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38、醒来

　　模糊的睁开眼，头痛的感觉刹那涌来，我几乎又要闭上眼，耳边的声音却清晰传来——“你终于醒了。”

　　是杨逍的声音。我想应声，可喉咙一时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动弹身体，却又无力而不能够，反而是挣扎一动，几处疼痛感渐渐清晰起来。

　　我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竟突然发现杨逍眼里似乎有些湿润，他却没再说话，按铃以后出了门。—— 不悔呢？杨逍既然知道了，她，唉……

　　几个医生进来检查询问过后，见我意识恢复，一个年轻的大夫留下来，向我说明一下了状况，原来，我已经昏迷了两天，因为撞击程度不轻，即使安全气囊弹开，除了几处外伤，还是引起了脑震荡和轻度脑外损伤。

　　“你放心，会慢慢恢复的。”年轻医生笑容真诚——“当然，你还要留在这里呆几天，我们还要测几个指标。总之，现在看来，问题不大。不要担心。”

　　他边说着，护士进来输液，他交待了几句后，和护士一起走了。病房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我闭上眼睛，只觉得还有点做梦似的不真切，蓦然心口一颤，直觉应是不悔——右手已被紧紧握住，我只觉眼里一酸，睁开眼看到她的样子都是模糊的。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紧握住我的手，眼泪却也流下来，可转而又傻傻笑了…… 亦不知彼此对视多久，还是她开了口，说了四个字——

　　“谢天谢地。”

　　我皱下眉头，不禁叹了口气——生命脆弱！我此刻才算明白，什么叫做福祸无常，只是所幸，我还没有走进要永远辜负她的厄运。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声音沙哑，恐怕她已经担心了很久。

　　“昨天。我打了你一上午电话，都是关机，我预感不好。老爸见了，就直接联系了你的公司，几经周折，才知道原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过来的路上，心急得要命，腿却是软的，就怕你……唉……还是不说了。”她停下叙述，静了静心，说：“还好，老天还没有残忍到把你带走。”

　　我摇摇头——头又痛起来，不由恶心。她见状，立刻阻止我道：“不要乱动。”

　　我见她紧张，忍住不适，做出笑容，说：“我好很多了。这些症状，都是正常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她撅起嘴，神色黯淡下去，低声说：“看到你这样……我……我实在难过。”

　　我心中一痛，可又觉得很暖。这一刻，我很想说，不会的了……可谁又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命运的眷顾与捉弄，正如翻云覆雨，我究竟能把握多少呢？

　　我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若在平时，我定会将她揽在怀里，可现在，却没有力气哪怕自主半坐起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令我意外——

　　竟是丁敏君。

　　今天她身着米色职业套装，较之当日，多了一份庄重和干练。

　　不悔疑惑的抬头望向她，丁敏君见到不悔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将眼光投向我，微皱了眉头。

　　“你是——？”不悔站起来，问。

　　我正想回答，丁敏君自己开了口：“我是他的老同学。”

　　“你好！”不悔朝她笑了一笑，说：“那我先出去一下。”说着又按了按我的手背，轻声道：“要是不舒服不要硬撑哦。”

　　“嗯。”我答应着，直至她走出视线才收回目光。

　　“丁师姐，坐。”我见丁敏君仍旧站着，说。

　　丁敏君却摇了摇头——：“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

　　“……”我不能否认，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触动，道了声：“谢谢。”说着，便用右手撑了撑想坐直一点，却不想一用力便头痛欲裂，眼前一阵晕眩，不由歪倒一边。

　　“梨亭！”丁敏君惊叫一声，扶住了我——“你怎么了？”

　　“不要紧……我只是头有点痛。”我连忙应道，睁开眼，却见她怔怔看着我，脸上尚未消去担忧神色。

　　“怎么还和过去一样……”她责备道。

　　“过去一样？”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愣了一愣。

　　她把我扶正，深叹口气，道：“你当然都不记得了。但是，我怎么能忘记那个被竹杆子砸到头的男孩子痛得冷汗直冒，还是说自己没事的样子呢？”

　　——我终于想起，那不是我认识晓芙的起因么？那根竹竿子就是她弄掉下阳台的。似乎因为这件事，我还被不怀好意者冠以“大官人”的绰号。——只是我现在只能记起晓芙紧张失措的样子了。

　　“师姐……都已过去那么久。”我淡淡一笑，未免又有一阵难言的感伤。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已经追不回来的时光。

　　“过去很久又怎样呢？有些事却怎么都忘不了。”丁敏君默默注视我一眼，道：“以为忘记了，可却又会被轻易勾起回忆。”

　　“……”我看着她，此时此刻，在她眼里读到了无奈。

　　“梨亭……”她似乎欲言又止，却最终只说了三个字：“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