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廿玖·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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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回头，见到玉拂正往这边走来，看见他时略一皱眉，好像不太愿意在这里碰到他。
玉拂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着一身紫地乘云绣窄袖劲装，头上鹭鸶荷莲镂空玉冠束发，身上没有那些零碎的玉佩啊香囊啊什么的，看上去既华贵又利索。
这人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不说不动，却一身桀骜，周身气势更是迫人。
“玉拂，你怎么来了？”白黎嘴上和玉拂打着招呼，眼睛却往他身后看去，“这位是……”
“慕天。”男人报了名字。
慕天？白黎在自己脑子里扒拉了一会儿，耳熟啊！
“原来是慕兄。”他抱拳回了一礼，“在下白黎。”
慕天看了白黎一眼，略略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白黎一看这人表情，就知道对方明显是听说过自己，说不定还是从玉拂那里听来的。冲玉拂眨巴眨巴眼睛，“二位是来找白堡主的？”——这人是谁啊？解释一下呗！
“我来给你爹送样东西。”玉拂点头一本正经道——要你管！
白黎抽抽嘴角，看来这个慕天不止听说过他，连他的家世身份也很是了解。不知这人和玉拂是什么关系，玉拂看来万事皆不瞒他的样子。
白黎心里一时间冒出各种猜测推疑，低头看见玉拂手里拿着一个长布包裹的东西，看形状倒像是兵器。
“唉，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认识我爹？”
“你又没问过。”玉拂以一种气死人的语气结束了对话。
迎面一个守在书房门口的白家子弟走上前，见了三人礼貌地询问道，“三位是来找堡主的吗？”
白黎认得他是白家堡二代弟子中较出色的一个，因性子稳重，平日里多做些接人待物的事，武功在众弟子里也算是不错的。
白黎此时身份不好说，慕天也不接话，两人都往玉拂身上看去。
“我三人是白堡主故人，受堡主相邀而来，你只需通传玉拂来见，堡主自会相见。”玉拂道。
那弟子见三人年岁虽然都不大，不像是堡主故交该有的年龄。但这几位均是英气逼人，少侠才俊的样子，尤其是后面那个着紫衣的男人，气场之强竟使他后颈微微发寒。想来是江湖上哪个大门派出来的公子少主之类的人物，倒是丝毫也不敢怠慢。
他请三位稍等，自己进去传信，不多时便出来领他们进去。
可能是因为白家尚武轻文的缘故，白黎从小到大只记得他爹在武场催他督他学武，却少有赶着他学问看书的印象。所以对他爹的书房也没啥反感。
三人才进了正厅，白墨桐就从后面大步走了出来。见到白黎与玉拂在一起，似乎也很吃惊。
“原来是玉公子来此，老夫本该出去迎接，还望不要怪罪。”白墨桐对玉拂拱手道，语气客气得使白黎又惊又不舒服。印象中，他只记得见过一次他老爹这样说话，但是那时候明明是在……
“爹，你们早就认识？”白黎皱眉问道，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玉拂来没来得及阻止，就见白墨桐正色点了点头，“煌儿，这位玉公子是天宥山庄副掌事，你不可失礼于他。”
白黎愣了愣，将他老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消化下去，瞬间之觉得好笑。
“你是说……他是那个……”白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猛地转头去看玉拂，却见玉拂一脸淡然。
“喂，这是假的吧？”
“你不会……一直在骗我吧？”白黎大声问道，见玉拂沉默不答，他上去一把揪住玉拂衣襟，“从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一直在瞒着我？你明明知道……你明明就知道……所以才帮我的？”
有一个刹那，若不是他太了解玉拂，几乎就要以为他眼中有些歉意。
只是这到底是他的妄想，玉拂轻轻把衣服从他手里夺回，挑眉道，“知道又怎样？我又没有害过你，这几年也帮你不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黎气急，只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只是手刚抬起来，就被那个慕天一把抓住。
“慕天？姓慕的……我想起来了，浮花娘子退出江湖的时候所嫁的夫家就是姓慕的吧？原来是彼人居的少主人，真是失敬！”白黎盯着玉拂的眼睛，讽刺道，“枉我一直还担心你中毒之事，原来是这么回事！”
“煌儿，不可！”
白黎此时早就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心里呕得难受。他当年离家虽然有说一部分家里的原因，但还有一部分就是不愿在天宥山庄手下给人卖命。想到自己这几年一直把玉拂当做最信任的好友，为了他一句话自己出生入死也为他办到，而人家原来不过是山庄在利用他的剩余价值罢了，一时恨得宁愿从没认识过这个人！
“你既然是天宥山庄的人，那当初要我去那里偷令符，也是自导自演的了？”白黎气得发抖，见玉拂至始至终仍是神闲气定的模样，更是压抑不住。
“煌儿！”白墨桐虽不知儿子和玉拂之间有什么交情，但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了解，知道再说下去估计就要割袍断义划清界限不可挽回了。他上前一把拉住儿子，冲里屋一指，“你去给老子上里边呆着去！”
白黎甩手一挣，没挣开，才依稀想起来这的目的。恨恨的最后瞪了玉拂一眼，摔帘子去了里屋。
“玉公子，煌儿他还年轻，性子不稳，你不要见怪。”白墨桐等白黎离开，才对玉拂道。态度虽恭敬，只是话语中能听出一丝不满。
玉拂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将手中包了布的长条兵器交给白墨桐，“东西我已经送到，在明晚之前，我会一直呆在丁家。若有事情，可以差人来叫我。”
说罢，也不废话，告了辞，转身出去了。慕天早听闻白墨桐的盛名，多打量了一眼，拱了拱手，也跟了出去。
白墨桐见人走了，叹了口气，才转身进了后室，见屋内没人，知道他定是跑去自己的小院那边了。
白墨桐来到儿子的小院儿，远远就看见白黎一身水蓝色闭目仰头站在梅花枯枝之下，墨发飞扬，脱去了少年的青涩，带着属于成年人的独特气韵。
一瞬间，儿子们年幼时承欢膝下的情景又重现眼前。这几年来，他没让人动这小院儿里的一分一毫，连孙子们也不让住进来。虽然知道就算儿子回家了，也不会再跟父亲住在同一个院里。但他留着这里，就好像留住了一段时光一个念想。
唉，老了。孩子大了，自己也终于是老了。
他慢慢走过去，也没出声，等白黎自己想通。
“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继承白家堡的，是不是？”白黎叹了口气，回头去看他老爹，神情已经比方才在外面时平静了许多。
白墨桐点头道，“你自小就性子野，那些圈圈绕绕的事，爹知道你不喜欢。”
“不只是不喜欢。我不甘心啊！”白黎浅浅地皱起眉，“它天宥山庄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咱们白家人一出生就一定要为他们卖命？我以为自己好容易终于逃了出去，但是遇上的好朋友，喜欢上的人，又全都是山庄里的。我不甘心啊，爹。”
白黎走到他爹身边，眼中是满满的不解，“爹你的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傲，怎么就不反抗呢？”
白墨桐见儿子一脸的沮丧，摇头苦笑，“傻小子，江湖上义字当先，山庄对白家堡不薄，你爹我怎么能轻言背叛？再说，天家的船不容易上，更不容易下。
“这些年江湖上天宥山庄表面上退隐于外，实则势力极强。白家堡和星剑山庄都不过是它用来平衡的棋子罢了。虽听说如今庄主与皇家不再是一道，但以皇帝之威，这二十年来也拿山庄没有任何办法。我作为白家家主，怎么能不为白家上下老小打算呢？
“三年前你离家的时候，我不与你详细说，是因为你还太冲动。如今也该听爹的话，回家来吧。”
白黎与白墨桐比肩而站，少见地老老实实听他爹说了许多。他小时候总看不过眼，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个豪气万丈的爹每次到了天宥山庄使者面前便那样恭顺。如今才知道他爹这些年为了山庄操了多少心。
白黎侧过头，才发现白墨桐鬓角的竟然已经染了霜，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爹，我会好好考虑的。”白黎拍拍他爹手臂，“只是我不像你，我还不能为了白家付出这样许多。等我有了这样的责任感之后，我也许会回来的。”
白墨桐知道自家儿子能让步至此，已经是极限了，也就没再劝下去。见儿子成长了不少，心中颇为慰藉，心情也好了一些。
他笑着问，“篁儿，你方才来找我，是要做什么啊？”
白黎被老爹提醒，才想起来正题，“我方才在外面瞧见一个人。”说着，将见到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廿玖·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