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47、师徒

　　“我怎么猜的到呢？”我摇摇头，无奈道。——师父虽说平日也严肃，但时不时也有小孩子脾气，倒是几十年不变。

　　“呵呵。”师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头，笑道：“我还能去哪儿？洗了个澡，睡了个觉，天就亮了。”

　　“就这样？”我不禁笑了。——这就算是师父的“笑话”了。

　　“梨亭——”师父仔细看着我，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

　　“嗯？”我一愣。

　　“是不是，喏——有喜欢的人了？”师父倒直率，一双眼睛又把我从上到下扫视了遍。

　　“我……”我点点头，承认说：“是。”

　　师父听了，会心一笑，看着我，仿佛在等我把话说完。

　　“师父，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说。

　　“女孩子？”师父似乎来了兴致。

　　“她还很年轻，才十九岁。”我说。

　　“那是很年轻了。”师父拉起我，说：“我们走，边走边说。”

　　一路上，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前后告诉了师父。师父倒没有很惊讶——他这样年纪的人，经历这么多事，还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大起波澜。只是，他眉眼间毕竟流露出一丝深思神情。

　　“这么说，她下星期是要来了？”师父问。

　　我点点头，说：“她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呢。”

　　“呵呵。”师父笑起来，说：“她还不是考虑到你么？—— 那你呢？什么时候走？”

　　“我？”我想了想，摇摇头，说：“最晚，过两个星期我按理是要回去的。可是，现在我也不想那么多了。七弟这样子，怎么走得开呢。”

　　“唉……”师父仰头叹了口气，驻足在街旁一株已开新芽的夹竹桃，说：“就如这四季轮回本是自然的事，人的生死本来也不是可以强求的。”

　　“师父……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忍。”我忽然想到五哥。心里又痛了一下。

　　“梨亭。”师父转过身来，轻声说：“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心里有觉得难过么？世界之大，天地之广，却迟迟没有一个人对你知寒问暖，而你又能与她交心互知。……别忘了，那过去的二十年，却是你最好的年纪。”

　　我一时无言。

　　“所谓有得有失，不是虚妄之言。”师父缓然道：“你看这树现在虽早开新芽，本该早早迎春的，但是假如有一场未料严寒突降，则会是最早冻死的。”

　　我点点头，说：“师父，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师父再度微笑，说：“回你那儿去，你也该好好睡一会儿了。”

　　回到住所，师父特地留下来帮我换了伤药。我这两天心思不在此，直到拆纱布才发现有几处伤口感染又严重一点。

　　“你啊，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师父责备了我一句。

　　我只好笑笑。

　　“睡吧。”师父道：“我用一下你的笔记本。”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师父也开始上网了，不由问：“你也上网吗？”

　　“上。”师父不以为然，说：“最近几个老朋友都时兴上网聊天了。我当然也不能落伍。”说着，便开了我的笔记本，一五一十的打起键盘来。

　　我看着师父认真的表情，心里倒有些说不出的轻松。

　　这一觉睡的很沉——也许，我实在是太累了。醒过来后，已经是中午了。师父并没有在上网，此刻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看书。——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想他肯定出去过，然后又回来了。

　　还没等我下床，手机就响起来了，这个铃声现在听来分外刺耳，我一时竟觉得有些心软无力，还是师父抢先一步把手机拿走了。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见，只见师父神情触动了片刻，似乎黯淡下去，心里觉得是肯定有不好的事了，然而只听他说了一句“好的。我和梨亭就过来。”就挂了电话，递还给我。

　　“走。”他对我说：“一会儿，你别的就不要想了。劝住锦仪。”

　　我心里一沉，最坏的打算还是发生了吗？——“师父，七弟他真的……”

　　“嗯。”师父应了一声：“别想了，过去再说。”

　　我当然不能不想，可是又有什么好想？！

　　手机居然在这个时候又想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不悔的号码，我匆匆按了接听——

　　“不悔，我现在没空跟你说。唉……”我说不出口，只能叹气。

　　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只说：“不要太难过……”

　　她没有再说话，我知道她也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