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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就在一年即将悄无声息的过去的时候,杨大川两口子之间爆发了一场自结婚以来第一也最大的一次战争,引出这个战争的关键就是:孩子。
      本来张巧润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可她好像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办法在养一个孩子,她害怕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她也害怕自己根本就不能做一个妈妈,于是她在犹豫不决之后还是果断地将孩子拿掉了,她以为这样可以瞒天过海,身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却被杨大川在医院工作的远房表姐撞见,将此事告诉了杨大川,杨大川盛怒之下搬到了画室去住,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张巧润急得整天以泪洗面,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来求助这些朋友,郑诺一听说,就责怪道:“馒头,你主意也太硬了,怎么也不和大家说一声,就把孩子做掉了呢?”
      “是啊,这事你也太过分了,孩子又不是你一人的,你男人他也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把孩子拿掉了呢!不怪你男人生这么大的气!这事,你也真是太欠考虑了吧!”黎天爱也急得够呛,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把张巧润一顿说。
      “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错了,你们就别说了,我现在都后悔死了,要是大川因此再也不理我了,你们说我还活着干什么?”张巧润哭着,声音颤动的厉害。黎天爱将张巧润抱在怀里,希望能让不停哆嗦的张巧润平静平静,现在的张巧润因为刚做过手术,再加上上火,原本粉嫩的脸现在却变得蜡黄,眼睛更因为过度流泪而红肿的像贴过膏药。
      另一边,杨大川和伍恩梓正坐在画室里评论着这群学生的画,杨大川说:“这个好,这个从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好,你看这里,很准啊,我一点都不夸张,她就是一个‘神枪手’,准!”
      “画画不是光准就行,要有意境,这画,讲究的是‘是与非是之间’,不能全是,那就成了照片,死板,也不能不是,那就丧失了画的意义!我倒是很喜欢这个,这孩子很有灵气,虽然没见过他本人,但从他的画上,我能感觉到他是用心画画的人,他不把这作为一项被迫的事情,他很喜欢!”伍恩梓看着那张画,宁在眉心的结慢慢消退,环抱着胳膊点着头说道。
      “你说他,那孩子刚进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他文化课不好,家长担心他考不上大学才送过来的,想临阵磨枪,谁知道,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画画功夫见长,要是能有一个专业老师教教,一定如虎添翼。”杨大川中肯的说道。
      “是吗?只学过三个月?”伍恩梓忽然抬起头,两眼冒出光芒,好像见到了知己。
      “啊,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家伙事儿都不齐全,我还以为他是明年考试,没想到是今年,我当时还想这孩子就跟着学吧,要不能怎么样,咱都是过来人,那要真想往好的专业学校考,不潜心学个五七八年,怎么可能,我这的学生都是从各地来北京备考的,哪个不是在家乡学过十多年的,要不就是初高中在美专上的学,像他这样的,独一份!”
      “那还真不一般,他有天赋,你得好好栽培啊。”
      “他家里穷,我和他妈说过,可他妈说没那么多钱让他上专业老师的班,这个班都是从清华美院和央美请来的学生,这不是价位低嘛!人家说了,也没想让他取得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就图个能大拨哄上个什么大学就行,省得高中毕业找不着工作在家等死,你说,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家长?你要说不拿自己的孩子当回事,还真替他的后半辈子着想了,你要说替他着想,就这么糊弄!这不把孩子耽误了嘛!”
      “咳,这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发发善心,给他垫点钱,指不定人家将来真出了名还不得把你当再生父母一样伺候呢,这也算是前期投资嘛,这你可比我懂!”
      “别说,你还真启发了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行啊,你可以教他!”
      “我?我怎么行,这么长时间不画画了,别误人子弟!再说我也没时间啊。”
      “行!怎么不行,再者说也不用每天教,我让他还在这学,然后平时多画点,有时间呢,你就帮忙给他看看,挑挑毛病,也许能更上一层楼呢。”
      “嗯,也行,我也挺想会会这小子的,有前途!”伍恩梓说话的工夫环顾了一下四周凌乱的画架子,一旁的铅笔屑堆满了一整桶,虽然只有四五个人还在坚持着,但是不难想象出白天这里人满为患的嘈杂,“现在你这人还那么多?”
      “多,越来越多了,这不,我又琢磨着再找个地段好点的,租间房子,你不知道,现在学这个的人多啊!不都说这比高考要好考嘛!”
      “你说现在的家长和学生怎么越来越不理解艺术了,好像所有学习不好的人才应该来学这个,只要能上大学就行!没有兴趣的学习就像这样的画,一点生命力都没有,学一辈子也只能是个画匠。”
      “可不是嘛!我这学画画的最多的就是山东和湖南两个省的,高考大省,把孩子逼的一个个都像傻了一样,除了高考什么都不知道。别说,这两个省的孩子整体水平也比别的地方的好,最差的就是北京的,好像不用考都能上一样,把握十足,明明画的狗屁不通,还死不承认,总摆出一副画坛元老的姿态,到处给别人挑毛病,不知道现在这些孩子都怎么了,轻浮的要命,丫谁都看不上。上次,一个清华美院的学生给一个从福建来的孩子讲画,也是因为着急,就说得狠了点,结果你猜人家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画,你就是幸运才考上的,谁说上了清华的就一定比我强!’你听听,一点都不虚心,容不得别人一句意见。就这样那还能进步啊?”
      “哼,当初咱们上学那回,看见老师在别的同学那待的时间长了,都不高兴,一定要老师给自己的东西讲出来点什么,老师说好,还不高兴,以为老师在敷衍。”回忆起当年的情形,伍恩梓也颇有感触。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工夫跑到我这来啊?我这小地方禁不起您大家光临啊!”杨大川因为家里面的事情心情变得很容易起毛。
      “你丫装他妈什么蒜啊,要不是我姐让我来,我死了都不会管你们那点破事儿的,你还真把心放稳了。”转过话题,伍恩梓捡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把身子靠在门上点了一根烟,嘴里吐出一个烟圈,“川子,你他妈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我发现你丫越活越不像个爷们儿了,咱们大学到现在多少年朋友了?我要是都不了解你,我还就真找不出还有谁了解你!”
      “我操,你还好意思回忆当时?操他妈,全校都他妈以为我们俩是gay!哈哈。叫我们什么?玻璃?”
      “你他妈还笑,真他妈够讽刺,转眼你是有老婆的人了,我可还是光棍一条啊!大川啊,我发现自从我失去你以后,我才意识到你在我生活中的真正分量啊!原来我这么爱你,我都不知道,可是一结婚了,我只能把我的爱深藏于心底,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现在我要抓住这次机会,我要让你知道我的痛苦!”伍恩梓一脸严肃,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路出半点笑容,他装得一丝不苟。
      “哎,你丫别假戏真做了啊!我堂堂男子汉,你别把我脱下那浑水!”杨大川狠狠地推开
      “有老婆又怎么样,你说她打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我妈知道后一下就晕过去了,你说她把我当什么人了?有老婆也和没有一样!”说着,杨大川也点了一支烟。
      “你不是说戒嘛!怎么又抽?”
      “别跟我提这茬,你一说这茬,我就来气。我原来是想,我和馒头结婚也有一年了,怎么着也快有个孩子了吧,这戒烟难,可孕妇不能闻烟味,你也知道,我这不是想趁馒头还没怀孕的时候就戒了,免得到时候老忍不住,可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虚惊一场!我还戒什么?”杨大川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这事儿馒头是糊涂,可你丫也不能这样啊,日后别怪我没警告你,她现在可一人在家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呢啊,说实话,你想想她没了孩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你现在又不理她,她也舒服不了!”
      “她不舒服?她现在轻松了,又能玩又能跳了,她还能难受?”
      “你丫说的这都是气话,你真这么想她?那你丫也太小气了,哪个女人不想当妈,她不不是还没准备好嘛!”伍恩梓拍了拍杨大川的肩膀,笑着说。
      “哪个当妈的第一次生孩子不是初来乍到,要模拟还是要实习啊?怎么就她没准备好?”杨大川越说越激动。
      “川子,川子你丫激动什么啊,我这可是在劝你啊,你知道一个女人要生一个孩子要有多大的勇气吗?我操,十个月啊!我操那么丑,丑得都丧尽天良,还要挺着一个大肚子,走到哪都不方便,吃什么都要小心,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一尸两命,对不起老公,也对不起父母,还要担心自己的老公在自己怀孕期间出去拈花惹草,这你丫都知道吗?我就不想看见我老婆怀孕,要是可以省下这一步该有多少啊,女人不能变丑啊,一变丑这辈子就玩完了,再说了,生孩子不容易!养孩子更不容易,你也说现在那些小屁孩子,我他妈每次去西单,一看见那些收拾得跟鬼一样的孩子,那叫一个心惊胆寒啊,我就他妈心想,我要是生个孩子真他妈养成那种败类,我就和丫脱离关系,我操,要他妈真养这么一群破孩子,还不给老子气得整天净流大清鼻涕了!你以为你精吗?你以为你有本事吗?你就能保证你教育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龙凤吗?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成了社会败类、人类渣滓,历史罪人……谁负这个责任?再说了……”
      “打住,你丫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他妈是在劝我还是吓唬我啊!什么社会败类、人类渣滓,还历史罪人呢,你放心能成历史罪人,那也不是一般人,我的孩子没那本事,换了你倒还真说不定!要说你们都是普通的人,还低级趣味,损人的时候怎么就一个个那么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啊!和你们过完招,再看见谁我都不觉得世界真奇妙了。”
      “咳,想歪了啊,我没别的意思,我都是好心,我不就是想让你知道,馒头她之所以这么做一定也是有她的苦衷的,你怎么也不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跑出来了,怎么着都得给人家一个说法不是!你看你现在,这叫什么?好像没家一样,还住到这里来了!和那些学生比起来,你丫就不怕把自己比老了?快点回家吧,你丫还真他妈生在福中不知福。”
      就这样,伍恩梓说完话也不再理杨大川了,一个人又回到画室看那些利用别人都睡觉的时候还在苦练的老画精们,他们中很多人都参加过很多次高考,不是什么都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总之,一年一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顶着巨大的压力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喂,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要回家了,你要是不走,晚上别忘了把门锁好!”没多久,杨大川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看样子,伍恩梓的说服还是起了作用。
      “行,够朋友,算我今天这么多话没白说,你说我平常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话?”
      就这样,在几个朋友的撮合下,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算是平息了,杨大川终究还是一个爱老婆的男人,可如果是男人就总是会多少有点不能掩饰的大男子主义,他们不能容忍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老婆对自己的轻视。
      回到家里,杨大川看见张巧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两眼红肿,也不说话,就轻轻的走过去坐在张巧润身边,两人静默了一会,杨大川忍不住说:“这么大的事,你总也得和我说一声啊!”
      “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再说我现在也后悔啊!”张巧润一说起这事,又哭起来。
      “好了,事已致此,那还能怎么办,哭也没用啊!”杨大川说着递给张巧润一张纸巾。
      “那妈那边呢?”张巧润小心翼翼地写着眼睛望着杨大川。
      “能怎么办,明天去一趟吧!”杨大川叹了口气。
      “她不能骂我啊!我都有点怕你妈!”
      “我可没看出来你哪点怕她,你要是怕她,还敢把她朝思夜想的孙子给打掉?”
      “那你还是怪我喽?全都是我不对是吗?”
      “你看,这不就是这么一句一句接下来的嘛!你又生什么气啊!”
      “你就不应该往这上面接!”
      “行行行,真是!”杨大川没有好脾气的起身往屋里走去,不再理会张巧润,他想女人就是这样,等过一会想通了,自然就好了,哄是哄不好的。
      “大川!”张巧润看见杨大川不再和他说话,心里一阵酸楚,也起身进屋。
      “又怎么了?”杨大川躺在床上胡乱的翻着报纸,可心思却没在上面。
      “你变了!”
      “我……你……,好,我现在都迁就你,行了吧,都是我不好!”杨大川一听张巧润的话,一个骨碌坐起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哽咽着,他觉得现在的张巧润还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可为了照顾大家的感情,又不能发作,他想算了,自己是男人,男人要大度,退一步风平浪静嘛!不和她一般计较。
      “你看你现在的态度,你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从前都不是这样说话的,你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你烦我了是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今天要不是给伍子面子,我……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啊!”杨大川干脆把报纸往地上一扔。
      “你开始当着我的面扔东西了,你已经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原来你回来全是因为伍恩梓,哼,我还天真的以为你是因为我才回来的,我真可笑,我怎么会这么幼稚!”
      “你今天又怎么了?又哪气不顺啊!”杨大川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急躁,但他的语气却完完全全出卖了他。
      “我早知道,我没有工作了,得靠你养活,现在连孩子也没了,你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人家都说七年之痒,哼,我们倒好,不到一年!还有十六天,就痒上了。你要觉得和我过没意思,那干脆离婚吧!我也不耽误您老人家的大好青春和前程。”
      “你……,好好好,你愿意说,你就说,我走,我他妈走行了吧。你自己在家好好说啊,我还真不奉陪了!”杨大川从床上蹦起来,大步迈到门前。
      “你走啊,你有本事你走好了,外面的女人都比我好,又聪明又漂亮,哪像我又胖又没工作,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冲谁的面子回来了!”张巧润急步跟了出来,大声喊着。
      杨大川气得脸都铁青,低声说了一句:“简直不可理喻!”就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杨大川一走,张巧润哭得更凶了,全身酸软坐在地上。
      当时张巧润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错了,本来就是杨大川的态度不好,本来杨大川以前就不是这样说话的,本来自从孩子事件以后,杨大川对张巧润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这些都哪里有错?
      为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是我无理取闹?为什么你杨大川好像一身委屈一样理直气壮的出走?张巧润越想越想不通,她也连夜跑到黎天爱家里去。
      “就他可以走?我也有地方去!岂有此理,说什么全是冲伍恩梓的面子才回家的,这叫什么话,你们听听,这叫什么话!孩子要那么好生,他怎么不生一个啊?说得比谁都轻松,就有本事摔门,摔门谁没本事啊!这回谁也不用去找他,我看他到底想怎么样,我早就说过我没工作了,不行,当初在你们面前的时候装得像个人一样,现在呢?原形毕露了吧,外面那些年轻姑娘多好啊……”
      “行了啊,馒头,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呢!我看你也发了好一顿脾气了,也该停停了啊!”黎天爱端了一杯热茶给张巧润。
      “我说也是,馒头啊,你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刚才伍子明明打电话来说,都搞定了,这怎么几个小时的功夫,又都砸了呢?”郑诺坐在张巧润身边,摩挲着她的手。
      “郑姐——,”张巧润又呜呜的哭起来,“他肯定是在外面又有人了!”张巧润哭的时候浑身颤抖,她拉住黎天爱的手,鼻子通红,眼睛通红,脸庞通红。
      “别胡说,馒头,杨大川和你都多长时间了?你们俩认识的时间短吗?他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怎么能这么说呢!”黎天爱站在旁边,给张巧润递了张纸巾。
      一边的郑诺一个劲给黎天爱使眼色,可黎天爱才不理那套。
      “行了,馒头,你今晚就在这睡吧,明天我再去找杨大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都是我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能随便就袒护谁,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说你们俩整天就这么闹,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这刚结婚多长时间啊?原本我还想你俩怎么着不也得当个什么模范夫妻啊,这下好了,有这样的模范夫妻吗?”
      “行了,天爱,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看着馒头都这样了,你就别说她了!”一边的郑诺忍不住说出声来。
      “女人,你这么一位的袒护她是不对的,要真想把日子过长远了,那就得大家互相让步,谁错了,谁就先走出一步来道个歉,然后就完了,事情就这么简单,然后小日子继续甜蜜,这多好啊,难道向她说得那样,两人就别扭下去,谁也不让步,那不是清等着散伙嘛!”
      “天爱,你怎么不听话啊,巧润是个女孩子,大老远嫁到北京来,父母也不在身边,现在遇到困难了来找我们,你看你都说了什么啊!”郑诺严肃起来。
      “我这是为什么啊,我不也是向她们俩好嘛!”黎天爱蹲在张巧润身边说,“姐妹儿,你看着我,我这都是为你俩急的,急出来一嘴的泡,我说你俩倒是也给我争点气,一人让一步,算了吧!”
      “天爱,不是我不想让,我知道你为我好,你说,我能不担心嘛!自从出了这孩子事件后,我重新深思了我和大川之间的关系,可能我们真的只能作好朋友,你不了解我,等你结婚了,再没了工作,你就知道我的心情了,我是整天担惊受怕,就怕他什么时候腻烦我了,那我可怎么办?你能知道我现在的压力有多大吗?你现在都不能理解!”张巧润靠在郑诺肩头,用手抚摸着黎天爱的脸。
      “你真得想得太多了,大川不是那样的人,我敢打保票,是,我是不能理解你的压力,但是我这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分析的,既然你害怕他有一天移情别恋,你就得争取做到更好,让他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就算是做了,那么将来我们说起这事的时候,一定也都是他的错,因为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可是你看现在呢?你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你这么做,反倒会把他往别的女人身边推啊,你想想!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从大学就是朋友,几乎没有一天分开过,我们的关系不一般啊,下辈子都是朋友,我能害你吗?”
      “那也不能我一个女人,我和他道歉啊,他……我就是不服。“
      “你这个性格啊,我老早就说过你,死犟死犟的!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合着我这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万一这事儿不是馒头的错呢!”郑诺说。
      “什么不是她,打她一来我就知道个大概了,她这一说我是全明白了,就她那嘴,我还不知道,不用大脑合计合计,突突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你说你逞那口舌之快干什么?那是别人吗?那是你老公!”黎天爱说完猛喝了一大口水。
      “行了,你也别急了,看给你急的,快坐这歇会儿!”郑诺把黎天爱拉到身边坐下。
      “我这是急她啊,好好的日子不往好了过,老瞎合计,这夫妻是要平等的,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就不说像人家古人那样‘举案齐眉’吧,至少也不能说什么到外面去找漂亮姑娘啊!”
      “好了,我知道了,我下回不说了还不行吗?”
      “你这是给我下保证呢?你得自己过日子,明白不?自己好好过,我们就跟着你省心啦!就这么着吧,早点睡吧,明天我给大川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黎天爱站起身没奈何地说。
      “啊?你不是说……”
      “行啦,我哪能让我姐妹在人家面前受委屈啊?早点睡吧!”黎天爱被气得有些发紫的脸因为张巧润的无辜表情而似笑非笑。
      第二天一大早,杨大川果然来到黎天爱家里来接张巧润回家。张巧润回头拉住黎天爱的手,许久都没放下,差点又流出泪来。黎天爱把手交给杨大川,说了句:“别搞得太动人太肉麻啊,我们可都不吃琼瑶阿姨那套!”
      “知道,你们几个啊,快点找个像我一样的好男人嫁了算了,你说你们俩看见我们这么恩爱就不羡慕!”
      “行了吧你,又不是昨天了啊!快点给我走,忘恩负义的家伙,都走到一块去了!”黎天爱说着把俩人一起往外推。
      送走了杨大川和张巧润,黎天爱算是松了一口气,都说婚姻是爱情自己画地为牢,看来还真是有根据啊!不怪伍恩梓每次都好像深有感悟地说:“婚姻生活是长期妥协的游戏,一生一次就够勇敢了,谁有本事来个再婚,女的是巾帼不让须眉,男的是乱世出英雄。”
      爱情至善,人性本恶,幸福的婚姻靠的大半是平庸的要求和宿命的智慧。黎天爱现在想起当年伍恩梓的话,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甚至像真理一样奉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郑诺问起早上的事来,黎天爱摆摆手说,千万别再提这事了,一提起来心就烦,现在想起来,当初没早早就把自己嫁出去,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那都是婚姻恐惧症,你爸你妈的婚姻破裂直接导致你对任何婚姻都不相信,可你看昨天晚上,你还不是紧着把她们俩往一块撮合,我当初还担心你把他俩给打散了呢!”
      “那怎么会,向来都是说合,哪有说分的呢?再说那都是我的铁子,怎么能害他们!”黎天爱说这话时,脸色一沉,一副心事重重地零乱表情。
      “别人都结婚,都幸福,你看着就高兴,可你就是不能陷进去,你啊!”郑诺摇着头无奈的说。
      “别光说我,你的那位进展怎么样了?”黎天爱差过话题,挑着眉毛问道。
      “他?挺好啊,工作也好,人缘也好……”郑诺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想起来,也假装轻松的说。
      “别避重就轻啊,跟谁说话呢?动真格的!”黎天爱一眼就看穿了郑诺的心思。
      “就那么处着呗,人家也不提,我一个女的,哪好意思啊!”
      “不是,我得知道,他对你有没有那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对我还算挺关心吧,可是又觉得对谁都那样。”
      “郑姐,你得主动啊,你那工作时的劲头都哪去了?你得采取进攻,听我的,你得先和他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老一套的封建思想!这和你的作风也不相称啊!”
      “这和工作怎么能一样,换了你,指不定也和我一样呢!”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吧,机会可不等人啊,你都多大岁数了!”
      “怎么,怕我赖在你家里不走啊!”
      “这话说的,哎呀,郑姐,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是动真格的!”
      “行——,我找机会吧!”
      “好,成功了,可别忘了我啊!”
      “吃你的吧,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现在好了,咱们这堆朋友里,又有一个要出阁了,咱们得高兴才对啊!”几个好朋友聚在一起,正因为郑诺的事情高兴着。
      “是啊,天爱和伍子,你们俩得抓紧了,现在可就你们俩还单蹦呢!”杨大川搂着张巧润说。
      “我俩不急,我俩在等有缘人,等到了,就大功告成,功德圆满了,到时候,你们在座的,谁都别羡慕!”伍恩梓说。
      “什么有缘人啊?听这话的意思怎么那么诡异啊!”杨大川说。
      “哎呀,那是他一贯作风,一遇到这问题,他们俩就往别处瞎拽,最后肯定你被套进去,还不长记性。”张巧润在旁边说。
      “故作恩爱,气我们这些一一族是不是?”伍恩梓笑着说。
      “什么叫故作恩爱啊?我们这就是恩爱,怎么着,羡慕吗?羡慕,你也找一个去啊!”
      “没跟你说,我在等我的有缘人!你这样整天混日子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伍恩梓说。
      “伍子,别光说不练啊,你要找着那个什么有缘人,得说啊!”黎天爱说。
      “哎呀,姐,你和谁站在一头啊!现在咱们俩得同仇敌忾!”
      “什么啊,瞎用词!”

      “哎,天爱,我说这郑姐还真行啊,整得这么低调,我到今天才知道,她现在都有男朋友了!你说就咱们几个者都什么关系,还藏着掖着的,这不是吊我们胃口嘛!”杨大川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神秘。
      “也是最近才确定的,不过好像正在准备婚事呢!”
      “什么?这么快?我还没看见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呢,怎么就要结婚了?这郑姐还真不是一般人啊,出手够快的。”张巧润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也是,年纪也不小了,要是人还不错,就赶紧结了吧!”杨大川这时候有表现的经验丰富的成熟模样。
      “她自己也知道,不过她这人你们也了解,什么事要不确定了,口风紧得很,哪能那么早就说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谁也没见过那小子,郑姐别再因为年龄着急,稀里糊涂的就嫁了,事后再后悔!”杨大川说。
      “其实我也没见过那小子,不过听郑姐的口气,人品应该还不错吧,反正人特细心,对郑姐也是百依百顺的。讲实话,就郑姐的眼光,咱们谁都比不了。”
      “那还行,别让那小子把咱郑姐给坑了,郑姐这人多好啊!丫要是敢欺负郑姐,我他妈第一个不能饶了他。”杨大川一脸的义正严词。
      “行了,大川,我们还是小孩子啊,要不就说你没文化呢,张嘴闭嘴就老想着武力解决,你就不能成熟点!”张巧润说。
      “好,遵命,我的夫人,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杨大川一脸堆笑地说。
      “诶,大家肃静,我有要紧事要宣布啊!”黎天爱忽然举着手机兴奋的说。
      “怎么啦?”
      “郑姐发的信息,郑姐确定要和那小子结婚了!”黎天爱喜出望外的说,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是吗?真的?太好了!这,这真是……”张巧润激动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哎呀,本来文采就不怎么好,还老想拽点什么,这回露馅了吧!”杨大川在旁边说。
      “我操,郑诺成熟了啊,这女人终于也媳妇熬成婆了,这事得庆祝啊。”伍恩梓举起酒杯说道。
      “是啊,得庆祝得庆祝。”黎天爱已经流出眼泪,她拿着手机看了一遍一遍。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双成对了,黎天爱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要说她对朋友的仗义,那是没话说的,可是眼看着别人都这么恩爱,可自己还形单影只的样子,心里还真有些顾影自怜的悲怆。
      嫁给别人的时候,我们的心都是盲目的,满心欢喜又惴惴不安,生怕从梦里泪流满面地清醒。
      欺骗别人的时候我们更盲目,以为自己是一等一的高手,掩耳盗铃的功夫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别人。
      有时候,我们从混混恹恹的沉睡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想看到身边还在均匀打呼的另一个人,别无所求,仿佛这就是一生。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他穿藏蓝色的衣服倍儿精神!”正在忙着置办结婚的东西,郑诺青春焕发,看什么都好像脸上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红喜字。
      “好啊,不过,我看他人有点黑,会不会显得更黑啊!”黎天爱陪郑诺逛北京的各大商场,已经连续走了四天了,平时运动量再小点,现在就觉得两腿酸软,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可还是强打起精神,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好姐妹看到自己这样太难过。
      “没事,我以前看他有一件藏蓝色的西服,他穿挺好看的。”郑诺都没有工夫看一眼黎天爱这憔悴的可怜样。
      “行,那你先挑吧,我到那边休息一下,累死我了!”黎天爱终于忍不住了,拎着几袋子刚买完的衣服踉踉跄跄的蹒跚到旁边的休息区。
      哎呀,这女人就是这样,当初陪张巧润买东西的时候,张巧润也像装了劲量电池的小兔子一样,永不疲倦,可以前要是让她把一袋米从楼下抬到三楼来她都要连歇带喘,女人一旦有了爱情,还真是力大无穷!黎天爱看着郑诺满脸洋溢着欢喜,不知疲倦的挑选着,黎天爱真是打心眼里觉得爱情的伟大。
      “哎呀,你看你,平时说如果我结婚,一定‘效犬马之劳’,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早知道,就叫崔军来了!”郑诺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炫耀着她的未来老公对她是多么好。
      “中计了,就知道你下一句得这么说,我早该料到的,你们这些有了老公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以前张巧润就这么说过一次,我没长记性,现在你又说,真是真理啊!”黎天爱拍着脑门大呼。
      郑诺在旁边欣赏着自己的东西,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全不理会一旁自失阵脚的黎天爱。
      “哎呀,走吧,时间不等人啊,和人家约好了的,那家的师傅可不一般,时间表排的可满了。”
      “等等,什么师傅?”黎天爱拉住黎天爱的袖子不解的问。
      “做婚纱的师傅啊!”郑诺故意不看黎天爱。
      “女人!你原来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人结婚是一辈子的头等大事,不能儿戏,所以结婚时穿的婚纱一定要上档次,不能辜负了这一生一次穿名牌的机会啊!”黎天爱大叫道。
      “我知道,我是说过啊,可我现在不是没那么多钱嘛!再说了,我是去瑞蚨祥买料子,不会错的!”
      “可你原来说要穿王薇薇的婚纱啊,你多喜欢那件婚纱啊!你忘了你因为那件婚纱还想快点结婚呢!”
      “是啊,可现在条件确实不允许嘛!你说我和崔军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能挥霍啊,将来买房子,装修,还有孩子,不得花钱啊!……”郑诺不容我再说话,静了一会,抬起头看着我,心事重重,“我们在一起寒暄天气,谈论八卦,说很多,从周慧敏说到时传祥。讲彼此的生活,从花生米说到钓鱼。我们也会在一起喝酒,那其实是为了掩饰慌乱和不安……有很多很多话,我曾经想了千百次,要在见面的时候对他说。只可惜,四目相投时,剩下的只是琐碎,说不出口,说出来以后又是多么沉重……他和有些人一样瘦而高,看起来也和他一样年轻有为,可我们的脸上都是憔悴和疲惫,心里一副思念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说起来,我们的生活和别人都没什么不同,无非也是努力工作挣钱养家受些鸟气轮流着喜怒哀乐而已。可是我们是紧绷的,或许只是缺少一个怀抱和一个安慰。
      这些问题如同人生,都经不起细琢磨,又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是有意义的。
      我讨厌如同一个思辩家一样翻来覆去的推敲,我只需要一些简单的,干净的,朴素的情怀,如高温燃烧后苍白的灰烬那样干净轻飘。
      可是注定我们无法轻松的面对这一切,我们强调不需要仪式感的隆重,因为我们已经把每次相聚变成了意义深远的会晤……然后,面对面的聊着天,不时一声叹息。
      那是多么悠长的无奈从口中轻轻的变成了一股气流,慢慢的弥散在四周。
      这样的场面会让我感动,让我深深地怀念某些人,当我不能得到,想想也是很好的吧!
      郑诺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面对这样的场面,黎天爱举足无措,她知道那个某些人是谁,却无法控制自己安慰她。
      “好啦好啦,别说啦,走吧!”郑诺忽然转回头,已经换了另一张快乐的从未发生任何事的脸,满脸洋溢的笑容融化了周围的冷空气。
      就这样,郑诺并没有像从前她信誓旦旦的说的那样要把自己隆重的嫁出去,她选了一块简单的面料,做了一件简单的婚纱,她说过日子是长远的事,不能轻举妄动,那样是缺少全局化的策略。
      可她这样精打细算的生活实在让人没有心情,好像人一辈子努力赚钱不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快乐些,而是为了银行里自己的账户总有显赫的数字,每次看了就会打心眼里高兴一阵子,也许这才是中国人最明显的理财方式。
      不久以后,郑诺等了十年的婚礼终于在一个还算体面的饭店里低调地的举办了。
      当天晚上,郑诺喝了好多酒,好像要把自己灌倒,再也不要醒来一样。黎天爱和伍恩梓在一旁玩起了猜拳的游戏,气氛相当热闹。
      这种场景在我日后的回忆中显得有些隆重的单调。
      所有在场的人都兴奋而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好像就是因为大家聚在一起的开心,有或是被气氛感染得开心,总之不是因为郑诺结婚而开心。
      郑诺的开心也绝对不是因为结婚,这点,黎天爱比任何都了解,这是一个秘密,只有黎天爱知道,可她在尽量把自己灌醉,寄希望于烂醉如泥后的清醒。
      结婚后的郑诺心里老是不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就是觉得不安。她希望把自己尽快嫁出去,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有那么爱崔军,也不是因为嫌自己老,她只是想摆脱掉黎天爱。
      天气开始变凉了,风吹起来带着点背叛的色彩,郑诺总是因为从前的事情对黎天爱抱着一丝忏悔的心态,她希望能以这次的婚姻当最后的赌注,结婚了,就再也不欠黎天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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