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70、不安

　　“爸爸，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儿，好吗？”小昭小声的说。

　　韩父会意的点点头，说：“好的，但是让我先和他说几句话。”

　　我们重新回到门外。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她暂时性的缺失短期记忆了。”他似乎怕我听不太明白，或出于职业的习惯，又解释了一番，“我说暂时性，因为大部分患者出现这样的症状，更多是心理因素的缘故。”

　　我认真听着。

　　“这些人原本就下意识的想要忘记一些东西，外因再一推波助澜，最后就顺利成章的遗忘了。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会一点点的重拾起记忆。当然，很多人即使想起来，出于各种原因，也不会承认。而宁可永远处于遗忘的状态里。所以，在数据统计的真实性上，分歧一向很大。”

　　“嗯。”我应了一声，“一年，她说一年。”

　　“或许不止一年。她可能会针对一样特别的人或事，而失忆。”

　　“特别的人和事？”我产生了一丝不能明说的预感。

　　“但是，她记得你。”他说着，深深一笑。

　　我看出他笑容下的深意，一时尴尬——分明是误会了，想要解释，但是又被打断了——

　　“一会儿和她说话，尽量语气缓和些，有什么事，等她好一些再说。”说完，他便要开门。

　　“等等！”我制止了他，“韩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

　　我正要解释，一个护士匆匆跑过来，对他说了几句话。

　　他抱歉的对我说：“对不起，我得暂时离开一下，老同事有个病例要和我商量一下，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我目视他背影消失，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门，迟疑了片刻，还是推开了。

　　小昭先是默默地望着天花板，见我进来，转过头来。待我走到近前，却低下头去，不看我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之中，还是她先开口了——

　　“可以在我身边……坐一会儿吗？”便想要挪动身子，为病床腾出点空位。

　　“你别乱动，我去搬椅子。”

　　“不要那么麻烦，可不可以？”她此刻语气有些固执了。

　　我想起韩父的嘱托，便不再坚持。

　　她半坐起来，左臂上还缠着好几条监视器导线。我望着绿色监视屏上的各种数据，一时有些感慨，不禁叹了口气。心情到此为止，仍然说不上轻松，愧疚感仍在……

　　叹息未落，一只手却被她握住了。

　　我一时有些失措，回转头，见她仍旧虚弱，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能说：“你先好好休息……”

　　“我会的。”她淡淡一笑，可是眼睛却有些红了，“为什么一切都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呢？”

　　我不无怜悯的看着她悲伤的神情，难道，她真的不记得无忌了？分神之际，蓦然间，只觉脸颊上一热……

　　这……我心下一凉，想要说明一切，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而此刻，一阵更大的不安莫名涌上心头。

　　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下意识的望向玻璃窗外的走廊，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自然的，我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因为这特制玻璃只能从外面看里面。

　　我想立刻离开病房，到走廊看个究竟，然而又清楚自己论情伦理都不该就这样走掉。不得不压下自己波动的情绪，试图找出最简单的词语来说明我与她的关系，但是——

　　“你走吧。”小昭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耳中——“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