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荷》姜小萄

32、水到渠成

　　想起昨晚的梦，白荷仍是惊魂未定，明知林风的病并无大碍，可还是心慌的要命，真想马上见到他呢！也许在真爱面前，矜持才会便显得可笑而微不足道。只有真爱的力量才足以敲碎身上与生俱来的厚重的壳，也因此只有真爱才可以给柔软的内心致命一击。

　　白荷早早地起来，也顾不上看今天的课程表，就直奔林风所在的校医院而去。她提着一份简单的早餐气喘嘘嘘地爬上五楼来到林风的病房前，一边缕着胸口抚平自己的呼吸一边伸头悄悄往里看。果然有人在，还不止一两个。几个女生簇拥着中间一个娇羞的女孩子，刻意打理过的长发一丝不苟，可爱的蝴蝶结发箍戴的恰到好处。白荷想起昨天范熙颜说的话，心中了然。白荷低头看了看昨天穿过的这身毫无修饰的裙子，想想睡了一夜还没来得及洗的头发，再看看人家手里的鲜花和自己手里油腻腻的煎蛋，平生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情绪。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在白荷看到林风笑意中的刻意和勉强之后便烟消云散。她清楚地记得昨天他说每一句话时的语气和眼神，和现在截然不同。

　　等她们都陆续出来，白荷才推门而入。两人眼神交汇的一霎，白荷将林风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尽收眼底，这一望立刻让彼此觉得心安。两人眼光同时移向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相视一笑，无需言语，心意了然，真是两个琳珑剔透的人儿。

　　“这么早？”林风带着温暖的笑意问。

　　“不是有人比我更早吗？”白荷略带俏皮地反问道。

　　林风并不解释，相信刚才那一幕她一定看的真切，那样聪明的她也一定能想他所想。

　　“不用上课吗？”林风转而问道。

　　“嗯？呃…上午没课。”

　　如此拙劣的谎言却让林风心中一暖。

　　“花虽好看但不能当饭吃不是？还是我的来的实在，这是包子，这是煎蛋。我们食堂的早饭也没什么新鲜花样，虽然简单了点，但是味道还不错呢。”白荷说着又变魔术般从包里掏出两罐儿牛奶，“我去打点热水烫一烫。”正要去拿桌上的暖水瓶。

　　“我去吧！”林风灵活地翻身下床，抢先拿到。

　　林风看着有些错愕的白荷笑说：“我又不是胳膊腿折了要人照顾，只是感冒而已，打水的地方挺远的，我去吧。”

　　“喔，那你去吧！”白荷看今天的林风精神好了许多，他本来身体底子就好，应该没什么大碍。想来一个大男生让她一个女生照顾他心里一定也不舒服吧，这么想着便没有反对。

　　林风好像也并不意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昨天的交心长谈让两个人一下子熟络起来，甚至比相交多年的朋友还要亲密。难怪说不管两个人认识的时间长短，只有从分享彼此秘密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才算是知心的朋友。何况是如此心意相通的两个人。

　　林风回来的时候走过护士台，想了想又折返回去。

　　“哎，护士姐姐！”

　　年过中年的女护士被眼前的大帅哥叫的心花怒放：“什么事呀？”

　　“麻烦您帮我挡掉来找我的人。”

　　“所有人吗？”

　　“嗯。所有的人。”

　　“那要怎么说？”

　　“就说……我出院了。”

　　“好的，你就放心吧！”护士满脸笑意的答应。

　　林风和白荷很快把早饭吃的一干二净，两个人嘴角带着牛奶残留的白色呵呵地傻笑。

　　林风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饭吃到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记得这几日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此刻才终于平息了一瞬。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抑或是眼前的人儿才是最好的良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篮球学院杯快开始了，到时候你会去看吗？”林风还想试图唤起她旧时的记忆，也许她还会记得那时候的自己。

　　“会啊，我早就见过你打篮球了呢！”

　　林风心中一喜，原来她都记得。

　　“那次和表妹来你们学校看迎新晚会的时候，来得早了就去了球场，正好看到你在。”

　　“哦，原来是这样。”还是有些失望了呢……

　　中学时的那段记忆是白荷再也不想忆起的过往，或许在潜意识中那些旧事连同那个人都被刻意的遗忘掉了。有那么一瞬，林风眼中莫名闪过的落寞令白荷觉得有一丝的似曾相识，仅靠着这一丝线索，沿着尘封已久的记忆脉络，苦苦追寻，却意料中的迷失于一片狼藉的碎片之中。曾经的回忆满满的被那个人占据着，时隔多年，人的相貌早已模糊，然而当时的所想所感还是那样真切，感觉似乎是个可以淡忘但永远不会变的东西。她可以笃定的是这样的眼神和感觉绝对不是来自宋翌辰，那又是来自哪里呢？

　　“你在想什么？”林风似乎看出了她的迷离和困惑。

　　“没什么，只是有些以前的人和事突然记不起来了。算啦，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倒是真想忘了呢。”

　　“嗯，那就不想了，就当是初次见面好了。那么白荷小姐，你喜欢我吗？”是波澜不惊却透着几分笃定的语气。
　　“喜欢。”同样是平静无波却更加笃定的回应。不是“喜欢吧！”“喜欢呀！”“喜欢呢！”“喜欢啊！”而是简单到没有任何修饰的“喜欢”，却巧妙地表达了此时饱含的所有情绪。这场表白没有意外和惊慌，没有花前月下和惊心动魄，甚至没有明显的语气变化，没有不自然的的沉默和停顿，就如再平常不过的对话一般平淡如水，水到渠成。
　　林风拉起她的手，缓缓地贴上自己的胸口。白荷情不自禁地闭起眼睛感受着自手心传来的他心口的灼热和他韵律般美妙有力的心跳。睁开眼睛，他眼中满溢的喜悦的光芒直射入心底，那句“你也喜欢我吗？”自是不必再问了。

　　萧楠上完上午的两节课匆匆忙忙赶到校医院，却被告知林风出院了。

　　“啥？出院了？胡扯！”说着就要往里闯。

　　“哎哎哎，你这个学生怎么……”

　　护士紧追了几步哪能追的上一溜烟就没影了的萧楠，只好悻悻地回去。

　　“我说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连我都不让进了！”萧楠破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这这……哦……我我……我出去。”说着转身就要夺门而去。屋里那俩人倒是没什么，反而是萧楠涨红了一张脸。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萧楠，你进来吧，我也该回去了！”白荷唤萧楠进屋。“你们俩聊，我先回去了。”只有她和林风两个人的时候即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喜欢”也没觉得难为情，可此时多了一个人目睹就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上午不是没课吗？”林风拉住她的手试图挽留，却瞥见她白净的脸颊有一丝绯红。

　　“哦，有…有别的事情。”糟了，似乎被他看出了内心的慌乱。

　　“原来每个妙龄女孩的内心都如孩童般自然纯真，即便有着成熟稳重、宠辱不惊的冷艳外表。”林风看着慌了脚步“逃”出病房的女孩儿，满心都是甜蜜的温柔。

　　直到走回学校，白荷都无法平复狂跳不已的心，无法控制一直上扬的嘴角。白荷早已习惯把所有的情绪深埋心底，平时都是一副淡淡的甚至有些冷漠的样子。可这一次心中的欢喜装的太满，就快抑制不住了。当年面对宋翌辰的表白，感受到的就只有紧张和恐惧。害怕会被同学老师发现，害怕会被妈妈责怪，害怕自己考不上最好的大学配不上那样优秀的他。太多的顾虑终让两人错过。如今面对林风，竟可以如此舒适坦然，可以毫不犹豫将心里的“喜欢”大声说出来，尽情享受着这份惺惺相惜和怦然心动。都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是爱情，宋翌辰也许可以是对的人，但遇上林风却是在对的时间，那林风到底是不是对的人呢？有句歌词写的好——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白荷觉得自己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洪荒岁月里的前世今生。可是，他曾经那样深爱过另一个女孩子啊，这是白荷心底唯一的隐忧。但是那又如何？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何不拼尽全力去爱呢。

　　我们通常将一切无法解释的事由通通归因于玄妙的姻缘和命运。她和他的再次相遇像极了一场命中注定，而这样完美的遇见是否更像是一场情劫的开场式。她阴差阳错不远千里来到这座城市，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