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后》least

22、第二十二章

　　虽然夜一身为贵族小姐不能时常出来玩，不过这并不妨碍蓝夜两人对浦原的蹂躏，时不时的差遣他去找材料回来，用做陷阱让他自己跳进去。而就在这玩闹的过程当中，目光敏锐的夜一看出了自家青梅竹马的才能，以及蓝染那白光眼镜下隐约的黑暗，开始有了自己的思量。
　　夜一的白打实力出众，在刑军队伍中已经拔得头筹。身为四枫院家长女公子兼继承人，在各贵族间也是颇有口碑。有实力、有名望、有身份，一句话便可决定浦原未来的路：隐密机动队。
　　随随便便就改写他人的未来，或许对承受者来说这很残酷，但在阶级森严的瀞灵廷，这就是身为弱者无可奈何的悲哀。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蓝染、浦原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因为原本，隐密机动队就是藏于影子中的特别部队。

　　暑假的时间实在太短，随便干了点什么，打一打架再发一发呆，时间就过去了。
　　因为有贵族的特权，加上代代统领刑军的特殊身份，夜一并没有再继续入学真央。也因为开学，不同班的蓝染和浦原并没有多少可以遇到的机会。虽然常常会有问题想去问对方，却总是遇到各种阻碍，或是被旁人缠住或是对方不在。情况再次回到一回生时，两人连续碰不到面的诡异。
　　惣佑介/喜助也真是的，我不去找他难道他就不会来找我么！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这样想着。一来二去，两人之间曾一度几乎可以燃起来的情感，再次回归沸点以下渐渐平静。这情形一直延续到九月中夜赏月会的时候。
　　“蓝染同学，今天的月亮真是洁白又明亮！真像传说中的辉夜姬的脸庞！”
　　“院居接近蟾宫桂，料得清光分外明。我们此刻正好坐在最合适的地方呢，说不定辉夜姬正望着我们吧。”
　　浦原正要去二番队，谁知却在路上听到熟悉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抬头一看，蓝染和另一个女孩并肩而立，月光洒满清辉。那身姿，真如传说中的竹取公主辉夜姬般，让人移不开眼。
　　自开学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和我联络过，现在居然有空跟女孩一起赏月！不是不知道蓝染他受女孩子欢迎，可是……
　　一瞬间，浦原的灵压混乱了。
　　“喜助！你已经到了啊，走吧！去看那个叫什么转神体的东西……怎么了，喜助？”
　　未等他发作，夜一已经到了。莫名的，怒气似乎也被突然来到的夜一驱散了。
　　“不，没什么，”面对青梅竹马的疑问，浦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走吧。”
　　蓝染回头只看到浦原和夜一转角的背影。
　　转神体他都邀请四枫院夜一看了，却不给我看…
　　蓝染皱眉看着那二人兴高采烈，英俊的脸上满是阴霾。

　　除服过后，真央会举办书道大赛和红叶祭。通常会在各班选出三名代表，由各班导师带领到西馆的院子里进行。山本总队长以及其它队长、真央校长和其它老师担任评委。山本总队长是一定会到的，至于队长爱好风雅的京乐是肯定会来的。贵族出身的朽木队长也是会来的。其它队长就要看任务了。
　　也许刻意，也许无意。蓝染和浦原真正成为两条平行线。提前早到的京乐已经穿着队长羽织、披上那件传说中“风情万种的艺妓馆妈妈桑送的红霞外褂”，手拎酒壶和蓝染一起“勾肩搭背”。
　　这对“酒友”，在京乐的自来熟下显然没有半分生疏。
　　“哟~惣佑介！我听说你新交了一个朋友，怎么，”京乐意思意思的左右望了望，“不见他一起来？”
　　“京乐前辈，我的朋友很多。你说的是哪一位？”扶眼镜，闪白光，笑。
　　“呀嘞~一段时间不见，惣佑介你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了嘛~还能有哪一位，当然是那位浦原家的极端啦！”
　　“……我和浦原同学确实来往过。暑假的时候承蒙他看得起，邀请我到浦原宅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因为课程不一样，自开学以来我们就没怎么往来了。”
　　京乐会知道我的行踪并不奇怪，只是身为队长的他为什么会特意问我这件事？
　　“怎么？京乐前辈要为他加油吗？”
　　尽管心中怀疑，脸上仍带着笑。蓝染惯是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在蓝染看来，以浦原的资质，参加书道大赛的资格还是有的。
　　“呀~偶然听说隐密机动队新来了一个怪人，感觉和浦原家的小子很像。刚想说今天跟他说这事，看来……”
　　隐密机动队？！
　　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凭空一个霹雳击中了自己。根本没法反应。这到底是惊呢是忧呢？是庆幸？还是难以置信？
　　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的蓝染，只好戴上常用的笑面。
　　“是吗……真是恭喜他了，这么早就进了隐密机动队，将来的成就想必不凡。”

　　未等两人再说更多，山本总队长和其它评委已经到了。一看大家都已经坐好，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同学们请安静……”
　　竹内的话没有一句进到耳中，蓝染满心想的全是浦原。
　　这个命运的对手，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到那几乎不可能再出现在阳光下的隐密机动队去了？连一战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一会儿想着过去做实验取得成功时的喜悦，一会儿想着在原野上取材料的生死与共，一会儿想着对战时痛下狠手恨不得就这样一手杀死对方的快意，一会儿又想着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浦原与夜一相谈甚欢的样子……思绪混乱，直到旁边的七濑暗地里扯他的袖角，这才回过神来。
　　“惣佑介，到你了。主题是红叶。”
　　“哦……谢谢。”
　　上前，取笔。正要写时，恰好一片红叶落在正中。手顿了顿，随即写下。
　　由于抽签的顺序，蓝染是最后一个上交的。

　　“深山红叶无人见，好似美锦在暗中。嗯，不错，不错！”山本总队长看到蓝染的作品，语气优美词意合境，书体虽然稚嫩但转折处却十分有力。如青青小松，遇强风而不倒，不难看出将来可以倚以重任，心中十分满意。
　　“无时不念意中人，秋夜相思特地深。这首也很不错，不过这字体还需要多加练习才好。”浮竹拿起一幅字，笑颜和熙。七濑听了喜不自胜，不时的瞄向蓝染。
　　“秋风毕竟何颜色，染上人身恋意浓。哦~这首真是出色！不仅暗喻枫叶亦指向恋情，字迹也十分秀美！不仅作品优秀，人也长得漂亮，这位小野寺千月同学将来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美人吧！”京乐一向喜欢把什么都跟美人扯上关系。被夸奖的小野寺不知道羞得还是高兴得，整张脸就像是煮熟的虾子，脑袋埋得低低的。
　　“思君与恋君，一切都不说，但将身上衣，染成桅子色。这首也很不错，字迹中规中矩，整齐大方。”竹内也扬起一幅字，众老师、队长也都纷纷点头赞同。
　　经过讨论，竹内发表了结果：二班的蓝染、七濑、一班的小野寺还有四班的横川明，分别获得全优、意优、字优。山本总队长、朽木银岭队长、京乐、浮竹分别留下一幅字以示奖励。
　　书道大赛完了之后就是红叶祭，每个班都准备了演出的节目或活动。且不说旁人如何，但自称风流雅士的京乐是一定会留下来的。
　　虽然人坐在席位上，但蓝染的心思早已神游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见他如此，京乐立刻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继续勾、肩、搭、背！
　　“哟！惣佑介，和我一起去喝一杯吧！”
　　说完，也不顾蓝染的意见，就这么拽着一块儿走了。

　　“所以，你到底在烦什么？”
　　流魂街，龙之屋。小小的客室里，京乐已经喝掉了三瓶酒。而蓝染依然消沉着，等了好一会儿京乐也没等到回答。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那你就陪我一起喝酒吧！”
　　也许苦闷的时候，谁都会下意识的做点什么来驱散这心情吧。
　　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听到京乐的推荐，想也不想的伸手拿过酒甁就往嘴里灌。虽然京乐自称蓝染是他的酒友，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京乐在喝蓝染看着。不想，今天蓝染居然动手开喝了？一霎时京乐还是很高兴的：这下，酒友二字就名副其实了。
　　可是，也正因为一直以来蓝染都是只看不喝。所以，京乐根本就不知道蓝染的酒量是多少。
　　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甁接一甁的灌酒，没多久就这么直直的醉倒在席上。
　　“哎？哎？！惣……”佑介……
　　眉头紧皱，双颊胭红，身子弯曲如弓，手上还抓着酒瓶不放。就这么着，醉了。
　　“嘛~醉了也好~”
　　于是京乐就这么陪着已经醉倒的蓝染，一口一口的继续喝酒。

　　“惣佑介，你怎么看待虚伪的女人和直率的女人呢。”
　　“怎么，喜助你看上哪个女人了吗？”
　　“怎么会，没有哪个女人比得上你，这点你最清楚不过。我只是随口问问。”
　　“……虽然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不过，我还是姑且回答你吧。我认为虚伪就像是黑夜，而直率就像是白昼。女人应该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月色，清清朗朗是真诚比如四枫院，朦朦胧胧是委婉比如卯之花队长。”
　　“那……如果是要娶妻的话，惣佑介喜欢怎样的呢？”
　　“……喜助，你今天真的很奇怪。真的没有看上哪个女人吗？”
　　“当然没有啦！就是问问！”
　　“……娶妻的话……要聪明，能明白我的心意和想法，但又不能太聪明，要笨笨的、顺从的听我的话才好。偶尔有些小任性是可以的，不过不能在大事上任性。”
　　“呀~看不出来，惣佑介你是这样想的啊……我还以为你一定会选像卯之花队长那样温柔的女性呢。”
　　“……你要是女的，就合我的心意了。”
　　“哈……啊哈哈哈……惣佑介，你的玩笑也一点都不好笑。”
　　……
　　蓝染这一醉，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醒了，也就醒了。
　　注：诗句出自《源氏物语》丰子恺译版