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king Summer》十木也

33、 伴

　　这样无声的相伴没有持续多久，车窗被人砰砰的拍响。本来也不算大声，只是夜晚太过安静，显得外面的人很用力的在副驾驶座的边上敲打车窗。晚洛只好把车窗放得更低，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露了出来。
　　“小姐……这里不能停车。”保安礼貌的说道。
　　晚洛瞥了一眼云扬，不是她不好心了，现在只好叫醒他了。“醒醒……醒醒啊……”晚洛推着云扬，希望用温柔一点的方式把他弄醒。
　　“呃……”在睡梦中被推醒的感觉真的很糟，酒精的麻醉作用让大脑变得格外迟钝，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脑子里折腾。云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先生醒醒……”这个地方住了不少明星名人，这辆车保安是认识的，这是中驰花园的车，深更半夜一个宿醉的男人和车上的漂亮女人，在这里工作这么久，有些事情保安还是懂的，不该问的不要问。
　　“怎么回事？”云扬的大脑重新启动。
　　“你住哪栋？”晚洛小心翼翼的问道，深怕吵到他。
　　“前面左拐……”云扬也没有发现车窗边上的人头。

　　晚洛把车停到车库里，云扬:踉踉跄跄的下了车。睡过一觉云扬精神好了很多，晚洛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竟然已经做好事了，那干脆就做到底。云扬还是有些步履蹒跚，晚洛也只好扶着他。两个从楼下到楼上都没有说话，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即使没有语言也不会觉得尴尬，一个眼神似乎就会明白对方的心意，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明显。
　　云扬家住在十四层，一层也只有两户。高档公寓和普通的住宅区有着很大的区别，比如，云扬不是用钥匙，而是打卡。走进玄关，可以看到房间内的巨大的空间。一个人住在这里真是奢侈啊！房内的装修倒是出乎晚洛的意料之外，若不是玄关只有一双拖鞋晚洛真的怀疑这是云扬是不是在这里还藏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一个能组成家的女人。晚洛大学学的是美术，对空间设计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凭着艺术的共同性，也不难看出这个空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绝不是普通的装修公司能做出来的。比如某些细节的设计，很容易看出是出自艺术生的手笔。
　　云扬见晚洛不知道对什么看得出神，他抽出了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的坐到了沙发上。突然原理的温度和重量把晚洛的注意力从房间拉回到了云扬这。
　　“你这里有没有蜂蜜？”晚洛问道。
　　“你去冰箱里看看……我不知道。”云扬现在不仅头痛，还很不舒服，酒的后劲上来让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云扬对这种陌生的难受不知所措。云扬把身子往后一靠，躺下来一点好像会舒服一点。
　　晚洛翻了一下冰箱，东西很多，几乎该有的都有了，冷冻库里还有一条鮸鱼,这倒是让晚洛有些惊讶了。生长在海边的晚洛当然对这种水产很熟悉，只是到了北京之后就没这么多机会碰到这么常见的海鱼了。
　　晚洛泡了杯蜂蜜端给云扬。从厨房回到客厅，看到云扬半睡半醒的躺在沙发上。唉……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
　　“云扬……”晚洛轻声细语的在云扬耳边叫唤。
　　云扬昏昏沉沉的望着她，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酒精在他的肚子里翻腾，他需要一些东西把它压制下去。一杯蜂蜜水下去，好像起了化学反应，一口气从肚子里窜到了喉头，他要去厕所！云扬也来不及给晚洛说一下，快步的走到厕所，趴在马桶边上吐了起来。晚洛反应也快，立刻倒了杯水给他。吐完之后就舒服多了，只是云扬之前有些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你好些了吧？”她扶云扬回到客厅，晚洛酒量向来不错，只是她不喜欢喝酒罢了，也不知道醉酒是个什么滋味。
　　“我好饿……”也不知怎么的，云扬现在好像抓住她，让她多陪陪他，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好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不是可有可无。这个人不能是卓熙，同样的也不能是安乔，他要一个和他的过去没有交集的局外人，这样才能明白他受的苦。是酒没有醒？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不想去深究这些，他只知道，他现在需要有个人说说话。他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拼命的做一些离谱的事情吸引别人的注意和认同。
　　“你……！”晚洛没有想到云扬竟然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撒娇，活脱脱像跟她讨吃的瑞瑞嘛！“你要吃什么？”冰箱里有不少食材，今天自己一定是被圣母附身，母爱泛滥！
　　“我要喝骨头汤……”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云扬对晚洛的汤总是念念不忘，他喜欢一口下去温暖全身的感觉。
　　“我的大少爷，我去哪里变出骨头来啊！把你剁了好不好啊？”这样的云扬晚洛不能和他讲道理，要拿出当年对付瑞瑞一样，她要把长姐的气势拿出来。
　　“那……能做什么汤？”对于厨房一窍不通的云扬只能眼巴巴的希望晚洛变出个汤来。
　　晚洛一咬牙，冰箱里不是有条鱼嘛！正好剁了！晚洛从客厅起身到厨房，打开冰箱就要处理那条鱼。云扬也赶紧跟过去，他是真的饿了。一直以来，优越的出身并没有机会让他在厨房好好呆上一呆，都是坐在餐厅里等着别人把食物端上来。来了北京之后，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如果在外面跑通告的话大部分的吃饭时间都是在酒店的房间里解决的，回来之后也是和安乔吃各种外卖，他几乎没有机会来厨房看一看食材是怎么变成食物的。
　　晚洛的手法很熟练，剖开鱼腹，做了必要的清洗，放水和调料，盖上锅就开火了。优质的食材并不需要太多的调味料，这样才能体现食物本身的味道。她不喜欢太过辛辣的东西也这个是这个原因，太重的调料就会把食物本身的味道给掩盖住，吃到嘴里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辛辣味。
　　“这样就好了？”这么简单的处理就好了？他还以为要变出一道菜来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呢。
　　“好啦！”晚洛漫不经心的答道，看云扬的表情就知道大少爷食指不沾阳春水，可能连厨房都没有来过。
　　“这么简单。”云扬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也有机会成为大厨了。
　　“你看差不多了就可以起锅了。”云扬的语气让晚洛不高兴了，转身就走。什么这么简单！放多少调料，多少酒，鱼的品质如何都是厨师要把握的，火候也是很重要的一部。竟然说这么简单！好啊！简单的话接下去她不管了，自己处理吧！
　　“什么时候是差不多了？”
　　“自己看啊！不是很简单嘛！”晚洛狠狠的回了一句。
　　“呃……好难啊……”云扬挠挠头发，看似简单，但是要自己来又有些手足无措。
　　晚洛毫不客气的给了云扬一个大白眼，不会脑子被酒喝坏了吧？怎么还不醒过来！
　　家的感觉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定义，云扬和Summer以前的定义的家就像王子和公主一样，会在一座城堡里幸福的生活。可童话毕竟只能是童话，童话破灭之后就没有然后。看着晚洛在摆弄着锅碗瓢盆，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抓住了云扬，这就是普通的家吧。家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简单，柴米油盐朴实比轰轰烈烈更容易沁入心脾，触碰到最柔软的心底。
　　专注的晚洛并没有意识到云扬的变化，突然从背后环上腰的双手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让我抱一下……”云扬低低的哀求道。
　　云扬的脸已经从后面贴上来了，他的下巴抵着晚洛的肩膀，环在腰上的手得尺进尺的收紧，他呼出的气都喷在她的脖子上，有一种悸动从脖子钻到了她的四肢百骸。晚洛不敢动，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他就像个初生的婴儿，需要小心的呵护，她怕她一用力，他就会碎成一片一片。
　　“你再不放开我……你的鱼汤就要糊了……”锅里溢出的香气晚洛大致已经能判断可以出锅了。
　　“……”云扬没有说话，把一个大碗和两个小碗从一边移到了离晚洛较近的位置。
　　两个碗，是有她的一份吗？晚洛思索着。

　　两个人似乎都钟爱客厅的沙发和茶几超过餐厅的桌子和椅子，这碗鱼汤则是在沙发上享用的。
　　“能和我讲讲Summer的事吗？”客厅沉闷的气氛让晚洛有些不舒服，她要找个话题。两个太有默契的人，在彼此面前总是太过透明，不管你想什么都逃不过另一个人的感觉。云扬有些变化的情绪让晚洛现在不想去明白，因为现在她的脑子也不是很清楚，两个脑子不清的人怎么可能弄清楚一件还未明朗的事情呢。
　　“Summer……”Summer好像和云扬已经格了万水千山，“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云扬诉说着他和Summer的过往，那些往昔就像电影一样，从他的脑子一页一页的走过，这么多年，的确能治愈很多，Summer很了解他，是他把一切看得太重，Summer离开后，强大的空虚吞没了他，他需要一些继续生活的理由，于是他只好把所有的感情都投入给Summer，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撑下去。“……”
　　晚洛很仔细的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你的汤真是令人终身难忘啊……”一碗汤两个人虽然喝的慢，但也终究是会见底的，云扬还有些意犹未尽。
　　“多谢赞誉！”晚洛笑道，手艺被人承认绝对比今天老板夸你劳苦功高要来的高兴的多。
　　“也不知道谁前世修了这么好的福气，能陪你共度余生。”类似的话云扬在医院的时候也讲过，只是现在的心态完全不同了。
　　“不用前世修，现在修也来得及。”对于一个人，晚洛看重的一直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还来得及吗？”云扬重复着晚洛的话，他有些嫉妒那个未知的人，能有像晚洛这样的另一半，夫复何求？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躺在那张棕色的沙发上。时钟已经走过了三点，睡意渐渐袭来，只是谁也舍不得先说再见，如果不想再见和不今朝有酒今朝醉，把握好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