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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测验与导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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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拉神收走自己最后一道照亮帝国国境的光芒,埃及再度迎来黑夜的世界,除了灯火照明之处,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而当朝法老的寝宫,阿克纳姆卡诺王特例摒除所有公务和侍从,和王后和王子独处一室,一起商讨着什么。
法老坐进自己办公用的黄金椅,对王后道:“今天蒂娜的表现你都看到了”
王后道:“是的,法老。”
“蒂娜有天生的才能,远远超过其他的公主。”说着他把挂在脖子上的千年积木平放至眼前:“埃及开国以来从未见过这样出色的公主,我觉得她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阿图姆。”说完盯着徐徐转动的千年积木的眼神突然向阿图姆瞟去,发现他坐在一旁把玩阿摩特王叔送给他的黄金戒指。
王后听完阿克纳姆卡诺王的话,没有多言,只是微微一笑。
法老喃喃道:“或许对现在的他来说课业沉重了些,可是作为未来的王位继承人,这点负担是他必须要承受的。”
阿克纳姆卡诺王在回宫途中特地去了一趟太阳神的祭祀庙宇,向拉神证实过舞台上蒂娜请他帮忙的一幕。由于蒂娜年纪尚幼又不是千年积木的持有者,拉神只答应她以一个微型圆球的方式展示在那场舞蹈中。
还有一个理由拉神没有如实告知法老:他之所以愿意答应现形,还是因为生日的主人——阿图姆王子。
虽然他只有六岁,却早以具有足以唤出三幻神的实力,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他第一次唤方尖塔之神欧贝里斯克出现时它们不拖泥带水的原因,否则蒂娜就是再怎么求,也凑不齐请太阳神现形的条件。
话回当前。
阿克纳姆卡诺王沉默地坐在御座里,盯着对面玩耍中的王子,内心情绪难明,忽然像下了决心一般地站起身来唤道:“阿图姆。”
阿图姆闻声抬起头:“父王,什么事?”手里仍不忘捏着黄金戒指玩来玩去。
他的父王道:“现在传授你战场武术的师傅是谁?”
阿图姆一愣,他不明白父王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从实相告道:“是赫瑞汉姆师傅。”
“赫瑞汉姆?”法老疑惑道:“他是什么人?”
王后补充道:“是阿摩特手下的一名名将,他勇猛异常,战场上屡屡立功,是阿摩特的左右手。他说过:等王子在测验中超过赫瑞汉姆,才能接受程度更高的战术训练,即时阿摩特会亲自传授王子这些技能。”
法老听完后点点头,走到阿图姆身边道:“作为法老必须要学会亲自带兵打仗,才能使军队方心服口服一心跟随着自己。作为王位继承人,必须要为随时可能打响的战争做准备。”
一番话落音,阿图姆顿感有些痛苦;可父王的要求他不能违抗,除了应允别无选择,他回道:“知道了,父王。”
王后注意到阿图姆眉间稍纵即逝的悲伤,顿时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她忍不住开口道:“法老,何不多给王子一些自由的空间?毕竟阿图姆还是个孩子,他只有六岁而已啊,给他多一点空闲时间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吗?”
阿克纳姆卡诺王也注意到儿子的表情变化,只听他叹道:“我何尝不想呢,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可正因如此才让他这么早背起沉重的负担。眼下底比斯的旧贵族们拼命反抗我的统治,不时还派来刺客意图刺杀我,马霍不知为我拦下多少;迟早这些刺客会混进王宫,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暴露在危险之下,所以才早早地让他习武。”
王后惊道:“怎么,那些和尚硬是不罢休,非要我们的命不可吗?”
法老道:“你以为他们是省油的灯吗?我的几个王弟如今都献出自己一份力一致对外去了,暗处的刀箭最难防备,阿图姆没有几分功底,怎能在这危机潜伏的王宫中生存?”
王后无言以对。法老说得没错,可对王子来说未免太紧张了,工作日期间他连自己的几个姐姐都比不上,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这样下去,王子的身体肯定吃不消。她走向寝宫的窗户,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
阿马尔纳是个从沙漠中崛起的王都,夜晚的沙漠气温比白天要低得多,通常都得多穿一件外套才能抵御来自温差带来的寒意。阵阵风吹进寝宫的窗口,掀起王后浓黑的秀发和拴在腰上的彩带,王后看着远处对望一轮明月,大脑飞速运转着。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掠过她的脑海,顿时喜形于色,忙回头问道:“阿图姆,你的书吏课程学得怎么样了?”
阿图姆道:“完成了,母后,现在跟克莎和蒂娜姐姐一样,可以独立工作了。”
王后又问道:“那劲舞诗画呢?”
阿图姆回道:“也完成了,只是没有蒂娜王姐的程度高深,父王不满意,正让我重新学习呢。”
法老怪道:“怎么了,奈费尔提蒂?”
王后道:“法老,既然蒂娜大部分课程已达标,何不让她对王子进行‘一对一’的指导?毕竟是一家人,同父异母的亲姐弟,相信比起那些作堆的师傅教学效率要高得多。”
法老讶异道:“可克莎和蒂娜不是还忙着学舞蹈和书画一类的课程吗?”
王后笑道:“您长期以来都忙于国事故有所不知;蒂娜早已完成了您给她安排的课程,比如说晚宴时她们为王子献上的舞蹈,如今哪位宫廷舞师能胜过她的实力,我也找诺菲斯、诺西索王叔求证过,的确都出自蒂娜之手。”
法老道:“区区一场舞剧就说她完成学业未免太牵强了吧?”
王后早知阿克纳姆卡诺王会这么问,转身叫来一位侍女,拿着一个装满最近公主们作品的木箱,她随便拿出一叠莎草纸递给法老道:“请您看看女儿们最近的书画作品吧。”
法老将信将疑地接过纸叠,拿到桌上展开欲细细观赏一番:出现在眼前的是两副初夏莲花图,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花骨朵,不一样的,是截然不同的笔触和神韵。
王后在他身旁一边解说一边比划道:“您请看:左边这张出自克莎,右边这张是蒂娜所画。看看莲花上清晨的露珠,左边这张露珠生硬非常,好似凝固在莲瓣上的水渍;右边这张露珠不仅通体透明,还隐隐透出几分水灵之气,连折射出的阳光斑点都画出来了。”
法老一声不吭地看着眼前的画作,旁听王后的解说,也在内心里默默比较公主们的进修成果。然而注意到蒂娜的莲花图右下角,有几行由祭司体文字写成的文字,于是问道:“这写的是什么?”
王后伸头一瞧笑道:“这是蒂娜写下的诗句,我来念给您听:晨露朝阳、流光沁香、哈比珠石、家国盛昌。”
几句短诗既描写了当时的清晨美景,更有作者含藏祈祷国家国泰民安之意思,简短明了,让人一目了然。
法老被这四言短诗震得心服口服,但心下觉得就这样同意让她代替王子的导师还是有些不妥,便说道:“光是这些仍不足作为让她接管王子的课业的理由,这关系到王朝的未来,不能马虎。”
王后道:“既然如此,法老为何不亲自去一试蒂娜的才学?”
在一旁默默把玩戒指的阿图姆也插嘴道:“父王,蒂娜姐姐很厉害的,现在她的魔法才能超过了诺西索师傅,经常以师傅的左右手身份帮忙呢。”
“是吗?”法老疑惑道:“这丫头真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王后讲的。
王后没有直接回答,坚持道:“哪天您若有空,直接考察蒂娜便是了。”
阿克纳姆卡诺王没再多问,继续翻看着公主们完成的作品:七岁的琦特琦亚姐妹和六岁姗娜玛娜姐妹的作品走马观花般浏览而过,一声叹息、松手、纸卷便随风飘落,与地上的草席完成零距离接触。
第二天,所有人的日子依旧如常。阿克纳姆卡诺王虽听从了王后的意见,可眼下仍有数不尽地公务需要他去完成;无奈在西蒙的一再提醒下,再次埋头到堆成山的莎草纸文件中。
阿图姆王子的课务因王后的一番谏言,使得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现在只用专注于战事武力和文学修养之类的课业,其他方面等着玛哈德和他的姐姐们为他修正即可。
没有永远的盛夏,日复一日,埃及又一次迎来了秋天的轨迹。
此时蒂娜完成了父王要求的所有课务,正躺在诺西索行宫外的一片草地上闭目养神。
她们之下的两对双胞胎姐妹有克莎和其他师傅派遣的人的教导,自己得以腾出所有精力辅助诺西索师傅完成公事;此时正值休息时刻,喜欢置身于自然环境中修身养性,自然就睡到这片三人经常玩耍的草地上来了。
午睡正酣,突然间感觉隔着眼皮射入的阳光分外刺眼,顿感奇怪,明明在棕榈树叶的阴影下,怎么还有这么强烈的阳光?当下并没有多想,轻轻一翻身又继续打起盹来。
事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原以为侧过身躯就可以避开叶间倾泻而下的阳光,不想却更加变本加厉,搅得她无法继续安眠,便语意朦胧地命令自己的宠物道:“天狼,帮我遮挡一下阳光。”
没有反应,听不到天狼振翅的声音,等来的却是一阵脚步声,心中疑惑更浓了:如今王朝上下都传闻底比斯的僧侣们派来很多刺客,准备刺杀当今在位的法老一族,这个刺眼的阳光,莫非.....蒂娜不敢再往下想,猛地一翻身滑离拉开架势,手呈环状聚集魔法元素,面露杀气,准备和面前的“敌人”一争生死。
但当她看清来人后,立马解除了法术惊道:“阿图姆王子,怎么是你?”
眼前站立的人正是阿图姆,他看到蒂娜充满杀气的脸,惊得连退数步道:“是我啊蒂娜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蒂娜无奈道:“拜托,下次别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好吗?差点把你当成敌人弹出去了!”
阿图姆哭笑不得:“姐姐,我叫过你了啊,谁知道你没反应,我只好亲自叫醒你了。”
蒂娜哭笑不得,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以为自己睡死了,怎么可能呢,眼下局势危机四伏的,哪让人安心得下来?
她也不想过多地在这件事上打转,就地坐下问道:“找我有什么急事?”
通常午膳过后,阿图姆会自己一个人跑到赫瑞汉姆那里主动要求陪练武艺,一般的事会用白隼传达消息,要当面一叙的,肯定是急事。
阿图姆也走到她身边坐下道:“姐姐可知道最近王宫频频出现刺客一事”
蒂娜道:“当然知道,诺西索师傅行宫这儿已经遇刺好几回了。”
阿图姆惊讶道:“是吗,那卫兵.....”话未落音被蒂娜打断:“没用,敌人使用的是魔法攻击,普通的物理攻击伤不了他们分毫。”
一句话堵得阿图姆王子无言以对,只剩下一双红紫色的眼睛瞪着自己的姐姐,仿佛在用眼睛代替嘴提问一样。
蒂娜感受到王子凌厉的眼光,意识到自己说话间无意透露而出的严重性,忙扭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三人都没事!”
阿图姆语调冰冷:“那克莎姐姐呢,琦特琦亚姐姐和姗娜玛娜她们呢?”
蒂娜回道:“克莎大姐成天忙着替琦特琦亚和姗娜玛娜指导课业,玛娜你应该比我清楚,她不是常跟着你和玛哈德的吗?”
阿图姆道:“很长时间没见玛哈德了,玛娜跟着他也一并失踪了。”
“是吗?”蒂娜心不在焉地答道,心里却另有所想:从诺菲斯师傅那得来消息,千年宝器的接替者大考已经开考,八成他俩悄悄去参加了。
关于这场大考,诺西索也曾要求蒂娜去一试水准,被蒂娜婉言拒绝了。不是不想去做这个“千年法器神官”,自从上次为排演舞剧,接触过诺西索师傅的千年轮以后,就感到一阵空前强烈的邪念和隐隐的不祥之兆,因此心下决定远离这七神器。
那个来自冥界的黑暗之神迟早会再度降临帝国大陆,可目前埃及想保住自己的安危,又离不开这七样秘宝;那么如何从“秘宝”的魔爪下使重要的人安然脱身,如何在灾难的阴云下保全帝国的王朝?
蒂娜为此很是伤脑筋,这问题一直围困了她数年,却仍然想不出有效的方法。
“蒂娜姐姐,蒂娜姐姐?”声声急促的呼唤和猛力地摇晃将沉思中的蒂娜拉回现实,蒂娜宝蓝色的双眼重拾生机,一脸疑惑地望向眼前穿着张扬的王子。
阿图姆不知蒂娜突然思绪万千的原由,看到她恢复正常,便也不再多说,直接切入主题道:“蒂娜姐姐,父王午膳时告诉我明天亲自来考验你的才学。”
“考验我?”蒂娜奇怪道:“这是为什么?”
阿图姆道:“不清楚,生日那天晚上母后担心我课业太多,和父王低声商议了些什么;直到今天午膳时分父王才叫我来通知你,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蒂娜心里“哦”了一声,往草地上一趟道:“管他那么多呢,考验就考验吧,我还没休息好呢,再睡会儿。”
阿图姆见状急了,他抓住姐姐的手臂道:“二姐,你一点都不紧张吗,万一父王考验不过关会重修的!”
蒂娜侧身背对着他道:“有什么好担心的,顺其自然就好了。现在还没到下午上课的时间,要不你也在这睡会?这里风很大,临近池塘又凉快。”说到最后一句时,蒂娜翻身抓住阿图姆原本抓着她手臂的手,试图把他也拽下来。
不想阿图姆压根不领情,一把甩开她的手道:“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休息,很快要去赫瑞汉姆那学武了。父王要求很严格,请你多加小心!”语气中甚至带上几分恼怒。
看着王子远去的背影,蒂娜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还当真这么认真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呵呵。
离下午的工作点还有些时间,她不想这么早就跑去献勤快——非常累!于是再次躺倒在地,开始自己的“午睡大计”。
翌日午后。
法老所有的儿女特意被放半天的假,去一观父王对他们之中本领最为高深的安蒂娜蒙同学的“学业测试”。
蒂娜孤身一人站在宽敞的包金舞台上,前方高高的试验官席坐满了曾经传授过她本领的列位教师,中间赫然坐着自己的父亲——阿克纳姆卡诺王,周围一并坐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
父王落座后刻意清清嗓子道:“现在开始进行对二公主的学业测试,请列位师傅依次出题!”
第一个提问的是作为书吏总管的诺菲斯师傅,只见他非握千年锡杖的右手一挥,两个侍卫即从舞台的一侧搬上一个黄金台座,上面挂满了结账用的棕绳。
诺菲斯道:“安蒂娜蒙公主,请您在十秒以内准确报出绳子和绳结的数量,不要用魔法因素。”
周围的孩子们都张大了嘴:十秒,那堆绳子少说有千来根,绳结更是多不胜数,还不能用魔法帮忙!这么严苛的要求,父王是不是有意刁难安蒂娜蒙?
而测验对象的蒂娜,却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探向满台的棕绳。与此同时席上的众老师疑惑起来:她真要一个个地去数,那不明摆着失败么?
事实当然不会像众人想象的那么单纯,蒂娜只是轻轻一摸便以肯定的语气答道:“诺菲斯师傅,总共3523根,每根都有十个结,加上最后一根多出的结,共有35231个绳结。”
蒂娜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位侍从报告道:“用时三秒!”
全场骇然,这得多么敏捷的反应力和思考能力,试问整个埃及帝国,有多少人能做到?
诺菲斯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开始宣布下一道题:“安蒂娜蒙公主,请在接下来的测验中认真请听我说的话,并一字不漏的记下来,限时30秒。”与此同时方才的两位侍卫给她送来了需要的工具,并让她做在木椅上。
“开始!”随着诺菲斯的一声令下,紧接着冗长的文章被他飞速地念读出来,语速之快,甚至让人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正当众孩童为此犯晕之时,坐在正中的阿图姆眼角一瞥舞台正中的蒂娜姐姐,着实吃了一惊:他看见在她手上的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飞速地移动着如空坠之雨、又似花豹飞驰,远观而去甚至留下残影。
速度如此之快,她真有好好记录吗?阿图姆不禁想道。
待到诺菲斯师傅念完,计时正式开始,大家都在台下紧张地望着蒂娜,生怕她会出一点差错。
不想不到一半时间,蒂娜清脆地声音传来:“师傅,我写完了!”并在大家惊异地眼神中递给身边的侍从,上呈给席上的老师们。
他们检查着,脸上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可以说法老对她提出的要求,当今埃及帝国开国以来,如果没有魔法的帮助没有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么苛刻的任务,本来法老想她根本无法完成,只是想试探她在这么短时间里能做多少,以此看出她的能力几何而已。而蒂娜却只用了时间要求的一半便以完成,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台上的二公主,仍然是一脸微笑地望着大家。
诺菲斯道:“安蒂娜蒙公主,恭喜您很出色地完成了我的测试,接下来请其他老师出题!”蒂娜听后鞠躬向老师道谢,静静等待着下一个挑战来临。
而负责传授他舞技的师傅和诗画师傅塞尔威同道:“安蒂娜蒙公主,接下来请您完成我们的题目!”
蒂娜道:“请说。”神态举止既沉稳又落落大方,王家气质尽现,丝毫不见一分惊慌和紧张之气。
她的两位师傅为之一愣,但依然继续道:“请公主完成一副‘圣池青莲’图,并提上一首诗,作画不仅要求精准,更要表现出舞蹈的动作,限时十分钟!”
也就是说要求“一边跳舞一边题诗作画”,是个难度相当高的测验,没有相当的造诣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的。
侍女们抬上文墨纸匾后依次退下舞台,蒂娜呆立片刻,拿起搁在墨盒中的笔,猛的抬头,双眼放出阵阵凌厉的眼神;接着在侍女们乐曲地伴奏下,带着笔穿梭于纸匾之间边舞边画起来。
起初大家还以为她只是突出舞蹈手上的笔只是胡乱挥舞罢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眼睛也跟着越瞪越大:每一块纸匾上的莲花,犹如晨雾退散般渐渐出现在大家眼前,而且不单单是如此,周围的陪衬景物也一个不差的循序而来,加上她精湛的舞步、曼妙的身姿,仿佛这不是一次严肃的测验,而是一场令人过目难忘的舞蹈表演。
由于时间的安排,同一曲宫廷舞乐被设置成重复演奏,以方便安蒂娜蒙公主掌握节奏踩点,更好地完成测验要求。
彩带在纸匾间飘飞,蒂娜宝蓝色的眼瞳折射出寒冰一样的冷光,犹如鬼火般跟着主人在衣饰和秀发间点点闪现,当众人还沉湎于蒂娜出色的舞技时,她的手忽然在中间的纸匾上向下一沉,轻轻挥了几下即便大功告成。
这次用时只耗费了一半,待纸匾静止,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青莲从花骨朵到盛开的系列图画,以两边向中间的方式发展,正中俨然是一副花开正盛的图。
青莲,乃埃及蓝睡莲。在唱诵的传说中为永不凋谢,象征生命生生不息,能使死去的人复活,五百年才开一次的花。
这种花唯有底比斯阿蒙神庙的中心圣池,以及当今阿马尔纳王都拉之神殿的“心之神殿”圣池里才有的莲花,属凤毛麟角,一般人很难看到花期的全过程,只有相关史书中有所记载,而这传说中的画面,竟在蒂娜手下惟妙惟肖地展现出来,怎能让大家不吃惊。
同当初奈费尔提蒂王后给阿克纳姆卡诺王展示的初夏莲花图一样的神韵,而中间右下角写出的诗句呢?老师们仔细一看,赫然是几行圣书体文字:清水蓝莲,众神之愿;金阳炎恋,沁神芳艳。整首短诗洋溢着对联对偶的味道,又不失该有的吉祥与内涵。
众教师面面相觑,经过三次提问测验,他们已心服口服,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家公主,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前无古人的程度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法老,摇摇头,表示已经无题可出。
而法老却并不死心,为了阿图姆的未来,他可是下了老本去筛选导师的,即使对象是自己的女儿,也不会丝毫手软,他靠向身边的诺西索悄声道:“怎么样,安蒂娜蒙有没有从中作弊?”
诺西索回道:“王兄,千年锡杖没有任何感知反应,可见全是蒂娜的真本事。”
法老仍不愿就此罢休,只见他朗声道:“最后一项测试,由其他王叔唤出魔物测试安蒂娜蒙公主的魔力!”
法老一语惊四座,不止是席上的老师,就是台下的孩子们都露出惊恐的神情:魔物,那是什么概念,它们出手不分轻重,万一测试失败,可是要出人命的!
诺西索听闻忙站起恳求道:“法老,安蒂娜蒙公主年纪尚幼,这项测试未免对她太过残忍,请发老再考虑考虑吧。”
台下的阿图姆也站起来道:“父王,仅仅三道题已经是普通王族无法到达的境界了,没必要再测试下去了吧?”
法老却心意已决:“不行,唯独这件事上绝不能马虎!”
连蒂娜也露出惊异的神色,只见她语音中还带着颤抖:“父王,您这是要干什么,是想要了蒂娜的命吗?”
她的父王没有回答她,只是一脸严肃地盯着蒂娜,似乎要用眼神传达着某些讯息。
父女俩对视许久,只听蒂娜用决意的语气道:“我知道了,父王,既然您执意要求,那蒂娜也只好全力一搏了!”
最后一项测试改在七神官管理魔物的战斗神殿,为防止师徒作弊,法老命令由四王叔阿摩特做为考官,他接过诺西索的千年锡杖,同情地一望站在对面形单影只的安蒂娜蒙公主,轻轻一叹,转身面向众多魔物的石板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他手持千年锡杖指向其中一个魔物地石板喊道:“以太阳神拉和法老之名,赐予我唤醒魔物的力量,月圆之狼,召唤!”
石板很快响应他的命令,从中钻出一只银灰色毛发的巨狼;它瞪着白化的双眼、竖起坚硬地毛发、利爪紧扣地面、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像审视猎物般盯着对面相较起来柔弱无比的安蒂娜蒙公主。
蒂娜还是头一次面对有人用魔物攻击她,一时间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对面的阿摩特王叔也于心不忍:魔物是为战争而存在的工具,怎么可以在对王族儿女的测试中使用,何况对手还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公主,王兄怎么下得了手!于是便不主动出击,只是让月圆之狼站在那里,打算让时间耗光为止。
“阿摩特,不准放水,就算你耗光时间,也算安蒂娜蒙公主败北!”眼神敏利的法老一眼察觉他的意图,他又对蒂娜命令道:“安蒂娜蒙,如果你再不做点什么,你的学业测验就以失败告终,届时你就给我再次回到师傅们身边苦修吧!”
法老下了命令,阿摩特不敢再有任何怠慢,只好拿起千年锡杖对准蒂娜,痛苦地喊道:“月圆之狼,攻击!”
巨大的银狼得令喉咙中爆发出一阵高亢的狼嚎,后腿猛力一蹬、张开带有弯钩的前爪和锋利的牙齿,朝着安蒂娜蒙猛扑过来。
立于王座两边的儿女们都惊恐地呼叫出声,以阿图姆的声音最为突出,但一声“蒂娜姐姐”的呼唤也沉没在银狼的咆哮中。
直接受害者就是蒂娜了。面对直扑而来的魔物,她的眼睛挣到最大以表现她的恐惧;但保命还是最要紧的,刻不容缓的瞬间她向旁边一跳,躲过了银狼的一爪,可作为代价,右边的头发被银狼抓下好几根。
“蒂娜姐!”一声女声尖叫响彻殿堂,大家循声望去,看见安姗娜蒙的脸由白变绿,着急地无可复加,准备扑上去却被反应更快的侍卫拦下。
阿克纳姆卡诺王沉声道:“安姗娜蒙,冷静地看下去,管好你的行为动作!”
不想姗娜竟置之不理,抬手一道光朝场中的巨狼打去,却被从旁飞来的另一道金光所挡下,俩俩相撞相互抵消。
姗娜忙扭头望去,看到诺西索似笑非笑的表情:“安姗娜蒙公主,请您遵照法老的旨意,好好看下去。”随即又向紧擒她的侍卫们命令:“看紧她!”
如此桎梏,姗娜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动分毫,她使劲挣扎了一番,最终只好乖乖地坐下来;而一旁的阿图姆王子,本因妹妹的行动而蠢蠢欲动,但经侍从的一番动作和父王命令中的决意,想救出蒂娜姐姐的想法不经实践就已胎死腹中。
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蒂娜已不知躲过月圆之狼多少次攻击。本来两者像计划好一样一个攻一个躲;突地巨狼着地后抬起后胯猛地一掀,蒂娜来不及防备,一声尖叫,右臂被抓出三道深深地抓痕。
兄弟姐妹们立即痛苦地闭上眼:苍天,这是多么惨痛的一幕!
蒂娜吃痛左手按着伤口继续躲避巨狼的攻击,即便如此,鲜血扔沿着手指缝隙徐徐滴下,染红了纯白色的衣袖,人也开始喘起气来。
大家正为父王突然对安蒂娜蒙公主的蛇蝎心肠报以感慨,即刻,王座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担心你们的蒂娜姐妹吗?她正在研究月圆之狼的攻击惯性,且以她的实力,不可能拿不下区区一个普普通通的魔物。”
正如他所说,蒂娜公主一边躲避月圆之狼的攻击,眼睛一边死盯着它的动作,同时左手散发而出的白光治疗伤口;不久,伤及手臂动脉的右手便运动自如。
不知是久攻不下略显焦躁还是渐露疲态,月圆之狼渐渐放缓攻击,趴在对面脑袋着地,双眼怒瞪对面的公主,高翘的尾巴摇来摇去,似乎在等待对方的一时疏忽为己方造就有利之机。
蒂娜也不知是累了还是伤口的原因,以自然姿势站定于巨狼对面,缓缓地闭上双眼;如此动作当然会让巨狼认为时机已到,只见它立即一蹦而起,朝对面的“猎物”狂奔而去。
而蒂只抬起右手挡在巨狼面前,仿佛等着它送上门来一般。巨狼见状心想:竟敢这样轻视于我,那就不能怪我了,非把你的右手咬下来不可!于是更加卯足了劲向前冲,力图一击撞死对面的“猎物”。
不想鼻子刚刚接触到她的手,立即感觉浑身的力道像水被纸张吸走一样全部散失;它心头一紧,正想重新蓄积力量,面前的公主可不给它这机会,右手如鹰爪般狠狠一掐,手指陷入魔物的喙,致使从头到尾嚣张跋扈地巨狼第一次发生痛苦的尖叫。
蒂娜紧闭的双眼忽然猛地一挣开,带着不输于巨狼的浓重杀意,让月圆之狼也为之一滞,明白了原来不是只有它们才能释放慑人的杀气。
从蒂娜公主右手源源不断释放而出的魔力,无形中牢牢桎梏住月圆之狼的行动;它就像困在渔网中的鱼,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开由蒂娜的魔力铸就而成的水蓝色牢笼。
随着蒂娜双手猛地一推,狼的整个身体便漂浮起来,像抛出一个圆球一样一举砸到石板上,而那牢笼的结构在它接触到石板的同时,立即变成一道道锁链,硬是锁住了月圆之狼的行动,将万般不愿意的它重新封回封印石板中。
众目睽睽,在没有千年宝器的前提下,蒂娜凭一己之力成功阻止来自魔物的进攻;虽然过程中尚显辛苦,但至少做到了这点,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将会是整个帝国王朝不可或缺的人物。
法老最先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站起身道:“很好,我的女儿,你已经通过所有的学业测验。之所以难度高出许多是另有安排的原因。现在,我命令你为王子的‘文综导师’,只要是你擅长的课目,必须倾其所有传授给阿图姆,不得有半点隐瞒!”
蒂娜此时脸色有些发白,但依旧做到礼仪到位,恭敬地领命道:“是,父王!”
法老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带着一票教师徐徐退场;而走在最后的诺西索师傅,在身影没入厅柱之前,朝蒂娜轻轻一笑,随后消失在战斗神殿中。
老师们退场,立于王座左右的一群儿女们却并没有离开;没了父王和诸位王叔的压制,孩子们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群人立即一窝蜂似的涌上前围住蒂娜,对她问东问西起来。
年纪最大的克莎先开口道:“蒂娜,你怎么样,没事吧?”
蒂娜一瞥右臂道:“没事,你看不是已经愈合了吗?”说完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还抬起胳膊晃了几晃,弄得克莎哭笑不得。
琦特琦亚道:“蒂娜姐姐,你究竟用了什么法术把月圆之狼逼回去了,我们也想学,教给我们吧!”
蒂娜微笑道:“想学吗?那赶紧听克莎姐姐的话快点完成魔术的初级测验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会慢慢教你们的。”
姗娜担忧道:“蒂娜姐姐,父王为什么要刁难你,我担心你会伤在月圆之狼爪下,没想到...”说着手伸向蒂娜受伤的右臂,满袖的鲜血使她的手一触即红,随即竟哽咽起来。
蒂娜笑着抚摸她的头道:“没什么事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啊。”大家心知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掩饰不了她满脸的苍白;虽如此还是起了些许作用,至少抑制住姗娜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玛娜手捏拳至胸前道:“父王是不是太过分了,就算再怎么想让你成为大哥的导师,这样在测验里做手脚试探你。”
蒂娜凄然一笑,虽然自己心里有这想法,但她清楚不能让它蔓延,于是回道:“再怎么困难,至少我已经通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说话时一直对着自己的姐弟妹们,却不觉得自己的语调已经有些颤抖,除了她,谁都听出来了。
大家都发表了自己最想说的话,只剩下阿图姆,在众姐妹的注视下,他走到蒂娜面前道:“蒂娜姐姐,没想到你会成为我的老师,还请你多多关照。”这个雷厉风行的孩子,马上就准备给蒂娜行礼。
蒂娜眼疾手快扶住他道:“我可不敢当啊,这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也请你多多指教,来日.....”话只说到一半,突觉得眼前一黑,托住阿图姆的双手像失去清风吹拂的柳叶般垂了下来,人已经向后面的克莎怀里倒去。
“蒂娜!”
“蒂娜姐姐!”
在众人急切的呼唤中,眼瞳已转至蓝黑色的蒂娜躺倒在克莎怀里,手臂上的伤口再度迸裂开来,鲜血汩汩而出,继而染红了克莎的衣裙。
克莎脸色一变道:“她的伤口根本没好利索!”说着急忙凝聚法力,力图堵住源源不断外流的鲜血;想想也是,“战场”上那么点稍纵即逝的时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治愈这么大的伤口。
阿图姆也忙蹲下来检查蒂娜的伤口,须臾抬起头道:“这样没用的克莎大姐,伤口太深了,必须请医官过来包扎才行。”
克莎叹道:“是啊,光用法术止血的确不是办法。姗娜玛娜,快去请医官;琦特琦亚,找侍卫过来带蒂娜姐姐回寝宫。”
大家纷纷领命各自飞奔而去,留下克莎和阿图姆两人继续照看昏迷中的蒂娜。
蒂娜以出色的实力赢得法老和众王叔的认可,且测验过程里,无形中成为阿图姆想要超越的目标,而相对地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不断涌出的鲜血,顺着蒂娜的头发往下流,衍生出一种诡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