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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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夜千里，白玉流光，愿灯点点，呼作红鸾。桂酒飘香，月饼圆满，广寒不解，断肠青霜。阁楼悲怨化作清啼，灯红剪影难掩忧伤......
一声声的啜泣催人断肠，一遍遍的呼喊让人心伤。皓月珠圆，灯火阑珊，在这啼哭中也没了颜色。
“世间无数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啊。”林江叹了一句，把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砰！”王疱拍了一掌，掩着情绪道：“林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喝起来了，来来来，咱们哥俩共饮！”说罢就和林江碰了一杯。空杯未落，又添新酒“来来来继续继续。”
“江......”
“嘘——”穆妹子刚想出言劝酒，我便用传音入密打断了她。疑惑的眼光朝我看来。我微笑着也端起酒杯道：“你们两个家伙把我扔一边自己喝，是不是想给我酒钱啊！”
“哪敢哪敢，来掌柜，胖子给您满上～”
“那你可要跟我多喝几杯，不然可说不过去！”
“嘿嘿，只要掌柜您出钱，哪怕十斤呢。”说到这，王胖子拍了拍胸脯豪迈道：“胖子全喝了！”
“好！来，咱们兄弟满饮此杯！”我笑着把一杯惆怅入喉。
“啊～痛快！”王胖子叫道。
我笑着起身道：“来来来，诸位，感谢诸位这些年来的鼎力相助，楚凡能结识在坐诸位，三生有幸！这过去，楚某人也有做的不对的，疏漏的,闹脾气的时候。也感谢诸位的包含，忍让，楚某在这，敬诸位一杯！”
众人用笑意的脸庞饮下美酒，随即潇湘妹子道：“掌柜，您看您说的，跟诀别似得。”
“就是就是，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掌柜可要多想些点子多赚点钱，我们才有肉吃啊。”林江道。
“掌柜你说错话了，罚！”王胖子指着我的鼻子道。
“哈哈哈，是我说错话了，该罚，该罚！”饮罢三杯，又道：“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再干它一杯，来来来，走着！”
大家二话不说都干了酒杯，趁着王胖子陶醉在杜康滋味，我便道：“胖子，咱们来一局如何！”
“好啊，掌柜，我最近技术可是精进许多啊，今天非喝翻你！”
“放马过来！”
“一心敬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哥俩好啊......”
“九长久啊，巧七个啊，满堂彩啊，六六连啊......”
“输了输了，掌柜你喝酒！”
“真是进步了啊。”饮罢一杯后我又道：“再来再来！”
......
我虽然一沾酒就脸红，可是头脑从未迷糊过，而王胖子就不一样了。划拳行令间，这个潜心厨艺的伙夫也充满了江湖气。酒到兴起，谁都是一样的吧，可是酒后呢？被忘记的事情还是会想起，被留下的伤口更加溃烂......
“每次一过节就是这样。”潇湘妹子的话语在斥责中温暖。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醉倒桌上不省人事的兄弟道：“罢了罢了，至少这样，他会好受点吧。”
“掌柜，我们要不要告诉胖子......”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他们一个市井，一个宫廷本就再没有机会见面。何必再让他徒增伤悲呢？没有她的消息，胖子至少会憧憬着她还活着，活的很好，然后在每次庙会的时候，上一炷香。”
他们两人沉默了，很久，穆妹子缓缓落下一滴清泪道：“当年他们违反宫中禁令在一起，东窗事发他为了保护她抗下所有的责任被杖刑五十流放，没想到几年之后......”
“湘儿，这时候你别太伤心，当心动了胎气。”林江关切道。
“一个小小的御厨，一个小小的宫女，在权力的王座下，那么卑微。那些皇亲国戚在感情面前哀叹着身不由己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蝼蚁一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人呢？”我静静看着烂醉如泥的胖子，静静地说着。回过神道：“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明天咱们还要做生意呢。你们小两口呢，要恩爱，就床头夜话吧，省的让我们嫉妒。”
笑脸飞霞，穆妹子道：“掌柜您说什么呢。”
林江也不好意思道：“掌柜，那我们就先上楼了。”
“去吧去吧。”目送着两人回房，看了看醉话漫天的胖子，笑着摇了摇头，也把他扶回了房间。
人声渐散，更罗轻敲，上了门栓，再上楼时，她们两姐妹还点着灯。这么长时间不见，又经历了那么多，应该有很多话说吧。我放开步子的声音，走到门前时，吾妻樱吸了吸鼻子，平静地说：“大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时辰不早了，吾妻兰姑娘如果不嫌弃，不妨在此住下。更深露重，姑娘一人在外面总归不安全。”
“多谢大人，那奴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某去收拾房间。”
“大人不必麻烦了，我们姐妹想多说说话，不知可否就住在奴家妹妹这。”
“也好，楼下大堂的柜台上有火烛蚊香，姑娘自便，楚某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一声就好。”
“谢谢大人。”吾妻樱道。
“楚某先行告辞。”
“大人早点休息吧。”吾妻樱道。
我缓步回到房间，手指轻弹，灭了大堂的烛火，锁了门。虽说神志清醒，不过酒喝多了总归不好受。饮下蜂蜜水后，总算是舒服了一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些可以醉的人，至少，在这一刻，可以麻痹自己。
月色悠悠，窗纸水纹，今晚，月明星稀，完美无瑕。可我，就是不愿打开窗，放她进来。即便是我付相思与明月，随风也照不到有你的夜郎。腹中的翻腾驱赶着迟到的困意，我走到映雪台边，把灯火挑起，桂花香伴，闲敲棋子。“江湖，归隐，真的隐的了吗......”
塞北，严冬，红泥，火炉......
“来来，快把这姜汤喝了。”你素手红巾，粉面轻红。
“放心吧月儿～我武功那么好，没事的。”我笑着接过汤碗，虽然感觉没有必要，不过绝对不能辜负你的好意。
你轻嗔道：“那也不行，等有事就晚了，哪个武林高手没生过病。”
“好好好～”我开怀喝完，扬了扬手里的碗“一滴都没有剩哦。”看着你满意的笑脸，那颗被杀戮冰封的心，便如同置于阳春三月，封解，冰消......
“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都按着王爷的意思在楚大哥身边，王府里自然顺风顺水了。”
虽然心里明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不过，至少你很好，笑着道：“那就好。”随即沉默道：“只要我坐稳军中的位置，他就不会反对吧。”
“对啊。”转而你又打趣道：“那时候别说是我了，就是小姐，王爷也会答应的吧。”
我微笑着，慢慢牵起素手，把坚定的目光照进一双含情目中“弱水三千，只取你一瓢饮。”
“讨厌！”温柔的脸上被炉火映出一片迷人的云霞，细语道：“还没吃饭吧，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松仁玉米和宫保鸡丁。”
“知我者，月儿也。”
“等着，我去端上来。”
你刚转过身，门便该死得响了，随后，便传来最让人生厌的消息“楚将军，军情告急，请您马上回营！”
“切，该死。”我低声咒骂着，转而高声回道：“好，我这就回去！”
“又是这样啊......”长睫低眉，青丝拂面，嘴角的弧度，透出一丝哀怨。
“月儿......”我压抑着逾越礼数的冲动，动情得唤着。
你明媚的笑意，仿佛一下子换了一个人，即使如此，眼神，始终还是没有装出来。“好啦～快去吧，我等你下次再来......要快点来娶我啊。”
“嗯，我也想早点和月儿洞房呢。”
“好啊。”你轻轻笑着，不知道，我的眼神，是不是扮演好了呢？结果，最终还是别过了头，缓缓打开房门，又缓缓关上。看着你，一点一点阻隔在门的另一端，然后，沉默......
疾步纵马，眼前的场景总是不会变化。追逐着再见，渴望着归期，终于到了朔气金柝，寒光铁衣的地方。
“楚将军，大帅在里面等您。”
我没有二话就闯进了最大的营帐，跪地道：“大帅！”
“快起来。接到线报，鞑子可能要在今晚来偷袭。这是拟定的部署，你来看看。”
接过被红色和黑色标记得看似乱七八糟的羊皮纸卷仔细思量后，我道：“大帅英明，此次部署十分周密，只是末将有些小小的建议。”
“但说无妨。”
“与其陷入被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说着，指了指敌人必经的一个峡谷。
鬓发斑白下刻印着战争残酷的脸上扬起了满意的笑容，道了声“不错！”
我和几位同僚商定完计划，便引五千兵马先去部署。峡谷绝壁，易守难攻，所有人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坚信着胜利的到来。吃过随身硬冷的干粮，静静等待着繁星变亮。每一个人都静静匍匐、隐藏，怕得惊起归鸟。冰冷的杀意逼得人窒息，一举一动都可能踏入无间的炼狱。如果说塞北天寒，那么今晚最冷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吧，冷得，连宫保鸡丁的味道都在脑海中冻结。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眼瞅着时辰就要到了，可四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过分的安静响起诡异的律动，我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偷偷吩咐身旁的近卫道：“传令下去，一旦出现变数，散做四小队按北、东、西、南先后分头突围，在营前大门一舍聚头。其他的，按兵不动。”
“是，将军。”得到了回应，人影便消失在漆黑之中。
无巧不巧得，待近卫回来复命时，还没开口，四下便腾起一条火龙。火把点点，火光烧云，火围千兵，真如当年项王楚歌，不同的是，军心，还在我手。见状，忙打了怀中的响箭。平时有素的训练在同一刻发出动作，按计划分别突围。托地形和准备的福，突围要顺利的多。可到了约定的地点，才让我大吃一惊。即使突围只有半数都已经重伤，也没有兄弟阵亡，还都有跑的力气。可大营已经深深陷入敌人“双翼阵”的包围之中。
厮杀声哑，交戟震天，整个大营如同置于狂浪滔天、惊涛拍岸的火海之中。绵延数十里，所见，无人，只有那熊熊烈火和兵戈的浪花，仿佛要把漆黑的夜空吞噬。
我握紧了手中的红缨枪，举过头顶嘶吼着：“兄弟们，我们的手足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是谁？是我们过命的弟兄！你们看，火光已经漫过了城头！就在这座墙的那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他们之中，或是有我们的父母，或是有我们的妻儿，现在鞑子要用战火烧尽这个地方，我们该怎么办！”
“杀！”众口而同，眼前的烈焰也变得胆怯。
“好男儿，拿出你们的血性，跟我一起守护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人，跟我杀！”
“杀！”......
皮鞭折断，骏马悲吟，杀气震云，铸做宝剑，把这双血色的火翼撕裂两半。胜利的渴望和守护的决心振奋着每一个人，爆发出更高亢的呐喊，用雷霆一般的愤怒威慑着懦弱的敌人。每一个人，在这一刻都是天兵天将，都是万夫不当！
红缨枪一打，横扫千军，杀退近身的一波敌军后，后面的敌人也没了战意。
“将军，这仗我们能赢！”一个士兵道。
“是必须赢！”说着，红缨急挑，又突出一条血路！
“啊！”一声柔弱的惨叫把我拉下了马。猛然回头，是她！“月儿！”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我不信——温柔的脸颊被激战的尘土染指，鲜血在薄唇汹涌，一支长矛穿过胸口，把脏兮兮的衣衫撕破，柔弱无力的素手紧紧握着，不让它再动半分。死亡的殷红如同长河决堤，生命的温度如同夏至大寒。可是，可是你的眼角眉梢，一肌一容，都充满了高兴、喜悦、幸福......一定是做梦，要快点醒过来，快点！
“太好了，你没事。”
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