的朝代啊!

      “陛下,时辰真的快到了,国事要紧!”见幽阳没有动静,紫罡再次提醒夤夜——紫罡跟随夤夜已有十个年头,从太子成为国君,每每遇到什么棘手、两难的问题,夤夜都能以和年纪不像符合的老辣轻松应对;一路走来,紫罡愈发相信,这位年轻的君主将会成为大灏、乃至五洲最了不起的一代明君!

      可今天,当夤夜抛却帝王之尊,低头认错;当夤夜忘记隐藏君主的喜恶,满眼流连;紫罡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担忧与疑虑。

      “摇光!”望着久久没有动静的幽阳,夤夜不得不另做打算,“把宝盒交给流火看管,你留在这里守着,一直喊,直到倘若圣仙改变主意,然后立刻引来见朕!记住,立刻!”

      “那要是圣仙不但不下来,飞走了,还飞到我跟不到的地方呢?”摇光傻傻的,却很现实地问了一个让夤夜恼火的问题。

      “那就归队!”夤夜气急败坏地一边掉转着马头,一边回答。

      看着一众人马绝尘而去,幽阳提在嗓子口的心终于慢慢放下,可想到自己的手提箱也被带走,又产生出新的忧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讨回箱子,又不被捉住,与古人有所纠缠呢?

      “灏王御前铁骑摇光,恭请圣仙~~!”

      “灏王御前铁骑摇光,恭请圣仙~~!”

      “灏王御前铁骑摇光,恭请圣仙~~!”

      ………………………………摇光尽忠职守地高呼着,声音越来越嘶哑,虽然已过午时,但这光秃秃的山头没有遮没当,更让他口干舌燥,喊话也断断续续地省略起来:

      “铁骑~耀光,恭请~请圣仙!”

      “耀光,恭~~请圣仙!”

      “摇光,请圣~~仙!”摇光丧气地想为什么刚才没想到把望舒的水囊抢过来;又气恼自己因为好奇争着去背那银盒——这万一将来有人说起,最年轻的铁骑摇光,既不是死于替陛下尽忠,也不是死于为大灏出战,而是因为在荒山野岭喊话,给活生生渴死的,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圣仙啊圣仙,漂亮倒的确是漂亮,怪不得连对琼妃娘娘都不多看几眼的陛下那么坚决。可就这样在崖壁上一动不动,要的却是我摇光的小命啊!你要么就飞下来,跟我回去复命;不然,飞走也行啊!——摇光头痛地想。

      呆在崖壁上的幽阳日子也不好过,一来他没长时间被紫外线直射的经验,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不舒服;二来,他不知道离开了这里,自己又能去哪儿,是先躲藏起来,还是把手提箱一鼓作气地抢回来。

      攻击针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付野兽猛禽的,绝对不能用在人类身上;那么自己剩下的武器就是这飞行斗篷附带的气旋功能,在风力,体力都正常的情况下,它能产生出直径不小于30米的小型台风,幽阳觉得也许自己该再休息一会儿,回复更多体力,然后跟着底下那越来越有气无力的古代士兵去见刚才那被人称作“陛下”的男人。

      “圣仙,求求你,动一动吧!”此时的摇光已经不顾御前铁骑队该有的仪态,一屁股坐在地上,细密密地哀求,也不管那音量幽阳能不能听到。

      突然,摇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跃神而起,对着幽阳中气十足的问道:“圣仙,该不会你根本听不懂我的话吧!”摇光猛敲自己的脑袋,为自己怎么早点儿没想到这点,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口水而懊恼,继而又为找不到适当的肢体动作来传达陛下的意思而猛挠头皮起来。

      在基地成长的这些年来,幽阳接触的,不是以老师立场对他谆谆教导的桑布,就是偶尔来却把自己隐藏在阴暗处不发一言的大主朔天;就连定期做健康检查与保健的医生也多面无表情。这种为了对话而展开的语言行为,对于他来说简直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幽阳觉得这个手舞足蹈的小兵真好笑,刚才在树下一边被抽着鞭子,一边唤自己的好像也是他吧!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对望着,摇光极力想表明自己的善意,却对着幽阳耍了一路拳术,外加两套刀法;幽阳看得痴迷,从站到坐,由坐到趴,在小小的峭壁上度过了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个下午。

      夕阳晕红了整个山谷。突然,一直老实地呆着一边的马儿不安地来回踱步,有要往山下逃跑的意图。

      “啊!一定是云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紫罡队长吹了马哨!”混了一个下午,就算幽阳依然未发一言,但每当摇光表演到精彩之处,幽阳就会在崖壁上拍手鼓掌,桑布说那是赞许与认同的表现。被美人肯定的摇光,于是就更为卖力,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不知不觉间消除着陌生,亲近起来。此时,摇光也不管幽阳能不能听懂,作为灏王铁骑的他,是一定要撤回陛下身边执行保护的,“圣仙,我要去保护陛下,你在这里等着!”

      出事?望着心急火燎驱马下山的摇光,男孩子都有的好奇不禁充满着幽阳心里:是打架吗?摇光的功夫那么好,刚才那些其他人也都会用刀耍剑吗?

      没有枪炮、炸弹的古代人近身肉搏会是什么样子?跟那叫拳击的运动相似吗?

      要不要跟去看看?不,不行!刚才躲都来不及,现在怎么能自投罗网呢?

      可手提箱还在对方手里,早一点,晚一点总是要下去面对的啊!

      天也黑了,只要好好躲藏,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就算被发现,反正有斗篷啊!

      要是被弓箭所指,制造出的气旋也能把箭挡在外头!

      伸伸脖子,扭扭腰,深吸一口气,跃出崖壁,恢复了体力的幽阳借风滑行着,悄悄跟着疾驰的摇光。

      云台内,自午后就开始的会晤一开始就因葛言王坦同称病,派大皇子曦轮为代表而气氛紧张:大灏觉得坦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该如约前来,派儿子与灏王同席,双方官阶不对等,有失夤夜的身份;而葛言则称,作为葛言顺序第一继承人的曦轮能全权代表坦同,代表葛言商讨边界问题。

      光为了身份地位,双方你来我往就唇枪舌剑了一番,等点到正题时,那气氛也就可想而知了。葛言宣称虽天引主脉属大灏,但其支脉23个山头却是在葛言境内;而大灏则坚持五百年前大灏立国,就将天引山脉视为命脉起源,只应灏人多在山南而居,鲜少翻山而去,才导致三百年前被葛言所占却还不知罢了。而今,灏王夤夜要继承先帝恒日的遗志,把流失的土地重新划归大灏。

      双方僵持不下,直到夕阳西下,点起了火把依然没有个结果。突然,言辞最为激烈的大灏第一谋臣吉章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而后葛言的两名使臣也相继倒地昏迷,一时间,所有在场兵士无比刀剑出鞘,指责对方蓄意暗算,山谷里顿时乱作一团。紫罡连忙吹响只有经过训练的马匹才能听懂的马哨,让把守着云台出口的其他六铁骑,按照约定干掉葛言军马,立刻勤王救驾。

      “陛下!”此时的紫罡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手里的剑都快握不稳,胃中一阵翻腾,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想把晕胀的感觉驱走——看来是被人下毒了!

      可看葛言的一干人等,东倒西歪,曦轮也一副虚脱的样子,靠着椅背上喘着大气,不像是装的。如果双方都不是预谋者,而是受害者的话,那么到底是谁,谁有那么大本事,能突破两军重重戒守,在这深谷中毒杀众人而不被发现?

      毒气,一定是用毒气!夤夜自问,入谷以来,自己没喝过水,也没吃过东西,连这御座也是自己带来的,可他同样感到一阵心慌恶心,抬头望了望,穿过浓雾隐约可现那如圆盘一样高挂在湛蓝天空中的月亮,今天是十五吗?不,今天是十六了!夤夜勾了勾嘴角,看着一旁用长剑支撑着身躯,却不改护卫之姿的紫罡——他要是知道自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掐指计算日期,不知做何感想。

      跟随着摇光飞行至此,低头就看到一处死火山口内聚集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里头的情况看不见,这外头的刀光剑影倒是一目了然。

      “啊,快看!”围着争夺进入云台的先机而打成一团的两派,突然有人大呼起来。

      “啊,是月亮掉下来啦!”

      “月亮你个头啊,那是个人!”

      “是啊是啊,是个人,天上有个会飞的人,不,是神仙,是神仙!”对战的双方纷纷抬头望向天空,一时间竟也忘记了争端,只呆呆地仰天看着这奇景。

      幽阳不明白,即便自己穿的是银色斗篷,可今天月光极好,极亮,为什么人们会那么容易在黑夜里发现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飞得不够高吧,可刚才摇光穿行在树林里,不降低高度的话会把他跟丢的呀!

      “圣仙?!圣仙!!!”和守卫的铁骑接上头,了解到云台内的人们全部中了毒,正担心等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把陛下救出来会不会太迟的摇光自然也看到了幽阳,“圣仙,快,快去云台救救我们陛下!他中毒了,必须赶快医治~~!” 顾不上丢脸,摇光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

      如果幽阳不是和摇光相处了一个下午;如果幽阳能少一些悲天悯人的感性,而多一点置身事外的理性;如果幽阳能科学地分析几秒,倘若是重金属,或神经毒气,就算他出手,以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医疗也回天乏术;如果幽阳能想到,“不能改变历史”除了代表不可以让人因他而死,也意味着不可以让谁因他而活的话,那么此后他在这个时代留下的印记也许将不会那么深刻而难以磨灭。

      黑夜加上雾气让从云台上方慢慢降入其间的幽阳十分不适,他屏气凝神,反转斗篷,把浮力转为旋力——呼~~呼~~呼~~,毫无预兆的强风,将浓雾驱散,把锦旗拔起,要不是风力不够,幽阳觉得就连桌椅板凳和里面的人都能被自己给卷起来。

      夤夜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强劲的风让自己呼吸通畅,额间一扫胀痛,神清气爽起来。

      风渐渐停了,夤夜睁开眼,看看紫罡、京墨他们也都仿佛缓过气来,抖擞精神的样子,终于可以确定他们是得救了。

      无论是大灏还是葛言,无论是官吏还是士卒,前一刻还都为这来的莫名却及时的巨风而感到庆幸;后一刻大家的目光就统统被被漂浮在数丈之上,环绕着迷蒙之中的幽阳牢牢吸引过去:幽阳就这样周身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光晕出现在将成为这个时代权力颠峰的两个男人眼前——那从肌肤里透出来堪比明月般耀目的柔白冷光让没有灯烛火把的人们把他看得更为真切!一阵清风拂过,幽阳散乱开的长发幻着青黛一般的颜色飞舞起来,银色飞翼下若隐若现的纤细柔美,肤白胜雪,唇降若梅,十几岁的青涩的容颜,一双星目半睁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只一眼却让所有人为之叹息:所谓倾国倾城也敌不过她的万分之一吧!

      夤夜一时间也看痴了,白天只知道她美得不可方物、只知道她没有害他之心;却不知她竟然能发出如同月光一般洁净清冷的光芒、不知道她惊魂未定时却还愿意援手施救。为她强冠上“圣仙”只名是为了防止军士们视她为妖孽,而心存歹意;现在看来,她果然是仙佛下凡,大慈大悲!

      “月神!”不知是谁首先伏地叩首,其他看呆了的人也纷纷效仿。

      “感谢月神救命之恩!”

      “是啊,感谢月神救命之恩!”

      ………………………………

      幽阳眨巴着眼睛搞不懂为什么摇光说里面的人中毒了,在他看来,除了的确有几个躺到在地上之外,其他人包括摇光口中那差点儿挟持自己的“陛下”,还有那总是恶狠狠瞪自己的壮硕男子,都好好的呀!这些古代人感激涕零的干嘛?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想不通,真想不通!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赶快回营吧!”紫罡虽也被眼前的这番景象所震惊,但却没有忘记自己保护夤夜的使命——而夤夜只是死死看着天空中那一朵奇葩。

      “陛下,陛下没事吧!太好了,太好了!”摇光终于冲进云台,看到夤夜由紫罡护卫着,巍然耸立在那儿,一干人等终于放下心来。抬头看看幽阳,方才只着为陛下性命担忧,没顾上分辨幽阳与午间的不同,此刻再一看,摇光不禁也被那如梦似幻的光晕所迷倒——原来她真的是神仙啊!原来她是月神啊!

      “圣~~不,月神,感谢月神保吾大灏,佑吾君王!”摇光躬身行了个大礼。

      一直在天上不为任何人所动的幽阳,面对摇光,这个算是此刻最亲近的朋友如此严肃认真的跪拜,弄得手足无措起来。要知道,在基地,对于大主朔天最高规格的礼仪也只是鞠躬而已,哪里会有谁双膝下跪的?幽阳降低了高度,几乎快到众人的头顶,他本能地想阻止或扶起摇光。

      夤夜、紫罡以及曦轮是在场为数不多依然站立着的人,他并没有阻止摇光用对待君王的礼节向幽阳施礼,反而是紫罡一声呵斥。

      “月神可是特地来救陛下脱离险境的呢!”相处半日,在不经意间摇光的心已被这如梦似幻的人儿俘虏,他知道紫罡对幽阳依然疑虑难消,而葛岩的皇子也对幽阳露出和陛下相同的神色——不,月神是属于我们陛下的!月神是来保佑我们大灏的!

      “你说她是特地跑来救朕的?”和刚才把幽阳的行为解释成佛性不同,当夤夜以为幽阳入谷,单单只为救自己一人时,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兴奋油然而生。

      “胡说,我明明听到是你在谷口求月神进来救人的!”一名葛岩的军士不服气地反驳道,然后更有其他葛岩人连声附和“就是就是,那小子的大嗓门,好多人都听到的!”

      “是吗?”心中才升腾起的某种从未有过的甜蜜感觉一下子又跌落回去,让夤夜感到失望。

      “切,你们知道什么!”摇光站起来,挺起胸膛直面那挑衅的葛岩侍卫,“月神根本就听不懂我说的话!”

      “听不懂大灏的话,那该是能听懂我们葛岩的吧!”曦轮的参将朴硝也加入进来——凭什么他们大灏自说自话地就把月神归入囊中?!凭什么这从天而降的仙胎圣骨就不能是冲着葛岩,冲着他们的大皇子曦轮来的呢?

      “别忘了,葛岩的用语与文字,可全部都承袭自大灏!”紫罡冷不丁地插话将双方的等级子从普通兵士跃升到双方首领的贴身侍卫之间。

      “就是,就是!”摇光见有人帮忙,更得意起来,“而且,月神是白天我们先发现的~!”不经大脑的话,让夤夜根本来不及阻止。

      “喔~!”一直没作声的曦轮终于出场了,“早先的天象异动原来就是月神落世啊!”他边说边往幽阳的方向不着痕迹地度着步, “天道乃大,月神临世乃五洲诸国之福,恐怕不是大灏能专断独享的!”这回可好,矛头直逼夤夜,把对话的等级一下子飙升到最高级。

      幽阳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这两个同是万人之尊,有着同样健硕身材,英武脸庞,劲霸气势的男人,却又给人截然相反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说是一种直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法解释,理清的直觉。

      “皇子!诺大夫他没气了!”一声呼喊,把争锋相对的双方焦点从幽阳身上拉回最先倒地的那几名谋士使臣身上,重又点起火把检视自己这方的人员情况。

      “陛下,除了吉章学士神智不清,大灏其他人等皆平安无恙!”有人向夤夜禀报着。

      “月神,求你大显神通,救救我父亲!”一名青年男子从队伍里喷出,跑到幽阳身下,通、通、通就磕起脑袋。

      “诺信!”曦轮不悦地沉声叫着年轻人的名字,他觉得即便为了至亲,即便幽阳真有回天之术,堂堂葛岩御前侍卫,也不该在灏人面前这样痛哭流涕,有失体统。

      不是说没呼吸了吗?还怎么救?不过毕竟是父亲啊!幽阳联想到他的梦里也常常有一个高大和蔼的身影,那个他醒来后一直认为是父亲的影像。念及此,幽阳不自觉地朝葛岩的阵列里飘去。

      “月神,且慢!”原本就是敌对双方的两国,因为大灏国君竟然罔顾生死,阻止月神替葛岩大夫诊治的声音而让双方剑拔弩张起来——还好云台内不能带兵器,不然此刻两方人马必定已经厮杀开了。

      但见夤夜撩起自己的衣襟,“嘶~~嘶~~”两下,锦帛断裂。

      “陛下,您这是……?”紫罡弄不明白,夤夜当着葛岩的面把绣有大灏图腾的衣襟扯下来是哪门子回事儿?

      既然她听不懂,那么就只能用行动——夤夜越过众人,来到最接近幽阳的地方。这一次幽阳没有躲闪,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会像午间那样粗鲁,而他也好奇,这男人到底要干嘛。

      “来!”夤夜仰起头,朝幽阳张开双臂,袒露自己的怀抱。

      幽阳顿时有种被电击的强烈震动——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开始在基地生活的,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曾经生活在基地以外的某个地方。在那里发生过什么,有过谁他也统统没有印象,脑海中唯一残存的只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在怀里的感觉。在基地这十年与世隔绝的生活里,每天完成学习功课后,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望着蓝灰色天花板发呆的幽阳常常渴望,渴望能有个人能再次带给他这种感觉,那么他一定会牢牢记住,永远不要忘记——可大主朔天没这么做过;导师桑布更没有。

      正当他不再抱有儿时的幻想,来到这异度空间时,这个男人却向他张开双臂,那雄鹰一般锐利的目光里带着歉意、怜惜与柔情。幽阳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往下,人们仿佛看到一弯新月正徐徐落入夤夜的怀里。

      夤夜紧紧地抱了抱幽阳,仿佛怕他一松手,幽阳又会从他手上脱逃。而后单膝下跪,让幽阳以他的左膝为椅,“月神的仙履落在山林中了”幽阳才想起自己的确是在醒过来后把鞋脱了。

      夤夜小心翼翼的用布条缠上幽幽的双足,这沾着泥土还有些许岩灰的双足谈不上小巧却异常精致,透白的肌肤下连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夤夜忍不住抚上大手去感受那细腻的触觉——冰凉凉,仿佛酷暑中雪山泉水沁入心脾的感觉。

      此时的众人才明白,夤夜并非要当恶人,而是不愿幽阳赤足踏在地上。

      “月神,有劳!”只是这一幕实在扎眼,葛岩人个个都紧握拳头,对显出胜利之色的大灏怒目相对,连自问修养卓绝的曦轮都没能忍住想要打破这份暧昧静谧的冲动。

      老者瞳孔扩大、各种反射反应皆消失、下-身还淌出恶臭,幽阳意识到这是一氧化碳重度中毒的症状,老人已经因呼吸麻痹而回天乏术,他对青年摇摇头。那叫诺信的男子猛扑上前,还没等幽阳反应,夤夜已经将他一把揽回怀中,往后撤去,然后大灏中有人顺势高喊:“月神也替我们看看吉章学士!”

      那叫吉章的中年人倒只是陷入虚脱的昏,皮肤殷红,尤以面颊部、前胸最为明显,他还有救!看来是这火山口本身有问题,突然那么多人聚集其中,又点起火把,氧气的消耗速度增加,一氧化碳的浓度就上升了,这才造成众人中毒的现象。幽阳指了指吉章,又指了指山谷的出口。

      “月神的意思是,只要离开云台,学士就能好吗?”摇光从人群的缝隙中钻进脑袋翻译着幽阳的意图。

      幽阳点点头——在基地时候他没人作伴,不需要说话,于是渐渐地也就不爱说话;到了这里,虽然听的懂这些古代人大概的意思,却依然不能自主的使用当地语言。既然他们都认为自己“听不懂”那就索性装哑巴算了。

      夤夜依旧抱着幽阳没放,而对于折腾了一天消耗了几乎是一年体力的幽阳来说,他也着实累了——这个怀抱怎么与记忆中那个坚实、温暖,令人安心的感觉如此相似!一袭黑色披风罩下,幽阳听着那强而有力,仿佛催眠曲一般的心跳声,慢慢合上眼睛,发出均匀安沉的呼吸声。

      所以他没听到作为大灏的王者,作为拥有神谕的那个男人在他耳边低声许下的誓言;他没看到,另一双星目里迸射出的火光与决心;他更没料到,“月神幽阳”已无可避免地登上了时空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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