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锋芒毕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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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才到了宫门，天已经亮了很多，宫门口的灯笼依旧亮着，长长的一排，顺着甬道向里，几乎看不到尽头，甬道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官员，都是前来上早朝的。
“王爷。”昨日在王府见过的那位王大人看到齐王的马车，停在一旁等候。
“王大人。”纪堇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他一眼。
“昨日那些人已经交给大理寺了。”王大人不卑不亢的道。
“有劳了，本王正打算向皇上禀告此事。”
“天师也来上早朝？”王大人注意到跟在纪堇身后的余奇，很是礼貌的询问道。
余奇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茫然，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纪堇给拖来了。
“皇上密旨，传召他入宫觐见。”纪堇解释道，王大人点了点头，之后便又和纪堇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余奇在旁边也听不懂，干脆不理他们，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穿过长长的甬道，余奇站在大殿前面的广场上，看着在晨光中宏伟大气的古建筑，长长的台阶，精美的石雕，华丽的旌旗迎风飞扬，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和历史文艺片中的场景不太一样，更加的富有色彩，以及那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王者之气，威严之姿，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一种澎湃的激情。
“跟在我身后，进入大殿之后不要随便说话。”纪堇拉住余奇的手，带着他一步步的朝台阶上走去。
早晨的冷风从甬道吹过来，刮在脸上有些冰冷，宽大的衣袖无法保暖，余奇的手几乎都冻僵了，脸也被风吹的发白，纪堇转而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包在掌心，一丝暖意沿着指尖传递过来，余奇看着他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只要能握住这个人的手，哪怕失去全世界，也无所畏惧。
风轻轻的掀起他的衣袂和乌黑的发丝，挺拔修长的身姿高高的立在上方，余奇只能仰望，这一切竟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他早已经习惯了去仰望他一般，很久远了，远在几万年前，他便一直如此的仰望着，如凡人仰望星辰，如朝圣者仰望神明，渴望更近一步，再近一步，直到最后的陨落。
“皇上驾到！”一声嘹亮的嗓音穿过整个大殿进入每个人的耳鼓，然后是整齐划一的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纪堇是王爷不用行下跪礼，余奇也跟着站在那里，一脸呆滞的看着从后殿走出来的皇帝，怎么说呢，很平庸，但是眉目间透出的精明和机警以及掩藏的很好的狠戾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人是当今的皇帝。
“众爱卿平身。”
齐刷刷的又站起来了，大殿之上十分的肃静，余奇站在纪堇身旁，收回过分直接的视线，目光移向一旁站着的太监，其实他老早就很好奇了，男人被割掉那种东西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那些官员七七八八的上奏完各地方的杂事和税务改革之后，余奇已经快站不住了，就在他快要抓狂的时候，皇帝终于有动静了。
“朕今日有一事要宣。”赵炅坐在龙椅上，目光移到齐王那边，手指在龙椅上哒哒的扣着，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天师临朝，朕心胜悦，听闻旅途凶险，特此慰问。”
余奇愣了一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只好慢吞吞的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很是冠冕堂皇的说道，“龙恩浩荡，微臣惶恐，多亏齐王护送周全，并无大恙。”
“嗯，齐王确实有功，朕记下了。”赵炅朝纪堇看了一眼，抿着胡须笑了笑，“朕昨日批阅奏折，听闻天师在兴元斋蘸问神，得天赐八字神言，困惑至今，天师可否为朕讲解其中隐喻？”
余奇脸色微变，侧脸看了纪堇一眼，纪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余奇这下真慌了，要他解释，他自己都不清楚好不好，可是皇帝都问话了，他缄口不言算不算藐视皇权？咽了口唾沫，余奇再次发挥了他的胡扯技能。
“回皇上，那八字神言为：孤星独立，顺势则平。微臣以为，此‘孤星’即代指帝王，象征无上皇权，也即是指皇上你，意喻圣上你将统领天下，威震四海。顺势则平，即指一切皆将水到渠成，尚待时机便可。”
余奇说完，大殿空寂了纪秒，随即传来朗朗的笑声，赵炅龙颜大悦啊！于是下面那些臣子又跟着跪下，嘴里高呼，“一统天下，威震四海！”
余奇很无助的看向纪堇，用眼神寻求着帮助，可是纪堇只是朝他微微一笑，余奇也说不清他笑里的含义。
“赏，重重有赏！”赵炅笑完了，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天师可有何想要的？朕都会满足你。”
余奇长舒口气，行了一礼，然后回到，“谢皇上恩赐，微臣无所欲，但求天下太平。”
“好，好一个天下太平，天师云游四海，气度不凡，今日替我大宋祈福，朕不甚感激，若他日有何需求，尽管向朕开口。”
“……谢主隆恩。”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大气粗吧，余奇心想。
“还有一件事，天师远道而来，身份尊贵，人生地不熟，此地又无府邸，故朕特许，将流云宫赐于你，即日便可入住宫中，天师以为如何？”赵炅很是满意的摸着下巴看着余奇道。
余奇微微睁大了眼睛，很是震惊的看着坐在上面的那个男人，这皇宫里面的宫殿也是可以随便送人的吗？会不会太儿戏了？
大殿上议论纷纷，那些大臣似乎对此也颇有微词，余奇很是纠结，他可不想和那些东宫的娘娘们一样整日被关在这深宫之中，侧头看向纪堇，纪堇面色平静，但是眼神却出奇的冷。
“皇上，万万不可。”一位官员迈步出列，跪在地上一脸的慷慨激昂，“天师身份固然尊贵，但皇上贵为天之骄子，又怎能与其居于一处，有违祖制，望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群臣齐呼。
赵炅微微皱了皱眉，一双锐利的眼睛瞥向一直站在那里无所表态的齐王，声音里面多了几分不悦，“齐王以为如何？”
纪堇依旧站在那里，微微一笑，看着余奇道，“想必天师自有定夺。”
于是问题又回到最根本的地方，余奇捏着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衣角，抬头和纪堇对视上，突然想起之前在兴元，齐王对自己提出的条件——日后你若见到皇上，切记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都不能留在宫中。难道他早就料到今日之事？
“谢皇上恩宠，恕难从命。”
赵炅微微皱眉，眼神复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不成朕这皇宫，还比不得齐王府？”
余奇脸色微变，小心肝抖吓的抖了两下，连忙鞠躬道，“皇上曲解在下的意思了，我已经无拘无束惯了，这宫中规矩太多，并不适合我，再者，皇上身份尊贵，又怎可与我等草芥相比。”
赵炅笑了笑，挥手道，“天师言重了，朕又怎会是不讲理之人，既然天师心意已决，那朕便也不在强求。”
余奇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那就有劳王兄了，定要确保天师的安危。”
纪堇点了点头，淡淡道，“皇上放心。”
“好，好，若没有其他的事，就散朝吧。”赵炅挥了挥手，然后站起身，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向后殿。
出了大殿，余奇全身顿时就软了，这熊孩子，被吓惨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纪堇伸手扶着他，眼里盛满了笑意。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余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现在又不是社会主义，稍微说错一句话，我的脑袋可就搬家了，我很怕死的。”
“我说过，你不必怕他，因为他需要你。”纪堇松开手，慢慢向前走去，余奇连忙追上去。
“王爷，天师。”几位内阁官员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恭维的话，余奇听的很不耐烦，但是纪堇似乎已经习惯了。
摆脱了那些官员，一番客套话之后，余奇这才和纪堇上了马车，时间已经快到正午十点了，余奇早饭还没吃就过来了，现在肚子饿的直抽搐，再加上刚才那一番惊吓，更是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上了马车之后便坐在那里，话都懒得说一句了。
“明日酉时，尚书阁钱大人包下了醉仙楼为你接风洗尘。”纪堇伸手支着脸，朝余奇道。
“可以拒绝吗？”余奇瘫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
“不可以。”
“……”余奇从椅子上爬起来，很委屈的看着纪堇，“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吗？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和那些官员打交道。”
“我陪你一起去。”纪堇的态度很坚决。
“要去你自己去吧。”余奇胡乱的摆了摆手，坚决抵制。
“要想在这里存活下去，就必须学会怎样与人打交道，否则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余奇微微皱眉，抬起头看着他，“什么叫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难道你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纪堇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余奇有些慌乱了，他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他，自己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或许又会落回为了一个馒头而被人拐卖的境地，他现在，根本已经离不开他了。
没多久，马车便停在了齐王府的大门口，余奇还因为刚才的话而心神不宁，正打算向纪堇问清楚，更加让他失控的事情发生了。
“王爷。”一个细腻的女声从台阶上面传来，余奇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去，看到的是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女子，身段婀娜，容貌秀丽，衣着华贵，气质典雅，一旁还有老管家搀扶着。
“少夫人，你慢些，小心脚下。”老管家细心的叮嘱道，一边拉着有些激动的少夫人，向纪堇行了一礼。
余奇僵在原地，心一下跌落谷底，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纪堇会说那样的话，他怎么会没想到，齐王早已有了妻室。
纪堇上前一步，伸手扶着那位少夫人，低头轻声问道，“不是还有两日才回府吗？”
“臣妾……臣妾思君心切，便提前回来了。”那位少夫人顺势靠在纪堇怀里，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余奇收回视线，脸色有些发白，心里感觉怪怪的，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心里很难受……
“公子。”小灵伸手扶着余奇，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锋芒毕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